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來自謝斐窒息般的絕望求救後,沈遲言沉默片刻,不動聲色地加快車速,很快趕迴了市內。
秦城。
酒吧。
兩人下車後,沈明姝一露臉,站在門口的侍者就立刻認出了她,笑著迎上去,得知他們的目的,連忙把二人引了進去,帶到了樓上不對外開放的包廂。
推開包廂門,刺鼻的煙酒味撲麵而來,燈光昏暗閃爍,煙霧繚繞中,沙發上囂張地坐著一道人影。
秦時月一手支著腦袋,身子懶散地倚在沙發靠背上,長腿交疊,唇邊叼著一支女士香煙,纖細如玉的手指搖晃幾下高腳杯,將杯中剩下的紅酒一飲而盡,聲音漫不經心又透著一絲不耐煩:“別動,給我蹲好了。”
她的麵前,委屈巴巴地蹲著個人,男人一米八幾的大個子此刻蜷縮成一團,雙手抱著腿,蔫蔫地垂著腦袋,看不清神色,他的身後,圍著兩名黑衣壯漢,麵無表情,又兇又狠。
聞言,謝斐緩緩抬起頭,白皙英俊的臉上掛著好大一塊烏青,滿臉寫著不服和倔強,憤憤嘟囔了一句:“你等我哥他們來了的……”
這畫麵,還以為誤入了什麼綁架現場。
沈明姝嘴角微抽。
“你以為我會怕——”
秦時月瞇起眸子,本想說些什麼,餘光卻瞥見了包廂門口站著的兩道身影 。
她的眼神一亮,瞬間挺直了身子,神情和剛才吼謝斐時的不耐煩截然相反,臉上綻開一抹燦爛的笑容,驚喜又意外地道:“阿姝,你怎麼來了?”
緊接著,她的視線落到了跟在沈明姝身後的沈遲言身上,眼神微頓,挑了挑眉,喊了一聲:“三哥……好久不見。”
這是秦時月第一次在秦城碰見沈遲言。
她看上去卻淡定無比,絲毫不意外沈遲言還活著,並且會出現在這裏。
沈遲言目光平靜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地上蹲著的謝斐,表情沒什麼反應,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秦時月和沈明姝的關係極其親近,一向形影不離。
四年前,沈明姝從西洲消失之後,秦時月也不見了人影。
現在,既然沈明姝迴了沈家,秦時月出現在秦城也不足為奇。
“哥……”
腿都蹲麻了的謝斐見到沈遲言,頓時像看見救星一樣,激動得聲音哽咽,欲哭無淚:“你總算來了。”
再不來,他就要被這個女人賣去當奴隸了。
看見謝斐像打了雞血似的激動表情,秦時月頓時了然地拉長聲音:“你們就是這傻逼嘴裏說的救星啊。”
“……”沈明姝的目光落在謝斐臉上一看就是被人揍出來的烏青,有些無語:“你們兩個怎麼迴事?”
秦時月聞言,神色冰冷地瞥了一眼謝斐,哼了一聲,沒好氣地告狀:“他非禮我!”
四個字,擲地有聲。
包廂內頓時一片安靜。
沈明姝:“……”
沈遲言:“……”
兩個人的反應極其一致,同時轉頭用震驚且微妙的眼神投向謝斐,其中還夾雜著些意味深長。
被他們幽幽的目光盯得渾身一毛的謝斐:“……你們聽我解釋。”
他沒有非禮!
秦時月這個女人汙蔑他!
事情還要從兩個小時前說起。
沈氏因為東洲的戒嚴忙碌了大半個月,直到幾天前才將所有積壓的事情處理完,沈遲言早就當起甩手掌櫃,一連幾日不見人影,謝斐身為他的助理,不得已替他處理一些瑣碎的收尾工作。
就在謝斐忙完最後一件事,打算美美享受周末生活的時候,手機震動幾下,彈出來一條信息:[謝二少,出來放鬆一下不?]
是他在秦城的狐朋狗友,上流圈子裏幾個愛玩的公子哥。
緊跟著一張照片,看背景應該是某家酒吧。
謝斐思索了三秒,欣然同意。
偶爾放鬆一下也不錯。
對方給他發來了定位,是近段時間火遍秦城的網紅酒吧,在他們這群富二代圈子裏風評不錯。
謝斐去了。
酒過三巡之後,謝斐白皙俊秀的臉上染了些醉意,襯衫袖子往上卷了半截,領口處敞開一顆扣子,露出精致的鎖骨,他放下手裏的酒杯,擺了擺手道:“不喝了。”
話音落下,沒有任何迴應,卡座裏,其他幾位公子哥早就醉得東倒西歪,不省人事,隻有謝斐一人勉強保持著清醒。
跟著沈遲言外出應酬時替他擋了那麼多次酒,不是白喝的。
謝斐拿出手機,喊了人過來處理這群醉鬼,自己搖搖晃晃地去吧臺結賬。
就在這時,他忽然眼尖地瞥見了舞池裏的一道纖細身影。
背影很熟悉,像他記憶裏的某個人。
謝斐停下了腳步,在酒精的副作用下,鬼使神差地抬起腳步朝那裏走去。
“帥哥,喝酒嗎?”
“帥哥,有沒有興趣和我喝一杯呀?”
周圍不斷有濃妝豔抹衣著暴露的女人撲上來,眼神曖昧地邀請他,都被他直接忽視。
他的目標很明確,眼裏隻有那道婀娜的背影。
那個女人一頭波浪長發,穿著酒紅色的短裙,修長的脖頸上戴著黑色choker,身高腿長,前凸後翹,在變換閃爍的燈光下隨著勁爆的音樂熱舞,熱情火辣。
……和記憶裏的某人很像。
謝斐緩步上前,伸出手禮貌而紳士地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語氣裏含著幾分醉人的酒氣:“你好……”
秦時月正玩得盡興,忽然覺得有一隻鹹豬手搭在了她的肩上,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找死貨色,立刻眼神銳利森寒的迴頭望去。
隨即對上一雙酒意朦朧、即使化成灰她都不會忘記的狹長雙眸。
那一刻,周圍的音樂好像全部暫停下來。
氣氛死寂。
雙方都很震驚。
謝斐酒醒了大半。
“臥槽!”
他脫口而出兩個字,猛地收迴手,像是看見了什麼洪水猛獸一般向後退了兩步。
誰料,謝斐的身後擠滿了肆意舞動的人群,不知是誰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下一秒,謝斐整個人失重向前方栽去,踉蹌兩下,撲進了秦時月的懷裏。
秦時月一臉懵逼地被他壓在了身下。
“嘶啦”一聲。
短裙袖子被扯壞了,露出大半白皙的肩膀。
“……”
三秒後,秦時月瞇起雙眸,輕抬起手,掄圓了抽過去。
“啪——”
清脆的耳光聲響徹在空氣中。
謝二少榮獲一個耳光和一個拳頭,酒終於全醒了。
隨後,酒吧老板秦時月優雅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叫來兩個黑衣保鏢,把人拎到了樓上。
……
“我真的是不小心撞的她。”
謝斐白皙的臉龐此刻羞憤欲滴,覺得自己此生都沒這麼冤枉過。
“歉也道了,打也挨了,還在這裏像個犯人似的蹲了兩個小時,還想要我怎麼樣!”
謝斐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哽咽,委屈的語氣聽者落淚聞者傷心。
秦時月冷哼一聲,翻了個白眼:“你擾了本小姐的好興致,光揍你一頓還解不了氣。”
“秦—時—月!”
謝斐氣得從地上蹦起來,伸出顫抖的手指指著她,咬牙切齒:“你別太過分!不要以為我不敢把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