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灣的鹹腥氣混著硫磺味往人鼻孔裏鑽,王大柱蹲在漁船桅桿上啃魷魚幹,眼珠子瞪得比漁網(wǎng)窟窿還大:“煉魂教這幫犢子挺會挑地兒啊,躲這兒燉海鮮呢?”
黑山君一巴掌拍在船舷上,震得漁網(wǎng)亂顫:“燉個屁!那黑船底下拴著‘陰蛟筋’,在拖龍脈的尾巴!”
順著熊爪指的方向望去,煉魂教的黑船正泊在旅順口老鐵山礁石群中,船尾垂下九條泛著磷光的鎖鏈,鏈頭紮進海麵漩渦深處。胡九娘九尾一抖,狐火照亮水下——鎖鏈盡頭竟纏著條半腐的青龍屍骸,鱗片間蠕動著無數(shù)刻倭文的銅錢。
子時漲潮,黑船甲板上響起太鼓聲。天狗麵具人立在船頭,手中八尺瓊勾玉碎片映得海水血紅:“支那龍脈,合該獻予八岐大神!”
勾玉血光掃過之處,海麵浮出密密麻麻的東瀛水鬼,腦門貼著“魂”字符咒,手腳卻拴著煉魂教的青銅鈴鐺。柳青玄蛇尾拍起浪花:“水鬼借了龍屍陰氣,成‘蛟倀’了!”
白嘯天化出白虎真身撲向船頭,卻被蛟倀扯住後腿拖進海裏。黃天霸急得尾巴毛炸開:“完犢子!白爺旱鴨子!”
“旱你祖宗!”白嘯天虎爪撕碎兩隻水鬼,扭頭噴出團氣旋炸開水麵,“老子會‘避水訣’!”
浪濤中忽地冒出顆犬神腦袋,中間的頭顱冷笑道:“避水?讓你避避血!”三張血盆大口同時噴出毒液,白嘯天閃避不及,虎毛“滋啦”冒起黑煙。
漁船艙底,灰無影正撅腚搗鼓個鏽跡斑斑的青銅匣——這是從旅順炮臺廢墟裏刨出來的“鎮(zhèn)海銃”。碧波仙子魚尾卷來團海水澆在匣麵,鏽殼剝落露出滿匣鮫人骨製成的炮彈。
“萬曆年間戚家軍留下的玩意兒。”淩霄子利爪扣住銃身,“當年轟倭寇的,專克陰邪!”
王大柱掄起雷火筒砸開炮臺基座:“那還等啥?給丫挺的送份東北鐵鍋燉!”
鎮(zhèn)海銃轟鳴的瞬間,十二發(fā)鮫骨彈拖著藍火劃破夜空。黑船桅桿上的天狗麵具人揮袖結印,海麵陡然升起道水牆。炮彈撞上水牆卻化作泡影,反倒是在漁船四周炸起衝天水柱。
“幻海咒!”胡九娘狐尾卷住差點落水的王大柱,“倭寇把黃海幻象疊了三層,真的黑船藏在蜃氣裏!”
潮水退至腳踝時,礁石群露出座鏽蝕的潛艇殘骸——昭和年間的“伊九”號。煉魂教餘孽正在艇身上貼滿符咒,艇艙裏傳出八岐大蛇的嘶吼。灰無影鼠須亂顫:“他們要用潛艇殘魂當祭品,把八岐分魂鏡徹底召來!”
黃天霸一尾巴抽飛貼符的教徒:“鏡子鏡子,咋不照照你們那磕磣樣兒!”
艇身突然劇烈震動,鏽孔中鑽出無數(shù)纏著海藻的亡魂,都是當年沉船喪生的倭兵。天狗麵具人站在艇塔上搖鈴:“大和英靈,碾碎支那野仙!”
亡魂匯聚成十丈高的浪鬼,獨眼裏插著把三八式刺刀。王大柱剛舉起雷火筒,浪鬼的刀鋒已劈到麵門。
“鏘!”
碧波仙子魚尾甩出冰盾擋住刀鋒,鱗片卻被震得四濺:“小柱子!鎮(zhèn)海銃的炮彈要用鮫人淚激活!”
王大柱連滾帶爬撲向銃臺,抓起鮫骨彈往眼皮上蹭:“這咋整?俺也哭不出來啊!”
胡九娘閃到他身後,指甲猛地掐住他屁股肉:“給老娘哭!”
“嗷!!!”王大柱嚎得比殺豬還響,兩滴淚珠子砸在炮彈上。鮫骨瞬間活過來般泛起熒光,一炮轟出直透浪鬼獨眼。
潛艇殘骸在爆炸中四分五裂,八岐分魂鏡從艇艙滾落。天狗麵具人剛要搶奪,柳青玄蛇尾卷鏡拋向高空:“淩霄子!”
鷹仙利爪抓住銅鏡俯衝,鏡麵對準黑船桅桿——月光經(jīng)鏡麵折射成青光,照出黑船真身竟藏在三百丈外的暗礁後。白嘯天趁機虎躍登船,一爪子撕開天狗麵具,露出張布滿刺青的女陰陽師的臉。
“安倍家的‘鬼紋’?”碧波仙子水箭疾射,“難怪能控八岐虛影!”
女陰陽師癲狂大笑,捏碎勾玉碎片吞入腹中:“八岐大神……永生……”她的皮膚瞬間爬滿蛇鱗,脊柱刺出八根骨刺。柳青玄蛇尾橫掃:“她要化蛇傀!”
“化你奶奶!”王大柱扛著鎮(zhèn)海銃連轟三炮,鮫骨彈貫穿蛇傀七寸。女陰陽師在血霧中尖嘯:“伊勢神宮……終將迎迴……啊!”
朝陽躍出海麵時,黑船已燒成焦骨架。灰無影從船骸裏扒拉出半塊玉符,上刻“對馬”二字。胡九娘瞇眼望向東邊:“煉魂教在對馬島還有窩點。”
柳青玄蛇尾纏住玉符,麵色凝重:“甲午年沉在黃海的‘高升號’,殘骸裏藏著八尺瓊勾玉的另一半……”
漁船突然劇烈搖晃,西南方升起股黑煙——旅順港的老炮臺遺址上,有人用血畫出了巨大的八岐圖騰。
黃天霸跳上桅桿呲牙:“沒完了是吧?非得把倭寇祖墳刨了才消停?”
王大柱把最後顆鮫骨彈塞進褲襠,咧嘴一笑:“那還等啥?下個碼頭——對馬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