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女丹師看著陳長生,在紙上寫道:你好特別。
“那特別在何處?”林清雪問道。
韓有容見此,會心一笑。
雖然陳長生和林清雪還沒有實質性突破最後一道防線。
可在林清雪心中,陳長生已經是她的相公。
剛才這句話,明顯帶著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誰能想到,青雲宗第一大冰霜美人,竟然也和凡塵女子一樣,學會吃醋呢?
啞女丹師又寫道:“這,一會兒便知。”
陳長生倒是嗬嗬一笑:
“你的藤蔓見麵禮挺別致啊姑娘!我這裏有清毒丹,但是一直煉製不到最佳效果……”
他開門見山,簡單表明來意。
畢竟人家無法開口說話,太彎彎繞不好。
還不如直截了當,省得寫很多字。
啞女丹師並未迴答,而是禮數周全地作出請的手勢,引著眾人往裏走。
啞女赤足踏過滿地焦黑的藤蔓,指尖蘸著藥灰在石板上快速書寫:“我已經明白你們的來意,可是我救人有條件——收留所有被天道標記之人。”
陳長生皺眉道:“讓我當收容所長?道友,你不如讓我去給天道當看門狗。”
他來到這個世界,以躺平為核心要務。
收留所有天道標記之人,並且為他們負責,那是多大的工作量?
為此,他搖搖頭,“人一多,天道直接降個九重雷劫,咱們連灰都剩不下。”
啞女眸光驟冷,紫煙凝成利箭。
林清雪的焚心劍鞘“鏘”地橫擋在前,冰霜與毒瘴在半空炸開細碎的青霧。
“條件沒得談?”陳長生掀開眼皮,“換個行不行?比如……我幫你把天道劈聾?”
啞女沉默著搖頭,袖中滑出一枚裂紋遍布的玉簡。
雙手伸出去,等著陳長生接納。
許慕白按住陳長生肩膀:“也隻有她煉得丹可行,你若不接這因果,韓有容活不好說啊。”
陳長生瞥向韓有容,她腕間黑紋正像活物般蠕動。
孫耀宗一拳砸在青石桌上,裂紋蛛網般蔓延:“唉……長生,我知道你怕麻煩,但……”
“停停停!”陳長生翻身坐起,藤椅發出瀕臨散架的悲鳴,“讓我收留一群天道重點監控對象?你們不如直接把我綁到誅仙臺上!”
啞女丹師寫道:你和別人不一樣,隻要不是大量調用靈力,天道根本就沒反應。天道也會忌憚你。
對此,陳長生搖搖頭。
“你逗我玩呢,我才不信,我上次要修煉,就有天雷炸下來。”
說到這裏,孫耀宗點頭如搗蒜。
“確實如此,長生不能修行,天道可是盯著他呢!”
啞女丹師繼續寫字:隻是修煉才有雷,已經是百無禁忌。而她就不一樣,稍有不慎就都打雷。
“那怎麼可能,你是在逗我們呢吧。”韓有容說話了。
她雖然想解決蠱毒,但是也不想陳長生背上負擔。
“咱們迴去吧,別求她了,她的條件太苛刻。”
“別急,看看她怎麼說。”林清雪勸說道。
許慕白也有些好奇,他雖然了解多一點,但也隻是相對。
對於天道禁忌者的具體表現,了解的並不多。
一時間,幾個人都盯著啞女丹師。
啞女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指尖在虛空劃出金光符紋。眾人隻覺頭皮一麻,她朱唇輕啟:“吾名丹奴——”
“轟!”
赤色雷霆劈開屋頂直墜而下,小黑子猛地躥起,吞噬漩渦在犬牙間暴漲。
雷光被撕扯成扭曲的電蛇沒入吞噬漩渦。
瓦礫碎片緊跟著當頭砸下!
下一刻,竟然懸停在眾人頭頂三寸,卻是被林清雪的冰靈氣凍成晶瑩的冰渣。
許慕白道袍焦黑半邊,顫聲道:“你……你不是啞巴?”
丹奴蘸著雷擊木的焦灰繼續書寫:“十六歲煉出九轉金丹,天道降下禁忌。開口說一字,雷劫重一分。”
她突然撕開衣襟,鎖骨下方赫然烙著暗金色的“忌”字,紋路與林清雪腰間的天刑玉牌如出一轍。
林清雪忽然悶哼一聲,玉牌血紋暴漲。
她是天道執行者,現在,應當是天道感應!
小黑子尾巴炸毛,吞噬領域全力張開,眾人仿佛被拖進有如實質的黑霧。
玉牌光芒在觸及黑霧的瞬間熄滅,林清雪踉蹌扶住丹爐,冷汗順著下頜滴落。
“怪不得狗爺最近飯量暴增。”陳長生戳了戳小黑子鼓脹的肚皮,“原來在兼職信號屏蔽器?”
丹奴的筆鋒幾乎劃破石板:“吞天獸能吞噬天道感應!隻要不主動引動靈力,我們這些人……”
她突然劇烈咳嗽,咳出血沫,繼續寫完:“……就能像陰溝裏的老鼠一樣茍活。”
陳長生頓了頓,陷入思考。
孫耀宗突然揪住他衣領低吼:“你以為誰想當累贅?韓有容被藥王穀種下蝕心蠱時,我他娘恨不能替她挨雷劈!人家丹奴都不能說話,還是不想放棄。但你呢?”
他拳頭因用力而發白,“你這條鹹魚明明有能耐對抗天道,卻隻會躺在藤椅上裝死!”
丹奴也補充一行字:我們隻是借助你的能力庇佑,並非讓你們帶著我們和天道決一死戰。
小院陷入死寂,唯有丹爐餘燼劈啪作響。
“收留你們也行。”陳長生忽然咧嘴一笑,指尖彈起靈果又接住。
“但得按我的規矩——每天曬太陽不低於三個時辰,種田養花禁止內卷,誰敢偷偷修煉……”他袖中滑出金紙傀儡,“就讓狗爺吞了他的丹田!”
丹奴怔愣片刻,忽然以指代筆在空中畫符。
血誓契文沒入陳長生心口時,天道雷雲在小院上空匯聚,又被小黑子的吞噬領域撕成光屑。
林清雪默默將焚心劍插入地麵,冰蓮沿著裂紋綻放,悄然掩蓋了天刑玉牌的震顫。
“好了,既然達成一致,那你幹活吧,我要躺會兒嘍!”
許慕白望著嬉鬧著給小黑子紮小辮的陳長生,對丹奴低語:“你真覺得他能扛住天道?”
丹奴蘸血寫下最後一行字,笑意比紫煙更縹緲:“混沌青蓮選中的人,從來不是為自己而活。”
石板上的血字被風拂亂前,孫耀宗瞥見了末尾的“仙尊”二字。
他抬頭望向哼著小調給狗子為靈果陳長生。
忽然覺得這條鹹魚的背影,竟比青雲宗所有劍修加起來更巍峨。
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丹奴那嘴角藏不住的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