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後,顧沉陽顫抖著手指給沈遲言發了個消息。
[你這是什麼情況?!]
剛弄清楚怎麼迴事的沈遲言:“!
沈曜大半夜打遊戲,網速太差,因操作卡頓連輸三把之後,氣急敗壞的他懷疑是網線出了問題,下樓查看,結果一番操作,直接把整棟老宅的網給斷了。
這倒黴孩子。
確實該揍一頓。
沈遲言:[網斷了。]
“顧洲長,林首席是出什麼事了嗎?”
有人問道。
顧沉陽訕笑著迴道:“斷網了!
在他開口的瞬間,同樣接到了沈明姝消息的韓玉山也開口:“教皇冕下那邊斷網了!
全場忽然死寂。
韓玉山:“?”
顧沉陽:“?”
白塔和審判庭的網絡質量這麼差的嗎?
眾人表情恍惚地想,這兩人不愧是死對頭啊。
斷網都要在同一時刻。
兩位重要人物中途下線退出了會議,並沒有影響會議的結果,顧沉陽臉上掛起得體的微笑,重新站上臺發言。
然而接下來的流程,眾人卻表現得有些心不在焉。
最後,這場全體表決會議在沉默詭異的氛圍裏結束了。
前任聯盟法庭大法官蕭耘以碾壓的票數優勢,成為新任南洲洲長候選人。
眾位理事輪流上前和她握手,向這位蕭洲長道賀。
——縱然隻是虛擬投影,該有的禮節還是要有。
隻是每個人的反應看上去都略顯敷衍。
畢竟現在他們的腦海裏都在不斷重複著剛才林寂和宴寒棲同時下線的震撼畫麵,暫時迴不過神。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他們會同時下線?
難道真是巧合嗎?
所有人心裏都隱隱有種與真相擦肩而過的抓心撓肝之感。
“你可真行!
翌日一早,殷崇澤特地打來視頻,語氣咬牙切齒:“三個多月不現身,一出現就成了焦點!
“現在整個聯盟理事會內部都在傳,你和林寂全體會議中途離線是因為去線下打架了!”
說得有鼻有眼,仿佛親眼看見他們兩個動手了似的。
沈明姝皺眉:“這群人是吃飽了沒事幹嗎?”
成天說人閑話亂造謠。
殷崇澤冷笑一聲:“誰知道呢?我早就說過了,理事會那幫家夥都是群傻逼!
這次全體會議隻有七十六位理事線上出席,連媒體都沒請,會議中發生了什麼隻有參會人員知曉。
林寂和宴寒棲之間的恩怨一直是所有理事閑暇時候的談資,這次的意外更為他們的八卦添磚加瓦。
估計一時半刻消停不了了。
殷崇澤有些頭疼。
“那就讓他們去說。”
沈明姝對此倒是無所謂,“反正林寂現在就是個殘廢了的病秧子,就算傳出我們兩個線下動手的謠言,別人也隻會認為我把他揍了一頓!
更何況,不管謠言怎麼傳,都沒人敢舞到她的麵前。
既然不會吃虧,那愛咋地咋地,不關她事。
殷崇澤額角突突直跳:“……”
這樣下去,審判庭教皇兇殘暴力的形象豈不是會更深入人心?
沉默半晌,他在心裏歎了口氣,換了個話題,問:“我聽說南洲的新任洲長是蕭耘?”
全體會議剛剛結束,還未對外界宣布表決結果,殷崇澤能得到消息,毫無疑問是韓玉山告訴他的。
沈明姝嗯了一聲。
殷崇澤瞇了瞇眼,道:“蕭耘性格剛直,行事雷霆手段,確實適合來肅清南洲的爛攤子。”
沈明姝抬眼看向他,說:“不然我也不會投她。”
她也了解過蕭耘的一些政績,清楚她能勝任南洲洲長的職位,所以才會投出讚成票。
殷崇澤不置可否。
就在這時,沈明姝眼角餘光忽然掃到了他身後的背景,蹙了蹙眉,開口問:“你怎麼還在安城?”
視頻裏的殷崇澤赫然還坐在安城那棟別墅的書房裏。
安城那場意外已經過去了近半個月,1號也死了,按理說這人早該返迴東洲了。
“有些事情還沒處理完!
“嗯?”
殷崇澤端起手邊的茶杯,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說:“那天從莊園裏發現的資料,其中有一部分是加密的,天陽破解之後,發現那是一份實驗記錄!
沈明姝皺起眉頭:“什麼?”
殷崇澤緩緩勾起嘴角,一字一句吐出:“那上麵記錄著這些年暗中和方舟組織來往的人。”
實驗記錄是殘缺的,沒有顯示出全部人員信息,可僅僅隻是破解出來的那一小部分,就足夠令人震驚。
那些人為了尋求更健康的身體和無限的生命,自願用手裏擁有的一切資源換取方舟組織為他們進行異種實驗的機會。
而這些自願成為試驗品的人員裏,大多都是出身世家以及權貴階層。
人性便是如此。
越有權有勢,越怕死。
身患絕癥的,想要健康。
年老體衰的,想要長壽。
而無病無災、享盡一切榮華富貴的,更想要永遠如此,將這種生活無限延伸下去。
欲壑難填,貪得無厭。
“我按照這份實驗記錄上的信息順藤摸瓜,查出了安城的幾個豪門,順手把他們打包交給了安城監察署!
沈明姝眼神微冷,沉聲道:“方舟對南洲的滲透竟然到了這種地步。”
“不止是南洲。”
殷崇澤不輕不重的語氣裏染著令人心驚的寒意:“那份實驗記錄裏的名單,還涉及其他洲!
光是一份殘缺不全的實驗記錄,牽涉範圍就如此之廣,方舟組織這些年在暗地裏究竟發展到了怎樣恐怖的程度,他們誰都不清楚。
幸好,東洲不在其中。
殷崇澤無比慶幸當年他們聽從了艾薇莉安的遺言。
艾薇莉安臨終前留下的遺言隻有兩句:
一是讓沈明姝接掌審判庭,因為隻有她有能力殺死阿克裏斯。
二是徹底肅清東洲,從上到下排查方舟組織的殘餘勢力,實行堅壁清野。
他們按照艾薇莉安的命令輔佐沈明姝繼任教皇,成為審判庭新一任的領袖,並動用一切資源培養她,讓她在短短四年的時間內飛速成長,擁有可與阿克裏斯一戰的實力。
同時在東洲範圍內擴張審判庭的勢力,迫使東洲所有世家豪門不得不依附於他們,掌握著絕對的權力,杜絕方舟趁虛而入的可能。
聯盟理事會的人經常斥責審判庭實行霸權統治,罵沈明姝是殘暴專製的暴君。
這在某種程度上,也沒說錯。
畢竟就連現任東洲洲長韓玉山,都是審判庭推上那個位置的。
沈明姝的確站在東洲權力金字塔的頂端。
不過,或許他們這四年太過專注於清理東洲內部,忽略了其他洲的情況,竟對方舟組織暗地裏做的動作全然沒有察覺。
“我覺得有必要將這份實驗記錄交給聯盟理事會。”
殷崇澤道:“方舟組織的勢力已經延伸到了其他各洲,單憑我們,恐怕短時間內做不到徹底清理掉那些世家。”
但是,聯盟理事會內部盤根錯節,關係複雜,這份實驗記錄上涉及到的名單裏,說不定就有世家和某個理事有關係。
一旦交上去,他們就會成為這些人的眾矢之的。
不過也無所謂,審判庭在聯盟理事會裏被人針對也不是一兩天了,還怕再多幾個癟犢子嗎?
沈明姝對這個沒意見,她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你什麼時候迴東洲?”
殷崇澤掀起眼皮,冷嗬一聲:“這麼著急趕我走,怎麼,又想一個人去作死?”
顯然是對她之前的行為耿耿於懷。
沈明姝一噎,“我……”
不等她說完,殷崇澤又開口:“我忽然覺得南洲風景不錯,在這裏度個假也挺好的,你說呢?”
沈明姝的信用在他這裏已經徹底清零,他必須留在南洲親自看著她。
沈明姝:“……”
得,秦時月和宴疏桐都在南洲,現在殷崇澤也賴著不走了。
這算什麼,東洲高層集體來南洲團建嗎?
要不直接把審判庭總部搬來南洲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