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厲聲道:
“董鄂氏,慎言!”
言罷,她霍然站起身來,目光如炬,投向窗外,仿佛要透過那層薄薄的窗紙,確認是否有人將這句話聽了去。
後宮女子不得參政,亦不能擅自議論朝堂之事,加上康熙還是個心血來潮,偷聽妃子們的談話,卻又不準人稟報。
時安有 007 時刻幫忙留意門外的動靜,故而她才如此有恃無恐,敢來找額娘攤牌。
要不然她也不會有底氣找額娘攤牌。
宜妃原以為自己已是膽大之人,卻不想自己這個兒媳比自己還膽大妄為。
怪不得會在新婚第二天就能讓整個皇宮亂成一團。
時安見狀,急忙起身,滿臉諂媚地拉住宜妃的袖口,嬌聲嬌氣地道:“額娘,我知錯了,我絕不會在外亂說這些的。隻是此事關乎九爺,我不得不找額娘商議啊!”
“哼,就算是我麵前,也休要多嘴”,宜妃帶著護甲的手指輕輕戳了一下她的額頭,沒好氣道:
“這與你提起胤禩有何幹係?”
“難道胤禟私下又在謀劃什麼不成!”
想到兒子被鬼迷了心竅似的,死心塌地跟著胤禩。
宜妃心裏擔心不已。
她郭絡羅氏,康熙寵妃,胤禩額娘良嬪,不受康熙待見的妃子,連帶著胤禩也不受康熙重視。
要不是胤禩入朝後,辦的每一件差事都很合康熙的心,估計還想不起自己這個兒子。
她就不理解了,胤禟怎麼說也是寵妃之子,怎的就被胤禩那個麵善心黑的人籠絡去了。
時安見她臉色越發沉重,急忙道:
“額娘,爺,現在還未做什麼,最近爺一直忙著內務府的事,您先不要急。”
時安從一旁桌子上端起茶杯,小心翼翼地遞給她。
宜妃輕啟朱唇,抿了一小口茶,方才漸漸恢複平靜。
實在是胤禟從小到大,因為胤禩做了不少讓康熙心生不悅之事。
“額娘,兒媳未出閣時,便時常聽聞外界討論九爺和八哥的...兄弟情深,不是昨日九爺耗費重金為八哥送上厚禮,便是今日為八哥送去銀錢。”
“九爺重情重義,豪爽大方,外界之人皆對八哥豔羨不已,慨歎皇家亦有如此真摯的兄弟情。”
“然而,若八哥不卷入那奪嫡之爭,九爺和八哥怎麼關係要好,兒媳也不多說一句,單是八阿哥私下的種種行徑,無一不在昭示著他對那皇位心存覬覦。”
“八阿哥的性情著實不宜登上那至高之位,他太過優柔寡斷,我阿瑪曾多次言明,八阿哥適合做一個輔佐帝王的賢臣而非執掌天下的帝王。”
宜妃那美麗的眼眸閃爍著光芒,靜靜地聆聽著時安的話語,心中所想,無人能知,唯有她那愈發凝重的臉色,透露出絲絲端倪。
她跟隨康熙多年,一直以來展現給康熙的都是那爽朗、直率的一麵,可這並不意味著她愚昧無知。
能從後宮眾多美人中廝殺出來,做到四妃之一,榮寵不衰。
還能讓康熙時不時來到她宮中。
萬歲乃是個極度看重權力之人。
表麵上賜予太子諸多獎賞,實則對年輕有為的太子心存忌憚,屢屢打壓太子的人脈。
毓慶宮內幾次下人病逝皆出自萬歲之手。
宜妃迅速調整好自己的表情,美眸輕挑,雲淡風輕道:
“若你隻是與我說這些,那便不必了,本宮的兒子本宮最為了解,若如此輕易便能被勸說,又怎會至今仍在八阿哥身邊。”
時安微微一笑,輕輕撫摸還未凸起的肚子。
“額娘,我們不行,但是九爺的子嗣可以。”
“僅憑你腹中這個?”
“當然,不是,僅靠我腹中這個遠遠不夠,若是府中能有十幾二十幾個孩子,九爺縱有萬貫家財,又豈能養活這眾多孩子,還會有銀兩去援助八阿哥爭奪皇位嗎?”
宜妃聞得此言,眼睛忽地一亮,她怎麼未曾想到如此妙計。
兒子現在還無子嗣,也不癡戀女色,若是有孩子牽扯,說不定真能讓他遠離胤禩。
隨即滿臉驚奇地看向時安,疑惑問道:
“你難道舍得胤禟身邊有如此多的女子?”
時安心頭暗忖:我又不喜歡你那兒子,你兒子又非金子,人人皆愛,我隻求能混吃等死,不被胤禟那個坑貨所連累,以免年老後還要遭受囚禁。況且,自己乃是嫡母,那些庶子庶女無論心中作何感想,明麵上都得對自己畢恭畢敬。
然而,她自然不可能當著人家母親的麵說出這些,時安臉上掛著不舍與眷戀,嬌柔說道:
“額娘,隻要能確保九爺日後平安無虞,兒媳甘願與其他女子一同分享九爺。”
時安險些被自己說出的話惡心得嘔吐出來,誰會願意與他人一同享用?隻不過是愛與不愛罷了。
無需侍奉胤禟,又能拉攏與宜妃的關係,何樂而不為呢!
宜妃緊緊盯著她的雙眼,似是要看清她真實想法,確定她是不是在說真話。
許久之後,宜妃嘴角含笑,宛如春風般和煦地拉起時安的手,滿懷慈愛地說道:
“時安啊,你大可放心,額娘心中唯有你這一個兒媳,日後,胤禟若是膽敢欺負你,你盡管來找額娘,額娘定會為你撐腰,好好教訓他一番。”
原以為董鄂氏是個善妒之人,卻不想她如此大度,身為額娘,自然不願見到兒子獨寵一人,本想著給董鄂氏一個小小的懲戒,此番帶兩個秀女迴去。
如此甚好,正好可以多賞賜兩個,畢竟時安如今身子不便,又怎能讓自己的兒子受委屈呢。
她定要精心挑選幾個好生養的。
時安所言極是,自家兒子家業再大,也不能如萬歲那般養十幾個兒子,隻要孩子眾多,便足以讓兒子費心勞神了。
待時安離開時,身後緊跟著四個身材婀娜、前凸後翹,屁股渾圓,據說好生養的秀女。
紅梅等不明真相的人,還以為是宜妃生了主子的氣,特意賜下秀女,以示懲戒,臉上帶著幾分氣憤。
卻不知這都是時安親自向宜妃討要的人。
九阿哥所,胤禟正在書房裏處理公務。
這時,小喜子悄然走到跟前,畢恭畢敬地說道:
“主子,福晉遣人傳話,有事欲與您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