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無忌正準備去追二人,忽然聽見屋內傳來聲音,隻見“砰”的一聲房門破開,一個禿頭老者氣衝衝的衝了出來,正是那禿筆翁。
同時,一個身影跟著從屋內閃出,身上帶著一股酒氣,正是那個醉漢丹青生。
原來二人被點住穴道之後,不多時便被黃鍾公的琴聲驚醒,然後二人已然明白自己中了暗算,於是運用內力衝擊穴道。
黃鍾公的琴聲蘊含內力,他們四個人平時切磋武藝之時,修習過利用黃鍾公的“音波”內力解穴,所以過了片刻便將穴道解開。
此時他們看見偽裝成丁堅的張無忌,不由得怒火中燒,一起向張無忌攻了過來。
那丹青生走了兩步,忽然想到什麼,退開兩步轉而快步走向了黃鍾公,他心想大哥出手,三人一起,眼前這個人無論如何也不是對手。
禿筆翁揮舞著判官筆直接點向張無忌的胸口,他專研書法甚深,於顏真卿的《裴將軍詩》書法中悟出一套武功,一筆一劃皆是招式。
張無忌從小跟著父親張翠山,耳濡目染,對書法也頗有自己的感悟,見禿筆翁這一套判官筆法招式靈動,且雄渾有力,不由得起了比較之心。
他心想:“我父親號稱‘鐵畫銀鉤’,我以少林龍爪手為‘銀鉤’,也做一套書法,未必比不過你!”
他擺開架勢,眼見禿筆翁卻是照著《裴將軍詩》展開招式,於是施展少林龍爪手與之周旋。
這《裴將軍詩》全文一共有93字:
“裴將軍
大君製六合,猛將清九垓。
戰馬若龍虎,騰陵何壯哉!
將軍臨北荒,烜赫耀英才。
劍舞躍遊電,隨風縈且迴。
登高望天山,白雪正崔嵬。
入陣破驕虜,威聲雄震雷。
一射百馬倒,再射萬夫開;
匈奴不敢敵,相唿歸去來;
功成報天子,可以畫麟臺”。
禿筆翁第一個“裴”字剛寫到一半,張無忌的少林龍爪手已經逼近禿筆翁的判官筆,禿筆翁怒極,他這第一個“裴”字便寫的不好看了。
他是個極端的完美主義者,對自己的書法要求極高,見自己在空中完成不了第一個字,於是轉身在牆上用判官筆飛快的寫了個龍飛鳳舞的“裴”字。
忽然一個身影閃過來,揮手在牆上跟著劃了起來,正是剛才與自己對戰的那個人。
隻見這個人以手為筆,一隻手宛如鋼鐵一般,在牆上飛快的以指為筆寫字,牆上泥土簌簌落下,很快顯示出幾個剛勁有力的大字來。
禿筆翁不由得看的呆了,這人指力驚人,書法更是不錯,他看的癡了,竟然忘了自己正在和眼前之人爭鬥。
看著張無忌在牆上寫字,他不由得跟著念了出來:
“武林至尊,
寶刀屠龍。
號令天下,
莫敢不從!
倚天不出,
誰與爭鋒!”
這是張無忌父親張翠山最喜歡寫的二十四個字,其中蘊含了一套極為厲害的鐵畫銀鉤武藝,當年是張翠山在張三豐的指導下悟出來的。
張翠山和殷素素在王盤山上,就是靠這套武功從金王獅王謝遜手下逃生,這才有了後來發生的事情。
張無忌從小跟著父親耳濡目染,對這二十四個字的最為熟悉,也模仿過這二十四個字。
“好字!”禿筆翁不由得喝彩一聲,然後趕緊捂住嘴巴,隻見大哥黃鍾公和老四丹青生已經起身向剛寫完字的張無忌攻了過來。
他也跟著向張無忌撲了過去。
黃鍾公用的是一根竹簫,通體碧綠,有一處殷紅如血,晶瑩剔透的。丹青生用的是一把普通長劍。
禿筆翁的判官筆、黃鍾公的竹簫還有丹青生的長劍一起攻向了張無忌。
禿筆翁的判官筆打的是張無忌的右邊腰眼要穴,丹青生刺得是張無忌的後背,黃鍾公玉簫打的是張無忌的胸腹接連三個大穴。
在他們看來,除非是少林寺方丈方證大師,或者華山派名宿風清揚甚至東方不敗教主才能躲過他們三個人的聯手一擊。
即使是武當派衝虛道長或者嵩山派掌門左冷禪,亦或是任我行教主,他們覺得對方都不一定在他們三個人的聯手一擊下全身而退。
但他們眼前的這個人壓根就沒有躲避,連一絲躲避的意思都沒有。
丹青生心想:“這個人嚇傻了,都忘了躲避!”
禿筆翁想著:“小子字寫的不錯,就是不知道‘武林至尊,寶刀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倚天不出,誰與爭鋒?’這二十四個字是什麼意思,死了有些可惜!”
黃鍾公卻想:“這個人是向問天的同黨,向問天去追老二黑白子了,要是老二黑白子躲不過,隻怕我們殺了這個人就得趕緊去阻止向問天,不然那個任我行被放出來,麻煩可就大了!”
他們三個人都認為張無忌已經放棄了抵抗,卻見張無忌身形一轉,在原地轉了半圈,手中長劍已經抽出。
張無忌又轉了半圈,長劍分別在三人兵刃上點了一下。
這一圈講起來很慢,但實際上非常快,三人隻覺得一股大力襲來,身體開始不受控製起來,就如同身處驚濤駭浪之中。
等三人迴過神來,不由得都愣住了。
隻見麵前的張無忌已經消失在他們眼前,而他們三個人一個肩頭中劍,一個胸口中了一記重擊,一個後背被點住了穴道。
丹青生的長劍刺中了禿筆翁的肩頭,黃鍾公被禿筆翁的判官筆擊中胸口,而丹青生被黃鍾公的竹簫點住了背後的穴道。
三人麵麵相覷,正詫異間,一個人影閃過,點住了禿筆翁和黃鍾公的穴道。
“你到底是誰?剛才用的是什麼武功?”黃鍾公問道。
“恕在下不能告知,黃前輩、禿前輩、丹前輩,多有得罪,等我們救了人就解開你們的穴道!”張無忌說道,說完準備去找向問天去。
“我不姓黃,三弟也不姓禿,雖然他是個禿子,老四也不姓丹。這黃鍾公、黑白子、禿筆翁、丹青生隻是我們的外號,我們的本名早就不用了。
我聽你的聲音,好像還是個年輕人,而且你心地善良,跟那向問天、任我行不一樣,希望你能堅持你的本性,別走上我們的老路!”黃鍾公突然開口說道。
“一個人的名字會叫錯,但外號不會叫錯。”張無忌不由得又想起了這句話,這四個字癡迷琴棋書畫,已經到了隻用外號,不記得本名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