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雨。
雨絲細密地織成簾幕,將宴會廳外的燈光暈染成模糊的光團。
站在廊簷下,冷風撲麵而來,薑莞手指飛快地在手機上敲打:
【斯禮哥哥你在哪兒呢?】
【我在門口等你。】
消息發出去後,薑莞抬頭張望,很可惜,她並沒有看見熟悉的車牌。
高跟鞋裏的腳已經隱隱作痛,她抱緊雙臂,看著雨滴在地麵濺起一朵朵水花。
一輛銀色賓利緩緩停在她麵前,車窗降下,露出付星逸清俊的側臉。
“薑莞,我送你迴酒店吧。”他的聲音混著雨聲傳來,“外麵雨太大了。”
站在原地,薑莞朝著他搖了搖頭:“不用了付總,我在等我先生。”
付星逸推門下車,西裝外套很快被雨水打濕。
他站在離她一步遠的地方,眼神裏帶著歉意:“今天的事,很抱歉讓你先生誤會了。”
“沒事,這也不關你的事。”話音落下,薑莞打了個顫栗,她抿了抿唇:“是我自己答應陪你來的,結果還……”
付星逸還想說什麼,突然被一束刺目的車燈打斷。
一輛黑色轎車無聲地停在臺階下,下一秒,林辰撐著一把黑傘快步走來。
“太太,”在薑莞身側停下腳步,林辰道:“段總在車上等您。”
薑莞眼睛一亮,立刻對付星逸點頭道別:“今天實在是抱歉了付總,我先生來接我了,我先走了,再見啊!”
付星逸站在原地,看著薑莞快步走向那輛車。
雨幕中,後車窗降下一半,露出男人冷峻的輪廓。
他的目光與付星逸短暫相接,隨即升起車窗,將一切隔絕在外。
車門關上的瞬間,將雨聲與寒氣一起隔絕在外。
車廂內彌漫著淡淡的檀香,段斯禮正閉目養神。
“斯禮哥哥……”坐在一側,薑莞小聲喚他,手指試探性地碰了碰他的袖口。
段斯禮睜開眼,目光落在她微濕的發梢上:“冷嗎?”
薑莞:“……”怎麼和想象中的狂風暴雨不一樣?
不過她沒空深思,段斯禮既然給了臺階她就樂意下,立馬可憐兮兮的點頭迴應:“冷……”
男人看了她一眼,隨後唇瓣微張,吐出一個字來:“活該。”
薑莞:“……”
是她想多了。
段斯禮哪裏會真管她的死活?
車窗外,付星逸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雨幕中。
薑莞沒有看見,段斯禮的目光卻一直盯著後視鏡,直到那輛銀色賓利徹底看不見為止。
車內再次陷入沉默,前排駕駛座的林辰默默升起車內擋板,生怕老板身上的低氣壓會憋死他。
後座裏,薑莞悄悄做了個深唿吸,這才側身看向旁邊的男人:
“對不起斯禮哥哥,我錯了……”
“我不該騙你的,還讓你擔心……”
“我真的知道錯了,你罵我吧……”
看了眼薑莞,段斯禮抿唇沒有說話。
薑莞輕咳一聲:“斯禮哥哥,今天晚上的事是這樣的,我真的隻是在家裏沒事幹,所以才……”
她話音剛落,段斯禮靠在座椅上開了口:
“嗯,看來是我最近太忙,冷落段太太了……”
“都讓你無聊到要陪別的男人參加宴會了。”
薑莞:“……”
怎麼越解釋越亂了?
見她沒吭聲,段斯禮翹起左腿,冷嗤一聲:
“騙我,很好玩?”
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薑莞弱弱開口:“……不好玩。”
“嗬。”
車廂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雨滴敲打在車窗上的聲音格外清晰,像倒計時般令人窒息。
“我,我隻是不想讓你擔心……”薑莞小聲解釋。
段斯禮突然笑了,那笑意卻未達眼底:“擔心?”
他修長的手指輕敲著真皮座椅:
“薑小姐是不是忘了,我們不過是協議婚姻?你有什麼值得我擔心的?”
薑莞沒吭聲,隻是默默攥緊了手中的裙擺。
“怎麼,我說錯了?”看著薑莞一臉忍辱負重的樣子,段斯禮慢條斯理地鬆了鬆領帶,眼神輕蔑:
“婚前協議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你幫我應付老爺子催婚,我給你薑家東山再起的資本。”他側身逼近,唿吸噴在她發白的唇上:
“不過是場交易,你也該擺好自己的位置。”
一字一句,清晰落進耳中,薑莞努力扯出一抹笑:
“斯禮哥哥,我和付總隻是普通朋友,真的……”頓了頓,薑莞試圖講道理說服旁邊的男人:
“就吃過一頓飯,說起都不一定算是朋友,再說了,沒人規定結了婚就不能有異性朋友了吧?我騙你是我不對,但我有也苦衷……站在我的角度……”
“你的角度?”段斯禮冷笑著打斷,“你的角度就是背著我,做別的男人的女伴,披著他的外套,人家張口就喊你莞莞?”
薑莞:“……”
別罵了,別罵了,真的,她罪該萬死。
見她半天沒說話,段斯禮猛的坐直身子,他轉頭看薑莞:“需要我提醒你,你現在還是段太太嗎?”
車廂陷入死寂。
段斯禮盯著她緊繃的側臉,胸口那股無名火越燒越旺。
他應該不在意的。
這斷婚姻本來就是場交易,她愛跟誰在一起是她的自由。
可當他看見她挽著付星逸的手臂,看見她對著那個男人笑,甚至……披上了別的男人的衣服……
他胸口還是升騰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火氣。
該死的,這一定是男人本能的占有欲在作祟。
旁邊,薑莞餘光瞄了眼男人緊抿的雙唇,也不敢再多說任何話,多說多錯,不如先閉嘴。
就這麼一路沉默到了酒店。
薑莞跟在段斯禮身後,全程裝鵪鶉。
直到進入酒店套房,林辰快速逃離現場,留下兩人互相沉默。
站在客廳裏,薑莞把姿態擺的極低,她知道今晚絕對少不了一頓腥風血雨,既然如此,就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舔了舔唇瓣,薑莞率先打破了沉默:
“對不起斯禮哥哥,今天確實是我不對,不管怎麼樣,我不該騙你,我下次不會了。”
“下次?”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彎起了唇角:
“薑莞,你憑什麼覺得還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