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空訕訕地一口吞下糕點,揮了揮爪子,馬車內的香甜氣息立馬消失。
玉枝疑惑地嗅了嗅,發現那股味道又沒了。
難道她真的出現幻覺了?
“殿下,對不起,是奴婢聞錯了。”
“無事。”
時安繼續閉上眼睛假寐,在心裏提醒道:
“空空,下次吃東西記得布置好結界。”
“知道了,安安。”
一個時辰後,馬車搖搖晃晃到達永定門。
朱慈烺看到一隊錦衣衛,護送著一輛馬車靠近城門,目光緊緊地落在馬車上。
待馬車停穩後,玉枝掀開車簾,扶著時安從馬車內走出。
朱慈烺看到皇妹身上穿著的龍袍,麵不改色,反倒是看到她空蕩蕩的左臂,臉上露出抹心疼之色。
他下意識往前走了幾步,小心喊道:“媺娖,你......你還好嗎?”
趙全等人沒有再阻攔,反而讓開位置。
時安直起身站在馬車上,漂亮的杏眸落在朱慈烺身上,看到他臉上及眼底心疼的神色,她心中鬆了口氣。
還好,朱慈烺不是個迂腐的人。
她踩著馬凳,握住玉枝的胳膊,走下馬車,緩緩走到朱慈烺跟前,嘴角上揚,眉眼含笑道:
“皇兄,我沒事,傷口已經愈合,你可還好?”
若不是顧及周圍有人,朱慈烺真想掀開她的袖子,親自看看傷口好沒好,他紅著眼睛自責道:
“媺娖,對不起,若......若是我帶著你一起離開,你的胳膊......也不會這般...”
時安看向他身後,一眾臉色大變的朱氏皇親國戚,以及部分崇禎托付的大臣。
這些皇室宗親見她身上竟然穿著龍袍,想要上前指責嗬斥,可地上的焦黑告誡著他們,神龍還在頭頂看著他們。
至於崇禎委托輔佐朱慈烺的大臣,則觀察的更細,看的更多。
在公主還未到來時,這些守軍便尊崇公主殿下,更不要說,神龍選擇的明主,是公主。
總歸是老朱家的天下,曆史上又不是沒有女帝,遠的不說,近的,便是當朝的忠貞侯,鎮東將軍秦良玉。
細數曆史上的女將,秦良玉是唯一憑戰功封侯的女將軍。
女帝而已,隻要能複興大明,他們這些輔佐大臣願意聽從指令。
時安伸出右手,摸著缺失半截的左臂,淡淡一笑,
“皇兄,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獲,我雖斷臂,但大明卻得到一線生機,這手臂那就斷的值當。”
“若我跟你離開,誰能知道,神龍還是否會選擇我,給我機會,拯救山河破碎風飄絮的大明?”
“皇兄,莫要難過,”她歪著頭,眨了眨眼,直白地問道:
“就是不知皇兄對此有什麼想法?”
朱慈烺聽出她想問的話中意,他神色複雜地看著時安,緩緩吐出一口氣,語重心長道:
“媺娖,你可想好了,當女帝不是一句話的事,一旦為帝,你身上的擔子將會很重,再也迴不到以往悠閑的日子...”
時安的右手摸索著身上的龍袍,眼眸裏閃爍著淡淡的淚光,輕聲道:
“皇兄啊,前十五年,我活的悠閑肆意,可命運卻掌控在父皇手上,他要我死,我隻能任他處置,若非當時我躲了一下,那躺在仁智殿中的人,就有我一個。”
“我知父皇是不想我落入賊軍手上,被他們糟踐,可當時那種恐慌絕望,席卷心頭時的感覺,我永遠不會忘。”
“如今,神龍擇主,選擇的人是我,這身龍袍,也是神龍所賜,老天都在給我掌控命運的機會,皇兄,我若不抓住這機會,豈不是和老天作對?”
朱慈烺低垂的手微微顫抖,他頓時有些不敢與她對視,父皇把所有皇子全都安排避難,卻親手殺死所有公主。
他知道,這對皇妹們不公平,作為活下來的那個人,他沒資格指責父皇。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滿是歉意地看向時安,輕聲道:
“皇妹,我替父皇向你說是抱歉,你別怪他。”
他低頭摘下腰間掛著的龍紋玉佩,這是太子的象征,是父皇給他的。
片刻後,他輕輕地拉過時安的右手,將玉佩放到她的手心,緩緩道:
“媺娖,這便是我的態度。”
時安握著手心裏溫潤的玉佩,望著朱慈烺這個太子,心中很是複雜。
她沒想到,朱慈烺會這般幹脆利落。
而目睹這一切的顧乾等人,瞳孔震顫,直接震驚的目瞪口呆。
太子,他竟然主動放棄了...
“胡鬧!太子,您快把玉佩收迴來,那是皇上給您的,豈是隨意給她人的?”
“女子豈能幹政,這是倒反天罡......”
然而,這些打著為朱慈烺好的話,不僅沒改變他的主意,反而加重了他對這些宗室的殺意。
於是,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時,朱慈烺一把拔出身旁趙全腰間的刀,毫無預兆地反身,一劍刺死了叫囂最厲害的那一個。
這一舉動,讓所有人震驚地看向他。
時安隻是挑了挑眉頭,望著他顫抖的手,心中很是意外他竟然會動手。
朱慈烺的眼裏,滿是恨意和厭惡地看向他們,他用力拔出劍,拔劍時的血水濺到他臉上,讓他俊美的五官更顯冷酷。
被刺的郡王雙手捂住傷口,眼睛瞪的巨大,似是沒想到,太子竟然會殺他。
“太.....太子,你...為什...麼......”
他明明是為了他好啊!
朱慈烺右手握著還在滴血的劍,一腳將他踹倒在地上,目光陰沉地掃過皇室宗親等人,一字一句,咬牙切齒,滿是恨意地道:
“為~什~麼?哈哈,好一個為什麼?”
“你們這些貪得無厭的人,心中想的什麼,以為孤不知道?”
“孤性格溫善,好說話,你們不就是想利用孤,繼續過以前‘土皇帝’的生活嗎?”
“父皇被逼自縊殉國,大明變成如今這飄搖的模樣,都是你們這些蛀蟲害的!”
他舉起劍,指著臉色蒼白的眾宗室,見他們都怕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仇恨道:
“嗬!你們原來還知道怕啊~”
他微微側頭,對身後的時安輕輕笑道:
“皇妹,聽說皇城內那些‘蛀蟲’家裏,搜出來九千萬兩白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