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執(zhí)法堂首座溫蒼天落場,“今日是收徒大會,不是來吵架的。”
青陽子冷哼一聲,迴到座位。
不過他示威地掃視一圈,算是告誡其他人。
那意思就是:若是收陳長生,就是和他過不去!
其間,倒是有兩人站起來。
可是還沒開口,就讓邊上的人給拉著坐下去。
沒辦法,他們也不能因為一個陳長生,給手下的土地帶來青鬆峰這個大麻煩。
許慕白也催著許知行收他。
許知行無奈地搖頭,“收一個孫耀宗,已經是極限。若是再收陳長生,怕是他青鬆峰會精準阻擊我峰。到時候,你的師弟們都沒有出頭之日!”
“好……好吧……”許慕白明白。
一直到最後,沒有任何一個首座要陳長生。
“師父,您看是不是……”
林清雪向溫蒼天提議道。
“不可,天道禁忌和天道執(zhí)行者,本座不追查已經是極限。”
“那……唉……”林清雪也有些無奈。
不過,她暗中攥緊拳頭。
……
最終,按照無人收徒的流程,由掌門清虛子將陳長生指派給黑林峰的孫不鳴為弟子。
孫不鳴在整個青雲宗,那完全是個小透明。
陳長生要不是這次指定,都不知道青雲宗還有這個峰。
清虛子話音未落,觀禮臺上已掀起軒然大波。
“黑林峰?那不是種蘑菇的窮酸山頭嗎?”
“聽說他們峰主連築基丹都煉不起……”
青鬆峰方向傳來嗤笑。
“黑林峰?”鄭開天把玩著茶盞上的裂紋,聲音裹著靈力傳遍全場,“孫師叔門下統(tǒng)共七根雜草,如今倒要湊個八仙過海了?”
哄笑聲中,掌門清虛子廣袖輕揮,雲氣凝成玉簡落在陳長生掌心。他瞇眼望去,墨色篆字在雲霧間浮沉——「黑林峰孫不鳴」。
清虛子撚著長須,目光掃過青陽子鐵青的臉,最後落到陳長生身上。
“你種得一手好靈米,正合黑林峰之道。”
陳長生掏了掏耳朵,將栗子殼彈進議論者的茶盞裏。
“弟子謹遵掌門法旨,隻是……掌門,您確定沒念錯?我這種田的至少該去靈植峰……”
“放肆!”青陽子一拍桌案,威壓如山傾瀉,“宗門指派豈容你挑三揀四!”
陳長生順勢癱坐在地,“哎喲喂!青鬆峰欺負雜役啦!”
清虛子眼角抽搐,廣袖一揮:“孫峰主,帶人。”
話音未落,拜師臺西北角陰影裏忽地冒出個矮胖身影。
孫不鳴身著褪色青衫,古銅色麵龐溝壑縱橫。他腰間別著把生鏽藥鋤,褲腳還沾著幾片灰撲撲的菌菇,衝掌門草草拱手便算行禮。
“黑林峰窮。”他聲如悶雷,目光掃過陳長生鬆鬆垮垮的雜役服,“沒靈石給你買新衣,沒丹藥供你築基,青鬆峰若來尋仇——”
他頓了頓,袖口突然射出三枚毒蒺藜,釘入陳長生腳前三寸地麵,“自己扛。”
觀禮席哄笑驟起,陳長生卻盯著毒蒺藜上泛藍的寒光,混沌青蓮在丹田輕顫——那毒素竟能腐蝕元嬰修士的護體罡氣。
“大家見笑了。”黑林峰主夫人——梅若清的笑聲如清泉擊玉,眾人隻覺眼前一花,觀禮臺霎時漫開幽蘭暗香。
她雲鬢斜簪碧玉步搖,月白羅裙綴滿銀絲繡的蝶戀花,行走時裙擺拂過青磚,竟綻出朵朵虛幻的並蒂蓮。
雖已是中年,那張鵝蛋臉仍如二八少女,眼尾一滴朱砂痣豔得驚心。
“我黑林峰三年未收新徒,今日喜事臨門。”
她指尖輕點,陳長生衣襟上的栗子渣便化作熒光消散,“小長生莫怕,你師父的毒蒺藜專紮小人,不紮自家人。”
孫不鳴冷哼著別過頭,耳根卻泛起可疑的紅暈。
……
……
黑林峰正殿前,七名弟子列隊相迎。
最末的姐弟倆卻滿臉陰鬱——孫小婧絞著鄭開天同款手帕,孫小海腰間玉佩赫然刻著“清雪”二字。
“憑什麼讓廢物玷汙黑林峰!”孫小海突然發(fā)難,劍鞘直指陳長生鼻尖,“林師姐定是被他蠱惑……”
孫小婧也跟著道:“他到我們黑林峰,師兄們還有出頭之日嘛?”
“閉嘴!說得好像沒有長生,你們就能出頭一樣!”
梅若清廣袖輕揮,姐弟倆瞬間被藤蔓捆成粽子,“迴去抄《清心咒》三百遍。”
陳長生啃著新摸出的糖炒栗子,衝二人眨眼:“需要師兄借你們毛筆不?狗爺的洗澡水特製,落筆生香——\"
“陳長生。”清冷嗓音自山間傳來,霜雪劍氣掠過他耳畔,削落半顆栗子。
林清雪踏月而至,發(fā)梢冰晶隨步伐簌簌而落,在青石板上凝成蜿蜒的蓮紋。
梅若清眸中精光一閃,笑容愈發(fā)溫柔:“林師侄的玄冰九劍愈發(fā)精進了。”
“梅師叔謬讚。”林清雪執(zhí)晚輩禮,腰間玉牌“誅邪”二字血光隱現。
她轉向黑林峰眾人時,眉梢霜色竟消融三分:“長生頑劣,勞煩諸位照拂。”
孫小婧呆若木雞,手中帕子飄落在地——傳聞中冷若冰霜的雪獄劍仙,此刻唇角弧度雖淡,卻如春雪初霽。
孫小海更是漲紅了臉,結結巴巴道:“師、師姐放心!我定把陳師弟當親哥……”
“親哥就算了。”陳長生勾住少年脖頸,順手往他衣襟裏塞了把栗子殼,“叫聲好哥哥,師兄教你追姑娘的十八式。”
林清雪劍鞘輕點他後腰,混沌青蓮的氣息瞬間撫平躁動的天刑咒印。
她以傳音入密道:“鄭開天在查黑林峰,小心。”
陳長生麵上仍嬉皮笑臉,神識卻掃過孫不鳴的藥鋤——那鏽跡下分明刻著九黎部族的巫蠱圖騰。
梅若清裙擺的並蒂蓮隨月光流轉,竟與葬劍淵殘劍的紋路重合。
“師姐放心。”他借著行禮湊近她耳畔,“黑林峰的蘑菇湯,可比青鬆峰的丹藥有意思多了。”
是夜,陳長生躺在硬邦邦的石床上。
白日梅若清為他更衣時,一縷暗香纏上混沌青蓮,此刻正在蓮心凝成血色小字:
【九黎聖女,擅蠱,與藥王穀有舊怨。】
忽然,窗外傳來窸窣響動。
孫小海鬼鬼祟祟摸向院中古井。
陳長生指尖彈出半顆栗子,混沌之氣裹挾著栗子破空而去,擊碎井沿符咒。
“誰?!”
孫小海嚇得跌坐在地,井中黑霧翻湧,隱約傳出鎖鏈錚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