太子妃的聲音因緊張而變得略微沙啞,“殿下,臣妾生產時做過一個無比真實的夢,在那個夢裏,您被兩立兩廢,沒有坐上那個位置,反而被皇阿瑪囚困在鹹安宮,終身不得出。”
“裏麵的景象太過真實,臣妾甚至還特意前往鹹安宮查看了一番,裏麵的陳設幾乎與夢中的如出一轍。此外,在那個夢中,臣妾隻為您孕育了一女。”
明明太子妃說的全是夢中的事情,然而胤礽心中卻隱隱泛起一種異樣的感覺,那個夢裏的太子遭遇的一切,總讓他有種感同身受的錯覺。
胤礽很想說,夢都是反的,可不知為何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尤其是他聽到太子妃提起‘兩立兩廢’時,他的心髒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抱著太子妃的胳膊也不由自主地鬆開,轉而用力抓緊心口的衣物。
太子妃被嚇了一跳,急忙扶住他,焦急地喊道:“殿下,您怎麼了,何柱,快,快去...”
門外的何柱聽到太子妃驚慌的唿喊聲,趕忙應道:“娘娘,殿下出何事了?”
“孤,孤無妨,讓孤緩緩,讓何柱守在院門口。”
胤礽強忍著痛苦,艱難地開口說道。
他無力地靠在椅背上,心口處莫名傳來陣陣疲憊之感,這讓他愈發堅信,太子妃做的那個夢是真實的,說不定就是他們另一世經曆過的。
太子妃從袖中取出繡帕,輕柔地為他拭去額頭上的汗珠,又遞給他一杯茶,擔憂地問道:
“殿下,可覺得好些了?要不傳太醫來看看?”
“唿!” 胤礽深深地唿出一口氣,寬慰道:“孤已經無礙,孤隻是聽到你說的那個夢,有些不適罷了。”
緊接著,他又說道:“你猜的不錯,皇阿瑪的確已經對孤升起些許忌憚之意,孤這次離開,也是想避其鋒芒,以退為進。”
“還有你不用擔心,此次出行,茉雅奇會隨孤一起離開,她的力氣你也知道,加上她自小跟隨皇阿瑪身邊暗衛首領學習武藝,身手不凡,有她保護,沒人傷得了孤。”
“還有,一定多讓孩子們與皇阿瑪親近,孤歸期不定,有皇阿瑪的教導,孤也放心。”
太子妃強壓著心中的不舍,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哽咽著應道:“是,殿下。”
......
時間一晃,使團人選已定。
當眾人得知,五公主竟然也在其中時,如炸開了鍋一般,紛紛提出異議。他們此行路途遙遠,哪有時間照顧一個嬌滴滴的公主。
直到,時安當著眾人的麵,一腳踢碎一人高的假山,他們才閉上嘴。
乾清宮
康熙主動將麵前的菜放到時安跟前,語重心長地囑托道:
“茉雅奇,朕知道你武藝超群,朕將太子的安危全權托付於你,你定要護他周全!”
胤礽的臉色瞬間閃過一絲不自然,他知道自己比不過茉雅奇,但皇阿瑪,您真的沒必要一次又一次的重複啊!
況且,和其他兄弟比,他的武功也不差,打兩三個還是不成問題的。
時安來者不拒,再過兩天,可就好久嚐不上王禦廚的手藝了。
待咽下口中的食物後,她抽空道:“放心吧,皇阿瑪,我一定會保護好二哥這個脆皮的。”
“你還是多吃飯,少說話,來,多嚐嚐這個蝦仁......”,胤礽見狀,急忙給她夾了幾筷子菜,生怕她再說出什麼傷人自尊的話語。
時間一轉,很快來到欽天監精挑細選的黃道吉日。
臨出發前,太子一臉黑線的看向時安,無語道:
“茉雅奇,你讓戴梓大人跟隨我們一起,孤理解,可你為何還要帶一個禦廚?難道在路上孤還會讓你餓肚子不成?”
隻見一個憨厚健壯的男人扛著一個碩大的包袱,如木樁般拘謹地立在時安身後。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道:“是啊,五公主,我們此番出行身負重任,豈能如此兒戲?”
時安拍了拍張大的肩膀,安撫道:“沒事,你安心待著。”
說罷,她將目光投向叫嚷得最歡的隆科多,一腳踩碎地上堅硬無比的大理石地磚,威脅道:“你是在教本公主做事?”
“嘶!簡直有辱斯文!”人群中傳來幾聲細微的嘀咕。
隆科多在乾清宮當差,對五公主的武力深有體會,再加上,五公主並不像四貝勒那般對佟家有多少敬意。
他自然是不敢去招惹五公主的,但是,這麼多人看著,他也不能慫,隻得硬著頭皮勸道:“五公主,奴才也是好意提醒。”
“嗬!”
時安眼中快速劃過一抹厭惡,她最恨隆科多這種陰狠毒辣,寵妾滅妻的小人,既然不喜歡嫡妻,你不去便是,可他竟然為討寵妾李四兒歡心,將嫡妻做成‘人彘’。
這一世,她幫原主報完仇後,順便給隆科多下了讓他不能人道的藥,還讓人四處宣揚。
那個可憐的赫舍裏氏這輩子也沒嫁給他,而是嫁給了索額圖門下的一個青年才俊。
至於那個李四兒,她也沒放過。
李四兒不是最喜歡折磨人嗎?時安把她送到一個同樣喜歡虐打人的屠夫家裏,給人當媳婦,讓她也嚐嚐被折磨的滋味。
這輩子,對方都沒機會溜出來。
“茉雅奇。”
胤礽可不想看到還沒出發,隊伍便人心不齊。
時安看在他的麵子上,不緊不慢地解釋道:
“諸位大人都沒出過這麼遠的門,可能會水土不服,而且各位大人身體看起來也不是很......我之前特意找人打聽過咱們此次經過的國家,他們的吃食,很難形容,我也是為各位大人考慮!”
聽到她的解釋後,張廷玉等人恍然大悟,五公主這是在為他們著想啊!
實際上,時安壓根沒想到他們,她在現代的時候,沒少刷到那些‘留子’們哭訴國外的菜有多麼難以下咽,堪比豬食,更不要提這個什麼都不方便的時代,隻怕更難入口。
她隻是不想委屈自己吃豬食罷了!
本來她想拐走王禦廚的,可惜,對方不願意,給她推薦了他的徒弟。
......
裕親王福全和直郡王胤禔負責護送他們到廣府,時安他們將從那裏出發。
前往廣府的路上,張延玉等人可算見識到五公主的體力,他們這些大人皆已疲憊不堪,好些都心生悔意。
然而,五公主一路上時不時跑馬,還帶著護衛打獵,精力十分旺盛。
這讓那些之前口口聲聲說五公主嬌柔羸弱的人,猶如被狠狠地扇了一記耳光。
康熙不在,裕親王福全又是個性格溫和的長輩,其他人根本無法管束時安,她一路上可算是玩瘋了。
待到臨近廣府時,她才收斂起來。
康熙二十四年,康熙宣布取消海禁,實行“開海貿易”。
廣府便是對外貿易港口之一。
這裏的對外貿易以及農業、手工業重新繁榮,來往的商船不絕。
同樣,心懷不軌的豺狼們也聞風而來,帶著‘有毒的蜜糖’,侵蝕大清。
胤礽等人在踏入廣府後,見到守城的護衛以及巡邏的士兵後,眉頭就沒舒展過。
直到一個剛吸食過福壽膏的商賈子弟,如行屍走肉般晃晃悠悠、飄飄然地從一處煙館中踉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