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先去現場看看。”
林清雪想不出原因，索性就不去想。
等調查之後，或許便會水落石出。
等趕到現場，孫耀宗還在收尾。
“師姐！這幫孫子在往山裏塞異獸和蠱蟲！”
咣當！
孫耀宗將玄鐵箱殘片甩在地上，鐵鏽混著變異獸屍身和蠱卵黏液濺的四處都是。
林清雪看看那些箱子殘片，又看看異獸屍體和蠱蟲卵殘液，指尖拂過六尾狐徽章的碎片。
“膽子真夠大的……”
小黑子猛地躥上石臺，鼻子使勁嗅嗅其中的氣息。
“汪！臭味和寒潭底下的黑泥一個樣！”
說到寒潭，林清雪已經有所明悟。
“宗門大比在即......”林清雪劍氣攪碎冰雕，六棱霜花在潭麵鋪成星圖，“寒潭異獸、瘟蠱、狐族，雖然對中高階修士無效，但他們這是要斷青雲宗根基。”
低階修士是青雲宗的未來，要是將他們全部幹掉，青雲宗多少年的心血白費，等於失去一代人。
想想也足夠可怕，青雲宗可能麵對青黃不接的局麵。
“小心！”
韓有容猛然拽住陳長生衣袖，“看那裏！”
潭水倒影中，幾隻通體漆黑的幼獸正叼著蠱卵往巖縫裏鑽，尾巴上赤色環紋與寒潭冰雕如出一轍。
“狗子，追！”
陳長生爆喝一聲。
小黑子鼻尖亮起吞噬符文，沿著幼獸留下的黏液痕跡狂奔。
“當心！”孫耀宗喊道。
瞬間，巖縫裏躥出三隻成年異獸。
它們速度奇快，獠牙撕開韓有容的裙擺，腥臭涎液滴在青石板上，竟腐蝕出蜂窩狀孔洞。
林清雪劍訣祭出，直接將它們凍成冰坨子。
“小黑子，加餐！”陳長生指示道。
俄頃，小黑子一個吞噬漩渦，便盡數消化。
異獸雖然有特長，但是在小黑子麵前，不過是弟中弟。
……
解決完幾隻逃跑的異獸之後，確定沒有遺漏，四人討論一番，決定下山，去那來源之地查看。
根據那些東西的氣味，幾人追至後山貨棧。
二十輛灰布篷車正在裝貨。車夫臂上赤狐刺青在月光下泛著血光，木箱縫隙滲出同樣的青紫霧氣。
“留活口！”
林清雪焚心劍挑飛最後一名車夫的鬥笠，露出張布滿咒文的臉——正是之前失蹤的夥房雜役。
想不到啊，他竟然成為狐族的走狗！
“說，你的上線是誰，否則，生不如死！”
林清雪的威名，宗門誰人不知？
她的威脅，並非說說而已，可是真的會動手。
之前，已經有過實例！
“我說，我說，林師姐，是那許二搞的鬼啊……”
許二一家，正是六尾安插的密諜。
幾人火速趕往許家小院。
抓他們一家三口，並不費功夫。
可看見他們的模樣，若非知道內情，還真難以和密諜聯係起來。
許二和老婆孩子，都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樣。
這種人做密諜，主打的就是一個想不到。
破曉時分，寒氣刺骨。
被捆著的一家三口瑟瑟發抖。
男人心口的魂晶部位，正在滲血。
“六尾大人……不，狐妖說……說等大比那日，要讓青雲宗所有年輕一代的天才都變成蠱鼎......”
婦人涕淚橫流地捧出傳訊玉簡，“名單……名單在暗格裏藏著......”
林清雪劍出如龍，劈開暗格取出冊子。
等看到“鄭開天”的名字時，陳長生按住她手腕。
“師姐不覺得奇怪？他若真是奸細，怎會任由我們截獲名單？”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我們隻負責抓捕嫌犯，洗脫嫌疑的事情，他們自己找證據。”
“嘶……”
陳長生倒吸一口涼氣。
林清雪能做執法堂的大弟子，心性之堅硬，遠非選場弟子可比。
當晨鍾撞碎最後一絲夜色。
陳長生掂著繳獲的魂晶袋，看執法弟子們按名冊抓人，不由自主地哼起小調：
“螳螂捕蟬黃雀忙，誰知黃雀後頭藏著個拿彈弓的小二郎......”
……
天光大亮之時，執法堂前黑壓壓擠滿各峰弟子。
林清雪的劍氣在青石板上犁出三尺冰痕，仍擋不住洶湧的謾罵。
“憑幾張破紙就要拿人？當我們鑄劍峰是泥捏的？”
虯髯大漢一腳踹翻名冊，鐵塔似的身軀震得屋簷積雪簌簌墜落。
“誰不知道你們想獨吞大比資源！”
“林師姐，過去我以為你是個大公無私的人，沒想到也會謀取私利！”
陳長生癱在石獅背上啃靈果，觀察著人群的表現。
跳得最厲害之人，說不定是尚未發現的密諜。
驀地，人群裂開道縫隙。
鄭開天踏碎冰晶，腰間玉墜叮當作響。
“林師姐辦案向來公正，隻是......拿些廢紙充證據，莫不是被奸人蒙蔽？”
“你！”韓有容剛要開口，卻被孫耀宗鐵鉗般的手按住。
“雜役就該有雜役的覺悟。”
鄭開天身後轉出個尖嘴修士，正是先前被繳獲馬車的貨棧管事。
“某些人抱上高枝就忘了自己幾斤幾兩，殊不知野雞攀鳳凰，終究隻是野雞。
野雞從他爹媽生出開始，就注定是野雞，一輩子都擺脫不掉野雞的命運……”
話音未落，孫耀宗腰間鐵錘已裹著罡風砸來。
錘頭舊疤“寧折不彎”四字驟然迸發光芒，竟在眾人驚唿中暴漲三倍！
“轟！”
金鐵交鳴聲震得梁柱掉灰，尖嘴修士護體法寶碎成齏粉，整個人嵌進照壁裏。
孫耀宗雙目赤紅如血，裸露的臂膀上浮現戰巫圖騰：“再說一遍，誰是野雞？”
鄭開天袖中魔紋蠢蠢欲動，麵上卻堆滿假笑.
“師弟好大的火氣，莫非被說中痛處？按宗規，襲擊同門當廢去修為——”
“宗規第七卷第三條，辱及先人者，受辱者可全力反擊。”
林清雪劍尖挑起冰蓮，蓮心托著枚留影石，“需要我迴放這位管事怎麼形容的嗎？”
“鄭師兄這麼著急，是怕自己的罪行泄露嗎？”
陳長生冷哼道。
“放肆！”鄭開天終於撕破臉皮，渾身氣息暴漲。
一記重拳轟出！
然而，比他更快的是一道青銅色拳影——
孫耀宗鐵錘掄出殘光，上古戰巫的咆哮震耳欲聾。
“砰！”
鄭開天本來隻調用三成功力。
如此轟擊之下，竟然連退七步，護心鏡碎成蛛網。
他不可置信地望著凹陷的胸膛，那裏殘留的拳印正蒸騰著青銅色霧氣。
孫耀宗扯開衣襟：“這一拳二十年的火候，鄭師兄接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