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嘯射來的弩箭，飛入畫舫中刺入到幾個正好處在它行進路線上的倒黴蛋。


    鮮血噴出的剎那，立刻引起畫舫中人的驚唿喊叫。


    有人試圖高喊大家冷靜，不要慌亂，可見了血的普通人，有幾個能冷靜下來。


    尤其大部分還是家中嬌生慣養的公子哥。


    混亂中大家無序地向四周躲避，甚至還有想要撞破船舫，直接跳船的。


    唐辰沒空管他們這幫人，拉著曹吉祥和孫山迅速躲避在一扇木門後麵，聽著舫外嘟嘟的弩箭射擊聲。


    “是誰？誰這麼大膽，敢在江寧城裏刺殺本公？”


    曹吉祥眼睛好似要噴出火來，這也太不將他這位江寧太上皇放在眼裏了，一個兩個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拿他江寧城當什麼了，拿他曹公公當什麼了？


    “外麵是汪清本人和他的手下，至於誰接應他們進來的，那隻有等打退他們後，再細查了。”


    唐辰快速說完，眼神開始向混亂的人群中看，他擔心這裏麵也隱藏者刺客，要是內外夾擊，就憑借他們手無縛雞之力的兩個半人，等於是送上門的點心。


    “沒事，秦總兵已經先迴去了，這會兒聽到動靜，應該會帶著狼兵趕過來支援了，再撐一會兒，估計應該就有救了。”


    孫山似乎在安慰曹唐兩人，又像是安慰自己，沒頭沒尾說了這麼一番話，完全沒注意唐辰那陰沉下去的臉色。


    唐辰沒告訴他，秦總兵這會兒可能正被人圍攻，而且從對方人手布置的情況看，這次刺殺的主要目標，盡可能正是秦貞素。


    他甚至都能猜到是誰布的局，在他那個‘好哥哥’看來，他們這邊唯一能打的將領隻有秦貞素這一位女將。


    女將軍向來是聽朝廷聖旨，聖旨讓她聽誰指揮，她便跟隨誰。


    這也是明明是兵部替李三才調的兵，結果秦貞素根本不聽他的指令的原因。


    因為唐辰和孫山手裏都有聖旨，尤其孫山手裏的聖旨有節製蘇鬆江湖四府兵馬的權力。


    秦貞素的狼兵進入江寧後，恰恰受到孫山的節製。


    因此在對方看來，隻要將秦總兵廢了，那等於砍斷他們這邊的擎天白玉柱。


    沒了牙的老虎叫喚的再兇，也是沒有任何威脅的。


    曹孫二人一時間想不透其中境況，隻是驚恐地望著混亂的畫舫內外，沒有半點辦法。


    曹吉祥急切地問道：“唐大人，你不是有大爆竹嘛？向外麵扔幾個，不然這樣被壓著打，也不是法子啊，我看那幾個和尚撐不了多久。”


    唐辰雙手一攤，苦笑道：“督公，你可真高看我了，誰家來參加晚會，會帶那種危險東西，而且最近用的量太大，我已經沒有庫存了。”


    聽聞此言，孫山不由得垂頭喪氣：“這可如何是好，如果過了今晚，你就那也別去了，就在巡撫衙門裏多造一些大爆竹。”


    曹吉祥：“現在說那些話有什麼用，現在最要緊的還是從這裏離開，或者想法子通知我們的部屬。”


    說到這兒，他忍不住咒罵一句，“也不知那幫孫子聽沒聽到動靜，瑪德，看來以後咱家也要學唐大人你般，出門多帶點番子，最起碼防身。”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可誰也沒破局的法子。


    唐辰雖驚不亂，眼神逡巡一圈，確認畫舫中沒有刺客後，他拉了拉曹孫二人，示意他們跟上自己。


    曹孫二人不明所以，但知道現在跟著這位小爺，說不定能逃出生天。


    隻是他們見唐辰不是想法子向外走，而是越來越向裏走。


    不知他要幹什麼的二人，隻能看著他抓到一位慌亂的侍女問了問，又放開，重新去抓另一名侍女。


    “你找老鴇做什麼？”


    孫山聽見他問話，不解問道。


    “要幾個熟悉畫舫布置的人。”唐辰沒多餘解釋，隻是簡單說了一句，便又去抓另一名丫鬟。


    隻是這些侍女丫鬟驟然遇到火拚之事，已經嚇壞了，問的十句裏有五句不知自己在說什麼。


    連續抓了七八個人竟然連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問出來。


    不過好在曹孫二人知道他的目的後，幫著他開始抓人問話。


    又連續抓了三四個小丫鬟後，終於問出老鴇躲藏的地方。


    不虧是老鴇，誰也沒想到她會躲在舞臺下麵。


    表演的舞臺上一片混亂，鑼鼓歪倒摔的到處都是，但舞臺下麵與船底卻有一道可以藏人的空間。


    當三人找到這裏來時，嚇了老鴇一跳。


    好在都互相認識，沒發生意外，唯一意外的就是這裏麵除了老鴇之外，還有一位意料之外的熟人。


    湯三本，湯顯祖。


    湯顯祖與孫山是舊相識，即便之前已經見過，二人見麵自然還有著說不完的話。


    唐辰則是不管他們，拉過老鴇道：“給我找幾個膽大的又熟悉畫舫的人。”


    老鴇臉色頓時垮了下來：“這，唐大人，你這不是為難奴家嗎，外麵亂哄哄的 ，奴家上哪裏給你找人去？”


    曹吉祥嫌她磨嘰，臉色一沉，怒喝道：“你找不到，就讓你去做，快點找人。”


    老鴇一見曹公公動了真火，即便臉上有千般不願，可還是磨磨唧唧地爬出臺下，帶著唐辰向舞臺後麵跑去。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船體因為人群混亂跑動已經開始劇烈搖晃，驚叫慘唿之聲，忽大忽小，混亂至極。


    現階段誰也插手不了如此混亂的局勢，因為人在極度慌亂下，什麼話也聽不進去的。


    他隻希望，在自己完成心裏的謀劃前，這幫人不要將畫舫弄沉了。


    舞臺後麵一道小門，應該是平時花魁候場得地方，當老鴇挑開簾子進去時，唐辰分明聽到一陣鶯鶯燕燕地急唿聲。


    等他跟著進去後，果然如進入女兒國般，十多位穿著華麗的古裝美女或驚或慌或亂地聚集在老鴇周圍，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姑娘們，姑娘們，姑奶奶們都聽我說，不要急，不要急，唐大人有法子救我們，隻是現在他需要幾個人幫忙，你們看誰能幫幫他。”


    老鴇費了平日三倍的音量，才勉強壓過眾位姑娘的嘰喳，隻是她話音剛落，遠離她的地方，突然冒出一個清冷的聲音：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