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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銅鼎中的龍涎香燃至第三寸時(shí),李青的右臂開始腐爛。


    他坐在鎏金宴席的首位,月白鱗片正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剝落。璃的龍角套著困靈鎖,跪坐在階下,脖頸處懸著一柄由血蓮子凝成的短刀——刀鋒抵住的正是她逆鱗所在。


    \"李公子可知這道''八寶蛟龍羹''的妙處?\"煉血宗長(zhǎng)老掀開玉盅,濃湯中浮著顆未成形的龍?zhí)ヮ^顱,\"取三百輪迴中您親手扼殺的龍嗣,輔以血槐汁慢燉三日,最能溫養(yǎng)噬魂蠱。\"


    李青的槐枝左手捏碎了玉箸。碎屑刺入掌心時(shí),他看見幻象中無數(shù)個(gè)自己正將匕首刺入孕婦腹部。那些蜷縮在羊水中的幼龍睜著金瞳,口型都是同一句話:\"爹爹為何殺我?\"


    白衣少年忽然擊掌。八名侍女魚貫而入,托盤中盛著李青熟悉的物件:母親的藥杵、父親的蓑衣、敖清斷裂的逆鱗...每件器物上都刻著生辰咒文,正與他心口的冰裂紋共振。


    \"開宴前,先請(qǐng)貴客觀禮。\"少年指尖挑起根龍骨筷,輕敲琉璃盞。地麵突然裂開血池,池中升起座青銅剮龍臺(tái)。被鐵鏈?zhǔn)`的龍影發(fā)出嗚咽,竟是璃的姐姐敖清殘存的半截龍魂!


    李青的槐枝暴長(zhǎng)刺向少年,卻在觸及他眉心時(shí)驟然枯萎。少年含笑握住枯枝,枝頭綻放的血蓮中浮現(xiàn)出驚悚畫麵:三百年前暴雨夜的礁洞裏,真正的李青早已胎死腹中,是少年將自己的燭龍心剖出一半,塞進(jìn)了那具死胎的胸腔。


    \"兄長(zhǎng)何必動(dòng)怒?\"少年胸口裂開血洞,半顆琉璃心在幽光中跳動(dòng),\"當(dāng)年若沒有這顆心,您連啼哭的機(jī)會(huì)都沒有。\"


    宴席間突然爆發(fā)出癲狂的笑聲。那些道貌岸然的長(zhǎng)老們撕開人皮,露出底下龍首人身的猙獰麵目。李青這才驚覺,所謂的煉血宗高層,竟全是墮化的龍族!


    \"時(shí)辰到!\"少年甩出龍骨筷。筷子穿透璃的逆鱗,帶出的龍血在空中凝成剮龍刀。敖清的殘魂發(fā)出淒厲龍吟,她的脊椎被一寸寸抽出,在咒文中化作盛放延壽丹的玉盤。


    李青的右臂徹底腐爛,白骨森森的指尖紮進(jìn)案幾。他看見每個(gè)賓客碗中都浮著片逆鱗,那些鱗片拚湊出的,正是自己被替換的人生——從出生起便是容納燭龍心的器皿,所謂的父母不過是煉血宗安排的飼蠱人。


    \"選吧。\"少年將剮龍刀推到他麵前,\"剜出燭龍心換這丫頭性命,還是看著她被煉成第九百顆延壽丹?\"


    璃突然掙斷困靈鎖。她的斷角迸發(fā)青光,卻在觸及少年時(shí)被血色咒文吞噬:\"快走!這宴廳本身就是...\"


    話未說完,地麵突然塌陷。李青墜入血池時(shí),看到駭人真相——整座宴廳竟是條盤踞的墮龍,賓客席是龍鱗所化,梁柱是脊椎骨,而那白衣少年正站在龍首之上,手中握著操控龍屍的魂鈴。


    血池中伸出無數(shù)嬰孩手臂。李青的槐枝左臂瘋狂生長(zhǎng),卻在觸及池底時(shí)開出血蓮。蓮花中浮現(xiàn)三百個(gè)孕婦的冤魂,她們腹中皆懷著龍?zhí)ィ殠Я硪欢司苟歼B著李青的心髒。


    \"兄長(zhǎng)的心跳聲,還是這般動(dòng)聽。\"少年踩著冤魂走來,手中魂鈴與李青的心跳同頻,\"當(dāng)年您每世輪迴剜心救人的善舉,可都是為今日宴席準(zhǔn)備的佳釀。\"


    李青的白骨右手突然插入自己胸膛。在少年驚愕的目光中,他生生扯出半顆琉璃心,心脈處纏繞的卻不是血管,而是血槐的根須!


    \"你以為...我真是容器?\"李青捏碎心髒,碎屑中迸發(fā)出滔天青焰。墮龍屍骸在火焰中哀嚎,所有賓客現(xiàn)出焦黑的龍骨原形。


    璃的逆鱗刀在此刻斬?cái)嗷赈彙I倌瓯┩藭r(shí),李青的槐枝已穿透他胸口:\"該物歸原主了,弟弟。\"


    血宴崩塌的轟鳴中,兩顆半心在空中相撞。完整的燭龍心綻放出刺目金光,映出三百年前的真實(shí)畫麵:白衣少年才是敖清選中的燭龍繼承人,而李青不過是煉血宗用來溫養(yǎng)龍心的藥人!


    當(dāng)最後一片瓦礫墜落時(shí),李青在廢墟中拾到半枚玉扣。扣上殘留著敖清的血漬,凝成句微不可察的龍文:


    **\"心有雙生,可照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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