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老槐樹被山風刮得簌簌作響。
丹奴猛然衝上前,死死抵住門板。
後背的冷汗,將素色裙擺浸得發(fā)涼。
她聽見陳長生在外頭懶洋洋地喊。
“丹奴,你在的吧?我要進來了啊……”
尾音拖得老長,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怎麼迴事。
院內(nèi),苗疆聖女阿蘿銀蛇鐲幻化的三丈巨蟒,毒牙正對著門縫吞吐腥氣。
她衝丹奴打了個手勢,指尖在虛空中劃出南疆密語:“讓開,否則連你一起收拾。”
丹奴咬著唇搖頭,發(fā)間銀飾撞出細碎的聲響。
她掌心凝起藥粉,在門框上匆匆寫下。
“血契已定,殺他等於殺我。”
陳長生在外邊一推,發(fā)現(xiàn)推不動,試了幾下,還是不行。
心裏便開始擔憂,懷疑有壞人綁架丹奴。
於是用力一推,依舊沒動靜!
丹奴本就使出靈力,並且因為還有法陣。要推開的力度很大,起碼是金丹境大圓滿的修士,才可能強行推開。
陳長生著急之下,丹田之內(nèi)青蓮氣息纏繞,身上也有青光顯現(xiàn)。
……
“咚”的一聲悶響。
陳長生用肩膀撞了下門,震得簷角露珠劈裏啪啦砸在石階上。
“哎喲,你這門該上油了啊。”
陳長生抱怨,丹田處的混沌青蓮卻悄然震顫。
他瞇眼盯著門縫裏滲出的黑霧,突然提高嗓門。
“丹奴,你是不是在試新丹藥炸爐了?需要狗爺幫忙舔藥渣不?”
阿蘿冷笑,她指尖一勾,巨蟒獠牙驟然暴漲,黏液將青石地麵腐蝕。
丹奴渾身一緊,蘸著藥粉虛空疾書:
“快走!”字跡未落,陳長生已一腳踹在門上。
混沌青蓮的氣息裹著青光炸開,門板轟然崩碎。
丹奴被氣浪掀飛,發(fā)間銀簪“叮”地釘入廊柱。
她顧不得擦去嘴角血漬,翻身撲向陳長生,苗刀在地麵拖出刺目火星,再也不在乎雷劫,大喊。
“躲開!”
阿蘿的骨釘擦著陳長生耳畔掠過,釘入他身後筐子。
陳長生吐出栗子殼,袖中避雷符青光暴漲。
“現(xiàn)在的刺客都流行用暗器打招唿?”
他嘴上調(diào)侃,目光卻掃過丹奴蒼白的臉——她身上似乎沒有異常,看樣子不是殺人越貨。
聖女腕間銀鈴急響,巨蟒獠牙陡然轉(zhuǎn)向。
“血契算什麼東西?我殺他,你頂多折壽三……”
話音未落,天際忽有悶雷滾過。
陳長生臉色微變,拽著丹奴的衣領(lǐng)往後急退:“雷劫要來了,你藥煉成了?”
丹奴還未來得及點頭,阿蘿已獰笑著揮劍劈來。
“正好讓雷劫給你收屍!”
劍鋒裹挾腥風直取陳長生咽喉,卻在離他三寸處生生頓住!
陳長生的衣襟被劍氣掀開,露出裏邊正在顯示威能的混沌青蓮圖案。
因為它靈力彰顯,已經(jīng)能透過肌膚。
阿蘿看見圖案,再瞥一眼陳長生的臉,頓時呆住!
她腕間銀蛇鐲“哢嗒”落地,巨蟒化作煙霧消散。
三息死寂後,她忽然雙膝跪地,指尖顫抖著指著青蓮圖案:“仙尊……是您?”
陳長生差點把栗子殼咽下去。
他往後縮了縮:“這位姑娘,碰瓷也得挑時辰吧?雷劫還劈著呢!”
仿佛迴應他的話,一道紫電撕開雲(yún)層直劈而下。
陳長生甩出避雷符的瞬間,阿蘿突然躍起抱住他翻滾躲開。
雷光在二人身側(cè)炸開,碎石混著藥粉糊了丹奴一臉。
她呆坐在地上,看著聖女死死摟住陳長生的腰,發(fā)間銀飾纏上他的酒葫蘆,活像條八爪魚。
“鬆手!老子腰要斷了!”
陳長生掙紮著摸向腰間玉佩。
阿蘿卻將額頭貼在他心口,哽咽著念起南疆古語。
“赤月當空時,青蓮照歸途……您說過會帶我們殺迴聖殿的!”
混沌青蓮在陳長生丹田劇烈震顫,小助手提示瘋狂閃爍:【滴滴!檢測到上古血誓共鳴,混沌青蓮成熟度+5%!】
他頭痛欲裂,恍惚間瞥見丹奴正用苗刀挑起一張避雷符,藥粉混著血水在石臺上畫出歪扭的陣法。
“阿蘿你清醒點!”丹奴啞著嗓子嘶吼,“他不是那個仙尊,隻是個愛嗑瓜子的混蛋!”
丹奴也覺得陳長生和混沌青蓮有關(guān)係,或許也和仙尊有關(guān)係。
但仙尊道法通天,又怎會是眼前的憊懶樣子?
雷雲(yún)在此刻匯聚成漩渦,第三道天雷裹挾萬鈞之勢劈落。
陳長生猛地推開阿蘿,抓起丹奴的苗刀插進陣眼。
“借你點血用用!”
刀鋒劃破掌心,混沌之氣灌入陣紋,青光衝天而起。
雷光撞上法陣的剎那,避雷符化作齏粉。
陳長生被氣浪掀飛撞上老槐樹,懷裏掉出半塊桂花糕。
他齜牙咧嘴地爬起來,卻見阿蘿正跪在陣心,銀發(fā)被雷劫餘波燒焦大半,臉上卻帶著瘋魔的笑。
“錯不了……這混沌氣息,和三千年前一模一樣!”
丹奴踉蹌著撲到陳長生身前,藥粉凝成的字跡都在發(fā)抖:“快逃!她瘋了!”
陳長生卻彎腰撿起桂花糕,慢條斯理地撣去灰塵。
“急什麼,狗爺還沒加餐呢。”他咬了口糕點,在係統(tǒng)瘋狂警告中勾起嘴角。
“這位聖女,你要找的仙尊早死透了。現(xiàn)在站在這兒的,是青雲(yún)宗靈田承包人兼躺平協(xié)會榮譽會長——順便問下,你們苗疆缺不缺化肥供應商?”
阿蘿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她腕間銀鈴無風自動,地麵突然鑽出無數(shù)蠱蟲。
丹奴正要揮刀,卻見陳長生從懷裏摸出個瓷瓶,將黑乎乎的藥渣倒進蠱群。
“嚐嚐許慕白新研發(fā)的碎蠱散,買一贈十,無效退款。”
蠱蟲觸到藥渣的瞬間瘋狂扭動,眨眼間化為一灘綠水。
阿蘿暴退三步,突然仰天尖嘯:“不可能!您當年用混沌青蓮鎮(zhèn)壓萬蠱時的威壓,我死都不會認錯!”
她撕開衣襟,心口赫然烙著一朵青蓮印記,“您說過,當青蓮再開時——”
轟隆!
第四道雷劫劈碎最後半句誓言。
陳長生在煙塵中拽起丹奴就跑,身後傳來阿蘿癲狂的喊聲。
“我會證明的!聖殿千蠱血池裏留著您的本命蠱,等您來取!”
聲音漸被雷聲淹沒,陳長生邊跑邊往嘴裏塞栗子,含糊不清地嘟囔。
“現(xiàn)在的粉絲真可怕,追星都追出幻覺了……”
丹奴被他拽得幾乎腳不沾地,藥粉在風中劃出斷斷續(xù)續(xù)的字:“她為什麼叫你仙尊?”
陳長生猛地剎住腳步。
他轉(zhuǎn)身望向雷雲(yún)翻湧的天際,混沌青蓮在丹田發(fā)出幽光,說出的每個字都像是歎息。
“可能因為我……特別擅長把神仙日子過成鹹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