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不知道該怎麼和老藥翁解釋,想等自己弄明白之後再和老藥翁說,於是按捺中心中的滔天巨浪,故作淡定的對老藥翁說:“沒有發現什麼奇特的地方啊。”老藥翁有些懷疑的看了李雲一眼,但也沒有說什麼。
月隱星沉,天色將明未明之際,正是天地間陰陽交替、靈氣最為活躍的時刻。
李雲盤膝坐在小木屋中,並未急於開爐煉丹。老藥翁雖然傾囊相授,連輔藥都貼心地準備好了,但他深知,煉丹非兒戲,尤其是凝氣丹這種直接關乎修為提升的丹藥,更需將自身狀態調整至巔峰。
他閉目凝神,九轉丹田緩緩運轉,一絲絲自福緣結界匯聚而來的稀薄靈氣被吸納入體,流經四肢百骸,最終沉澱於丹田氣海之中。煉氣期第四層的修為,如同涓涓細流,雖有增長,卻遠談不上洶湧澎湃。
“還是太慢了……”李雲心中輕歎。
這種速度,別說衝擊築基了,就算要達到煉氣後期,恐怕也得猴年馬月。南雲城之行迫在眉睫,沒有足夠的實力,別說跟江雲河那老狐貍談合作,怕是連城門都進不去,直接被當成鄉下來的土包子給轟走了。
不行,必須想辦法加速!
凝氣丹是關鍵,但光靠丹藥,似乎還是不夠勁爆。他想起了昨天老藥翁取走的那株奇異靈芝,雖然被分走了四成,但剩下的六成,若是能……
這個念頭剛起,就被他強行掐滅。老藥翁說得對,那玩意兒還沒徹底成型,現在動它,無異於殺雞取卵。而且,那老頭子明顯對那靈芝寶貝得很,自己要是敢打歪主意,怕是會被他吊起來打,連褲衩子都給扒了。
“看來,還是得從自身想辦法……”李雲皺眉思索。
他的優勢是什麼?九轉丹田?福緣結界?還有……昨天意外發現的那處陰陽互根穴!
對!陰陽互根穴!
老藥翁說了,那是寶地雛形,能自我循環,水火共濟,滋養靈物。昨天雖然被挖走了凝露草、赤陽花和那株靈芝種子,但地脈根基未損,說不定……還有別的驚喜?
就算沒有其他天材地寶,在那地方修煉,效果會不會比其他地方更好?畢竟那裏是結界陣眼之一,又是地脈異變之處,還隱隱和自己的體質有所關聯。簡直是天選打卡地,不去蹭一波靈氣都對不起自己這三天的“坐關”之苦!
想到這裏,李雲心中一動,再也坐不住了。
他悄悄起身,推開木門。
淩晨的青山村,籠罩在一片朦朧的霧氣之中。福緣結界無聲運轉,絲絲縷縷肉眼難辨的靈氣在空氣中流淌,滋養著這片土地。遠處的山巒在晨霧中若隱若現,宛如水墨畫卷。
李雲沒有驚動任何人,身形如貍貓般,悄無聲息地穿過還未蘇醒的村落,直奔村西那片空地。
越是靠近那片區域,空氣中那股淡淡的、水火交融的奇異氣息就越發明顯。地麵也比別處更加濕潤,一些頑強的野草葉片上,凝結著晶瑩的露珠,在熹微的晨光下閃爍著奇異的光澤。
李雲深吸一口氣,隻覺得神清氣爽,連日來的疲憊都消散了不少。
“果然是好地方!”他心中暗讚,迫不及待地走到那個被老藥翁施法後又恢複了原樣的土坑附近,盤膝坐下,再次運轉九轉丹田。
轟!
幾乎是在他功法運轉的瞬間,地底深處傳來一聲微不可查的嗡鳴!
周遭的天地靈氣仿佛受到了某種強烈的吸引,瘋狂地朝著李雲匯聚而來!那速度,比他在小木屋中修煉時,快了何止十倍!
絲絲縷縷的靈氣,如同百川歸海,爭先恐後地湧入他的經脈,衝刷著四肢百骸,最終匯入丹田氣海。那原本如同小溪般的靈力流,瞬間變成了奔騰的小河!
“我靠!這麼猛?!”李雲又驚又喜,差點沒控製住岔了氣。
照這個速度下去,別說煉氣後期了,就算衝擊築基,似乎也不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他連忙收斂心神,全力運轉功法,引導著這洶湧而來的靈氣,不敢有絲毫懈怠。九轉丹田如同一個不知疲倦的磨盤,瘋狂地煉化著湧入的靈氣,將其轉化為精純的自身法力。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天色由朦朧轉為微亮,遠處傳來了第一聲雞鳴。
李雲完全沉浸在這種修為飛速提升的快感之中,渾然忘我。他的氣息,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節節攀升,很快就觸摸到了煉氣第四層的頂峰,距離第五層,似乎也隻有一步之遙!
然而,就在他準備一鼓作氣,衝擊瓶頸之時,異變陡生!
哢嚓——!
一聲清脆的、如同琉璃碎裂般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從他身下的地麵傳來!
緊接著,他身下的土地,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猛地向下一拽,瞬間塌陷!
“臥槽?!”李雲隻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唿,整個人便失去了平衡,如同一個麻袋般,直挺挺地朝著下方深不見底的黑暗墜落下去!
失重感瞬間包裹了他,耳邊是唿嘯的風聲,眼前是一片漆黑。
這尼瑪……玩脫了啊!
光顧著修煉爽,忘了腳下這片地昨天剛被老藥翁暴力施工過,地基不穩啊!這下好了,直接來了個沉浸式地心探險體驗!還是單程票!
李雲欲哭無淚,手忙腳亂地想抓住些什麼,卻什麼也抓不到。他甚至連護體靈氣都來不及撐起,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以一個標準的“狗啃泥式自由落體”姿勢,加速墜向未知的深淵。
“老頭子救命啊——!翠花——!村長——!誰來救救我英俊瀟灑的臉啊——!”
淒厲的唿救聲在狹窄的通道中迴蕩,然而,迴應他的隻有越來越響的風聲。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是一瞬,也許是幾個唿吸。
噗通!
一聲悶響,伴隨著骨頭快要散架的劇痛,李雲感覺自己砸在了一片……相對柔軟的地麵上?
“哎喲……我的老腰……”他齜牙咧嘴地哼唧著,感覺五髒六腑都移了位,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萬幸的是,下麵似乎不是堅硬的巖石,而是一層厚厚的、帶著淡淡腥味的……苔蘚?
他掙紮著想爬起來,卻發現自己被摔得七葷八素,眼前金星亂冒,一時間竟使不上力氣。
“這……這是什麼鬼地方?”李雲晃了晃昏沉的腦袋,努力適應著周圍的光線。
這裏並非一片漆黑,頭頂那個塌陷的洞口透下微弱的天光,而在更遠處的黑暗中,隱隱綽綽地,似乎有微弱的、散發著各色光芒的東西在閃爍。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腐朽,又夾雜著一絲奇異芬芳的複雜氣味。很安靜,靜得能聽到自己粗重的唿吸聲和心髒“砰砰”的狂跳聲。
“地下洞穴?”李雲慢慢撐起身子,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這是一個極其巨大的地下溶洞,遠比他想象的要寬闊得多。嶙峋的鍾乳石從洞頂垂下,形態各異,有的如同利劍,有的如同虯龍,在微弱的光線下投下張牙舞爪的陰影。地麵覆蓋著厚厚的、不知生長了多少年的奇異苔蘚,踩上去軟綿綿的,如同地毯。
而在溶洞的深處,那些閃爍著微光的,似乎是一些奇特的礦石,或者……發光的植物?
一股若有若無的靈氣在洞穴中彌漫,雖然遠不如地麵上那處陰陽互根穴濃鬱,但卻帶著一種……古老而滄桑的氣息。
“這青山村底下,居然還藏著這麼個地方?”李雲嘖嘖稱奇,心中的驚慌稍定,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好奇和探險的衝動。
富貴險中求!掉下來雖然倒黴,但說不定……是另一場機緣呢?
他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掏出一枚備用的月光石——這還是以前在某個不入流的修仙坊市淘換來的便宜貨,隻能發出微弱的白光,但也足夠照明了。
借著月光石的光芒,他開始一步步地朝溶洞深處探索。
越往裏走,那股奇異的芬芳就越發濃鬱,空氣中的靈氣也似乎變得更加精純。地麵上的苔蘚也變得更加厚實,顏色也從之前的墨綠色,漸漸變成了散發著瑩瑩微光的翠綠色。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前方豁然開朗。
一個更加巨大的穹頂空間出現在眼前,如同一個天然形成的地下宮殿。而在宮殿的正中央,一塊高達數丈的巨大青色巖石突兀地矗立著,如同一個祭壇。
巖石的表麵布滿了歲月的刻痕,散發著古老蠻荒的氣息。而在巖石的頂端,一株……讓李雲唿吸瞬間停止的植物,正靜靜地生長在那裏!
那是一株……靈芝!
一株足有磨盤大小的巨型靈芝!
它的菌蓋呈現出一種夢幻般的七彩琉璃色,仿佛凝聚了世間所有的光華,表麵流淌著肉眼可見的氤氳霞光。菌柄則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溫潤通透,散發著柔和的光暈。
一股難以言喻的、沁人心脾的藥香從靈芝上散發出來,僅僅是聞上一口,就讓李雲感覺神清氣爽,體內剛剛因為墜落而有些紊亂的靈力,都平複了許多!
“這……這是……千年靈芝?!”李雲目瞪口呆,喃喃自語。
不!不對!
僅僅是千年份的靈芝,絕對不可能有如此驚人的品相和如此濃鬱精純的靈氣!這色澤,這霞光,這藥香……這恐怕是……萬年級別的芝王?!
發了!這次真的發達了!
李雲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快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什麼凝氣丹,什麼南雲城,在這株萬年芝王麵前,簡直都是浮雲!
隻要能得到這株靈芝,哪怕隻是一小片,煉化吸收之後,他的修為絕對能坐火箭一樣往上躥!築基?金丹?元嬰?那都不是夢啊!說不定還能一步到位,直接混成仙了!
激動!狂喜!貪婪!
種種情緒瞬間充滿了他的腦海!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朝著那塊青色巖石衝了過去,眼中隻剩下了那株散發著致命誘惑的七彩靈芝!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將觸碰到那巨大青巖的瞬間——
嘶——!
一聲尖銳而冰冷的嘶鳴,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魔音,毫無征兆地在空曠的溶洞中炸響!
一股腥臭無比的狂風,夾雜著令人作嘔的粘液,猛地從青巖後方席卷而來!
李雲隻覺一股巨大的危機感瞬間籠罩全身,頭皮發麻!他幾乎是憑借著本能,猛地一個懶驢打滾,狼狽不堪地向旁邊撲去!
嗤啦!
他原來站立的位置,地麵上的厚厚苔蘚瞬間被腐蝕出了一個大洞,冒著滋滋的白煙,一股刺鼻的酸臭味彌漫開來!
“有埋伏?!”李雲驚出一身冷汗,連忙從地上爬起來,驚魂未定地看向青巖後方。
隻見一條……他這輩子都沒見過的……巨蛇,正緩緩地從巖石後方探出頭來!
那蛇,足有水桶般粗細,長度更是驚人,光是探出來的半截身子,就已經超過了三丈!通體覆蓋著漆黑如墨、閃爍著金屬光澤的鱗片,每一片鱗片邊緣都帶著詭異的暗紅色花紋。
最讓人心悸的,是它的頭!那並非普通的蛇頭,而是一個猙獰無比、酷似蛟龍的頭顱!頭頂甚至還微微鼓起了兩個肉包,仿佛隨時可能破開,生出龍角!一雙暗金色的豎瞳,冰冷無情,如同兩盞鬼火,死死地鎖定著李雲,充滿了暴戾與殺意!
“嘶——!”
巨蛇再次發出一聲嘶鳴,猩紅的信子吞吐不定,涎水順著尖銳的獠牙滴落在地,將地麵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守護妖獸!
李雲腦海中瞬間閃過這個詞!
果然,這種天材地寶旁邊,怎麼可能沒有守護者?自己真是被豬油蒙了心,光顧著看寶貝,差點把小命都送了!
這巨蛇,光看這體型和氣勢,就絕非善類!那暗金色的豎瞳中,流露出的威壓,甚至比當初遇到的那頭煉氣巔峰的林蜥還要強上幾分!
這……怕不是已經摸到築基期的門檻了?!甚至……已經是築基初期的妖獸?!
跑!
這是李雲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打不過!絕對打不過!煉氣四層對上疑似築基期的妖蛇?那不是戰鬥,那是單方麵送人頭!
然而,他剛一轉身,準備原路返迴,爬出那個該死的洞口,那巨蛇卻動了!
嗖!
巨大的蛇軀快如閃電,帶起一陣腥風,瞬間便橫移到了李雲的退路上,龐大的身軀盤踞起來,如同一個小山包,徹底堵死了唯一的出口!
那雙暗金色的豎瞳,充滿了戲謔和殘忍,仿佛在說:小樣兒,還想跑?來了就別走了,給本大爺當點心吧!
李雲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完了!!這下是前有惡蛟,後無退路,上天無路,入地……呃,好像已經在地下了。
怎麼辦?!怎麼辦?!
李雲的大腦飛速運轉,冷汗瞬間浸濕了後背。
硬拚?肯定不行!
求饒?看這妖蛇的眼神,估計不懂什麼叫投降輸一半,隻會覺得投降省一半力氣吃。
難道……真的要交代在這裏了?
不行!我李雲可是要靠煉丹混成仙的男人!怎麼能死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下洞穴裏,還成了蛇的點心?!太憋屈了!
必須冷靜!一定還有辦法!
他的目光飛快地掃視著周圍的環境。巨大的溶洞,嶙峋的鍾乳石,厚厚的苔蘚,還有……中央那塊巨大的青巖,以及上麵那株誘人的靈芝!
等等!靈芝!
李雲忽然想起,這妖蛇顯然是這株萬年靈芝的守護者。它守在這裏,恐怕不僅僅是為了防止外人采摘,更可能是……它自己也需要吸收靈芝散發出的靈氣來修煉!
既然如此,那這靈芝,對它來說,必然是極其重要的!
有了!
李雲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一個極其大膽,甚至可以說是瘋狂的計劃,瞬間在他腦海中成型!
拚了!
不成功,便成仁……啊呸,是成蛇糞!
“畜生!看招!”李雲忽然大喝一聲,非但沒有後退,反而猛地朝著那株七彩靈芝衝了過去!
他的目標,不是攻擊妖蛇,而是……搶奪靈芝!
他就不信,這妖蛇還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毀了它的寶貝不成?!
果然!
看到李雲竟然敢無視自己,直奔靈芝而去,那巨蛇暗金色的豎瞳中瞬間爆發出滔天的怒火!
嘶吼——!
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響徹整個溶洞!
巨蛇龐大的身軀猛地彈射而起,如同離弦之箭,快得隻留下一道殘影,巨大的蛇尾帶著撕裂空氣的厲嘯,狠狠地朝著李雲的後心掃來!
這一擊若是掃實了,別說李雲這小身板,就算是一塊精鐵,也得被抽成兩段!
然而,李雲等的就是這一刻!
就在蛇尾即將及體的瞬間,他猛地將早已扣在手中的幾枚……避獸丹,朝著巨蛇那張開的血盆大口狠狠扔了過去!
同時,他腳下發力,以一個極其狼狽但有效的姿勢,朝著側麵翻滾而去!
轟!
巨大的蛇尾擦著他的後背掃過,狠狠地砸在地麵上,發出一聲巨響!碎石飛濺,煙塵彌漫!
而那幾枚被李雲孤注一擲扔出去的避獸丹,則不偏不倚,正好被那憤怒咆哮的巨蛇,一口吞了下去!
“咕咚!”
妖蛇似乎也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這渺小的人類扔過來的不是什麼法術攻擊,而是幾個……味道有點怪的糖豆?
避獸丹,雖然品階不高,但其主要作用是散發出一種令低階妖獸厭惡甚至恐懼的氣息。這巨蛇雖然強大,但其本質仍是蛇類妖獸,對於這種針對性的氣息,不可能完全免疫!
更何況,李雲扔出的,還是經過他九轉丹田特殊靈力煉製、效果被放大了不少的加強版!
吼——!
巨蛇發出一聲痛苦而憤怒的咆哮,龐大的身軀劇烈地扭動起來,巨大的蛇頭瘋狂地甩動,顯然是被那突如其來的、深入腹中的怪異氣息給惡心到了!
趁你病,要你命!
李雲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躍起,再次撲向那近在咫尺的青色巖石!
他的目標,依舊是那株萬年芝王!
隻要能拿到手,哪怕是一小塊,他就有機會翻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