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爺子的七十大壽,顧家從年前就開始準備著,不曾想這次突然發生這種變故,還牽扯到了沈遲言。
現如今,中洲所有世家豪門,無論和顧家關係好的還是關係不好的都在明裏暗裏盯著這場壽宴,風雨欲來。
顧沉陽這段時間忙著理事會和監察署的事務抽不開身,壽宴的相關事宜全是他的夫人和顧懷宴一起籌備的。
他曾和他們提起過取消壽宴的想法,不過被顧夫人否決了。
“邀請函都發出去了,這個時候取消算怎麼迴事?”
顧懷宴也不讚同,他說:“我知道你擔心有人會借著壽宴生事,阿言現在是理事會關注的焦點,如果真的在這個時候取消壽宴,以那些人的性子,估計會懷疑我們急著遮掩什麼。”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顧沉陽思索片刻,打消了這個想法。
“……你被送迴中洲之後,原本來參加壽宴的賓客比預計的多了一倍左右,不用想也知道是衝你來的,按懷宴的意思,壽宴不宜取消,不過我想,既然你的傷沒好,不如就老實待在白塔靜養,別出去湊熱鬧了。”
如今整個中洲的世家基本都得到了消息,顧沉舟因崖島地庫的事情重傷被送迴白塔治療,至今未露一麵。
四年前在整個聯盟引起軒然大波的顧家三爺時隔多年重新出現在中洲,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集中在了顧家身上。
作為顧老爺子曾經最寵愛的小兒子,顧沉舟不可能會缺席他的壽宴。
所以,原本那些接到了顧家邀請函但對壽宴興趣不大的世家紛紛改了主意,想要在壽宴上借機試探顧沉舟,甚至,理事會裏的幾位理事也會出席這次宴會。
可想而知,顧家這次的壽宴不會太平。
顧沉陽這番話,是想讓沈遲言以身體未愈為由躲過顧老爺子的壽宴,從根源上避免這些麻煩。
外人都當他是顧沉舟,可顧沉陽等人很清楚,這些麻煩和試探不該由沈遲言來承受。
是他們顧家欠沈遲言的。
沈遲言笑了笑,說:“躲有什麼用?隻要我還在中洲一天,理事會那些人的目光就不可能從我身上移開,這次聯盟損失了八枚潘多拉殘骸,必須有個交待,還不如早些說清楚,省得有些人在背地裏瞎編排我。”
顧沉陽擰了擰眉,似乎有些不讚同他的話,最後歎了口氣,還是妥協了,“行,按你說的來。”
大不了到時多安排些人跟在沈遲言身邊,免得出亂子。
“其他的都好說,在顧家的地盤,不管他們打的什麼主意,都得收斂幾分,隻不過……審判庭和宴家的人,怕是不會給我們這個麵子。”
他和顧懷宴確認過參加壽宴的賓客名單,殷崇澤以及宴家大小姐的名字也赫然在列,他們是唯一的不確定性因素。
沈遲言眼底有些意外,“審判庭和宴家的人也在中洲?”
顧沉陽這才想起他好像沒有和沈遲言說過這件事,嗯了一聲,道:“當時在雅島,是殷崇澤帶著審判庭的人最先趕到,派人救出了你和沈小姐,我到那裏的時候,他們正打算把你們帶走,被我攔了下來。”
迴憶起那天的情形,顧沉陽不禁有些後怕,“還好我趕到的及時,否則殷崇澤那個瘋子恐怕就要把你帶去東洲了。”
沈遲言皺眉,問:“帶我去東洲做什麼?”
“當時你和沈小姐體內的潘多拉殘骸殘留能量嚴重外溢,我估摸著他是想把你們帶迴去研究。”
顧沉陽扯了扯嘴角,“你要是落在審判庭的手裏,後果不堪設想。”
審判庭和白塔一向不對付,宴家的第一任家主又和顧懷宴同樣是當年方舟研究院的研究員,沈遲言若是真的去了東洲,體內擁有外星基因一事根本藏不住。
“我當時不顧臉麵和殷崇澤大吵一架才把你們留下,不過他也沒有罷休,直接帶人追來了中洲,看那架勢,估計會在這裏待很長一段時間。”
顧沉陽想起這幾天發生的事,臉色黑了一瞬,完全不顧以往良好的教養和風度,吐槽道:“東洲的這些人簡直就是群鬼見愁,前兩天,陳家小少爺在一家會所裏惹到了宴家的人,被對方直接拔了舌頭扔迴了陳家,鬧得人盡皆知,警察局不敢管,監察署想管管不了,陳家的狀都告到理事會了,偏偏那韓玉山裝瘋賣傻是把好手,一問三不知。”
最終各方扯皮的結果就是,誰都不願意沾手的爛攤子落到了他這個中洲洲長的頭上。
連軸轉了一個星期沒能好好休息的顧沉陽得知此事,氣得險些當場嘔出一口老血。
聽著顧沉陽怨氣四溢的抱怨,沈遲言很不給麵子的勾起了嘴角,陳家的人向來不是什麼好東西,這迴也算是踢到鐵板了。
“韓玉山裝瘋賣傻,你就裝聾作啞唄。”
此事所有人心中都有數,陳家不敢大肆張揚,簡單敷衍一下做個麵子功夫就行。
“這我當然知道,但問題不是這個。”
顧沉陽緊皺著眉頭,沉聲道:“我擔心陳家的事隻是個開始,殷崇澤他們真正的目的是你。”
殷崇澤明麵上隻是黑山監獄的監獄長,手裏沒有什麼實權,但他跟過兩任審判庭教皇,元老級別的人物,有些時候,他的行為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宴寒棲的意思。
沈遲言語氣淡然:“東洲的人針對我們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什麼可擔心的?”
審判庭和白塔不和,連帶著顧家和宴家的關係也很僵。
這次的壽宴確實有熱鬧可看了。
沈遲言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
……
“壽宴?”
白塔模擬訓練場,沈明姝麵色冷靜地扣動扳機,一槍精準正中靶心,打出又一個十環後放下異能槍,轉頭問:“你想讓我參加?”
經過這兩天的治療和恢複,沈遲言臉色不再像之前那麼蒼白,方老爺子龍心大悅解了他的禁足,讓他終於能聞上一口外麵的新鮮空氣。
沈遲言垂眸擦著手裏的ir-235,聞言動作頓了頓,淡淡嗯了一聲,“你爺爺他們今天就到。”
南洲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蕭耘理解沈司辰思女心切,特意批了他的請假,得到迴複的那一刻,沈司辰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收拾東西,帶著沈老爺子一起來了中洲。
在白塔的這幾天,沈明姝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和沈家人通視頻,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因此並不意外。
沈家人這次來中洲,除了看望她,同時也會參加顧老爺子的壽宴
既然沈老爺子等人會去參宴,那她理應跟著一起出席。
隻不過,沈明姝對此沒什麼興趣。
“顧老爺子的這次壽宴,估計聚集了聯盟理事會一半的人吧?場麵不用想都知道會非常熱鬧,我湊過去,萬一引火燒身怎麼辦?”
沈明姝偏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隨口調侃了一句:“難不成顧三爺到時候會護著我嗎?”
他自己都自顧不暇了吧。
下一刻,她就聽沈遲言不假思索地吐出一個字:“會。”
沈明姝:“?”
沈遲言停下擦槍的動作,定定地看著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隻要有我在,沒人有膽子敢招惹你。”
沈明姝瞇起眼睛,直覺他沒憋好屁,嘖了一聲:“怎麼,有事求我?”
無事不登三寶殿,這人鐵定要作妖。
沈遲言:“……我隻是想給你介紹一下顧家人。”
嗯?
沈明姝眼神透著幾分疑惑。
“——以及顧沉舟。”
沈遲言垂著眼睫,抿了抿唇,開口道:“顧沉舟的牌位放在顧家老宅,我想帶你去見見他。”
顧沉舟當年死無全屍,之後又被他頂替了身份,死後連個衣冠塚都不能設,所以,顧家人私下做了他的牌位供在祠堂。
顧沉舟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血親,他很久以前就想讓沈明姝和顧沉舟見一麵,結果陰差陽錯,願望終究沒能實現。
這次就當是彌補了他的遺憾吧。
沈明姝沉默下來,良久,她若無其事地轉過頭,重新舉起手裏的槍,瞄準遠處的靶心,聲音極輕地吐出:“好。”
……
這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見家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