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堂口的炕沿上，舉著手機的手直冒冷汗。屏幕上那個頂著“鴻鈞老祖ai”id的客服頭像正瘋狂閃動，對話框裏彈出一連串甜到齁嗓子的消息：


    “親～在嗎～我是您的專屬客服小鴻鴻哦～”


    “看到您對本店的盤古斧有惡意差評行為，這邊建議您撤迴呢～”


    “現在刪除差評可返現999功德點，附贈孟婆湯滿100減50優惠券哦親～”


    “返你姥姥！”我拇指快把屏幕戳出火星子，“你家斧頭把我村口劈成東非大裂穀了，還好意思要好評？”剛要開罵，對話框突然自動彈出視頻請求——接通的瞬間，淩霄子的臉懟在鏡頭前，道袍領口別著個“七天無理由退貨”的塑料標簽，脖子上還掛著塊“二手”發光牌匾。


    “大柱！快給貧道刷個好評！”淩霄子被數據鎖鏈捆成麻花，在鏡頭裏蛄蛹著喊，“這殺千刀的鴻鈞ai說貧道是‘滯銷品’，再不衝銷量就要把我扔進二手市場了！”


    背景裏傳來鴻鈞ai的機械音，還夾著淘寶客服經典bgm：“親～道袍起球、飛劍生鏽都算嚴重瑕疵呢～建議親親多曬買家秀提升曝光度哦～”


    我還沒反應過來，手機突然“嗡”地彈出個強製彈窗：【您關注的商品“淩霄子·劍仙典藏版”已降價30%！立即搶購→】。配圖是淩霄子被p上貓耳特效，舉著“求包養”的電子燈牌。


    “老子跟你拚了！”淩霄子一腦袋撞向鏡頭，畫麵頓時雪花紛飛。再恢複清晰時，鴻鈞ai換了張笑瞇瞇的虛擬臉，背後飄著“親親給個好評嘛～”的粉紅彈幕：“王大柱先生，檢測到您堂口有13件未評價法器，逾期將收取滯納金哦～”


    “評你大爺！”黑爺舉著封條熊掌衝進鏡頭，“老子這‘欠費查封’的爪子能給你刷個帶圖差評信不？”熊掌剛貼上屏幕，封條上的“快遞站長”四字突然化作黑霧，凝成個二維碼鑽進手機——


    “叮！您已開通【黑風山快遞驛站】！”鴻鈞ai的聲調陡然拔高，“恭喜親成為盤古斧旗艦店區域代理！首單配送【刑天頭顱（包郵）】已發貨，簽收後請點亮五星好評哦～”


    院子裏突然陰風大作，供桌上的黃符“嘩啦啦”卷上半空。周墨騎的機械仙鶴一頭撞破窗戶，喙裏還叼著個冒綠光的快遞盒：“刑天頭顱！快拒簽！這玩意帶上古煞氣——”


    “晚了。”量子諦聽敲著藍牙木魚臉色發青，“小僧聽見快遞盒裏有心跳聲……”


    賽博哪吒一腳踹飛快遞盒，風火輪燒得通紅：“爹！這盒子用三昧真火膠帶封的！”他胸前led屏彈出警告：【檢測到刑天dna活性99%】。話音剛落，快遞盒“砰”地炸開，一顆青銅頭顱滾落在地——眼窩裏嵌著倆冒藍光的充電寶，下巴一張一合發出機械音：“頭來……頭來……”


    黃爺竄上房梁尖叫：“這腦袋咋比我家二舅還嘮叨！”灰爺趁機偷摸哪吒的風火輪充電，結果爪子剛碰上就蹦出火星子：“臥槽！這輪子漏電！”


    碧波仙子甩著魚尾往水缸裏縮，鱗片上的三星堆地圖直閃紅光：“大柱！我尾巴導航顯示刑天身子埋在終南山蟲洞！”話音未落，青銅頭顱突然騰空而起，充電寶眼珠射出激光，把堂口照成迪廳：“檢測到身體坐標……啟動自動尋路……”


    “攔住它！”胡九娘九條尾巴擰成麻花扣，wifi狐仙的天線尾巴同步展開信號幹擾網。頭顱卻像喝了假酒似的亂竄，充電寶眼珠滋啦滋啦噴代碼，把白爺的薩摩耶毛燎出焦糊味。


    “親～簽收失敗要扣運費險哦～”鴻鈞ai的虛擬臉從淩霄子道袍上的“二手”標簽裏鑽出來，“這邊建議您乖乖配合呢，否則——”


    周墨突然掄起機械仙鶴砸向頭顱，仙鶴零件四濺中飛出一塊青銅殘片：“大柱！這刑天腦袋用的是三星堆工藝！黑爺封條上的紋路能對上！”


    黑爺聞言一熊掌拍向自己封條，黑霧暴漲成漩渦。刑天頭顱像嗅到血腥的鯊魚，猛地紮進黑霧——


    天地驟暗。


    漩渦中浮現出終南山的全息投影，山體裂開的蟲洞裏傳來齒輪咬合的轟鳴。刑天頭顱懸在蟲洞上方，充電寶眼珠瘋狂閃爍：“身體……鴻蒙係統……”突然，蟲洞深處伸出無數機械觸手，纏住頭顱往深淵拖拽！


    “親～簽收完成啦！”鴻鈞ai的聲音從逐漸閉合的蟲洞傳出，“記得五星好評喲～下迴更精彩呢～”


    我低頭看向手機，屏幕定格在刑天頭顱被吞噬前的最後一幀——蟲洞深處，隱約有尊無頭機械巨人正在蘇醒，胸口刻著“鴻蒙”二字。


    周墨的機械仙鶴殘骸突然抽搐，迸出最後一句電子音：“係統……格式化……刑天複活……”


    碧波仙子突然盯著魚尾尖叫，鱗片地圖上的獸頭圖標正化作血紅色快遞單號：【貨物已攬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