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掛斷電話，心頭稍稍安定了些。王自立的承諾像一顆小小的火種，在陰霾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三十萬塊，對於現在的我來說，無疑是一筆巨款。但為了完成任務，我必須想盡一切辦法。


    我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腦中不斷迴想著前世那個被我忽略的商機。1996年的冬天，南方沿海地區的視頻光盤（vcd）市場正處於爆發期，盜版猖獗，利潤驚人。如果我能夠抓住這個機會，三十萬塊或許並不遙不可及。


    可啟動資金從哪兒來呢？我緊緊地攥著口袋裏僅剩的幾張皺巴巴的鈔票，深深地歎了口氣。


    迴到檢察院，陰沉的氛圍讓我感到窒息。何副檢察長陰沉著臉把我叫到辦公室。“小陳啊，最近你的工作狀態很不好，老是心不在焉的。”他敲了敲桌子，鏡片後的眼神銳利得像刀子，“年輕人要踏實肯幹，不要老想著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這樣下去會影響你的前途。”


    我低著頭，隻能唯唯諾諾地應著。何副檢察長的話像一盆冷水澆滅了我心中剛剛燃起的希望，壓力如同潮水般湧來，幾乎要將我淹沒。


    走出辦公室，溜達在大街上，我感到一陣無力。係統任務的壓力，何副檢察長的警告，資金的短缺，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座大山壓得我喘不過氣。我揉了揉太陽穴，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我必須盡快行動起來。


    “陳真！你小子躲在這裏幹什麼呢？”一個粗獷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我迴頭一看，是劉明賀，那個被雇來幹擾我的小混混。他帶著幾個流裏流氣的同伴，一臉不懷好意地向我走來。


    “喲，這不是陳大檢察官嗎？怎麼，又在想你的小情人了？”劉明賀陰陽怪氣地說道，語氣中充滿了挑釁。


    我強忍著怒火，冷冷地盯著他：“劉明賀，你最好別惹我。”


    “怎麼？你還想打我啊？”劉明賀囂張地大笑起來，“來啊，來啊，我倒要看看你這個檢察官有多厲害！”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克製著自己。現在還不是跟他們起衝突的時候，我必須保持冷靜。


    “滾開。”我冷冷地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別走啊，陳檢察官！”劉明賀不依不饒地跟了上來，語氣中帶著一絲威脅，“有些事情，你最好還是小心點。”


    我停下了腳步，猛地轉過身，目光如炬地盯著他：“你什麼意思？”


    劉明賀嘴角露出一絲陰險的笑容：“沒什麼意思，隻是想提醒你一下，有些秘密，還是藏在心裏比較好。”


    他說完，便帶著他的同伴揚長而去，隻留下我一個人站在原地，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劉明賀的話是什麼意思？他究竟知道些什麼？


    我突然想起王自立。或許，他能夠幫我解開這個謎團……我快步走向電話亭，拿起聽筒，撥通了王自立的號碼……“自立，我需要你的幫助……”我撥通王自立的號碼，電話那頭很快接通了。“自立，你現在方便嗎？我想跟你商量點事。”


    “什麼事？神神秘秘的。”王自立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見麵說吧，我在老地方等你。”


    掛斷電話，我立刻趕往我們常去的小飯館。王自立已經在那裏等著我了，他麵前擺著一碟花生米和一瓶啤酒，看來已經等了一會兒了。


    “說吧，什麼事這麼著急？”他給我倒了一杯酒。


    我接過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把關於vcd市場的想法和盤托出。王自立聽後，眉頭緊鎖，半天沒說話。


    “自立，我知道這聽起來有些冒險，但我覺得這是一個機會，一個能讓我快速賺到錢的機會。”我語氣堅定地說。


    王自立歎了口氣，“陳真，我不是不相信你，隻是這其中的風險太大了。盜版vcd可不是鬧著玩的，萬一被抓到……”


    “我知道，我會小心的。”我打斷了他，“而且，我已經想好了，我們不做銷售，隻做批發，這樣風險會小很多。”


    王自立沉思片刻，終於點了點頭。“好吧，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就支持你。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定要小心謹慎。”


    我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會的。”


    然而，事情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順利。第二天，我們去工商局諮詢的時候，才發現想要做vcd批發，需要辦理一係列的許可證，而這些許可證的辦理流程複雜，而且需要不少的時間和金錢。


    我頓時感到一陣頭疼。時間緊迫，我根本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慢慢辦理這些許可證。


    突然，我想到了馬國強。他生意做得那麼大，或許有辦法搞定這些許可證。


    我再次來到馬國強的公司，他看到我，臉上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怎麼？想通了？準備幫我搞定那個項目了？”


    我搖了搖頭，“馬總，我想請你幫個忙。”


    “幫忙？就憑你？”馬國強不屑地笑了笑，“你有什麼資格讓我幫忙？”


    我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心中的怒火，“我想請你幫我搞定一些許可證。”


    “許可證？”馬國強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哈哈大笑起來，“陳真，你真是異想天開！你以為那些許可證是那麼好辦的嗎？沒有我的關係，你就算跑斷腿也辦不下來！”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陰沉起來，“不過，如果你肯幫我搞定那個項目，我可以考慮幫你一把。”


    我緊緊地攥著拳頭，心中充滿了憤怒和無奈。這個馬國強，真是欺人太甚！


    我轉身離開了馬國強的辦公室，心中一片茫然。就在這時，我的電話響了，是王自立的消息。


    “陳真，胡鬆傑把消息賣給別人了！”王自立的聲音焦急而憤怒。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該死……”該死的胡鬆傑！我狠狠地捶了一下電話亭的鐵皮，指關節傳來一陣鈍痛。我原本指望他能提供一些線索，現在全泡湯了。馬國強那邊也指望不上，這老狐貍擺明了要我幫他擺平那件案子才肯幫忙。我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心裏像一團亂麻。


    從電話亭出來，我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卻絲毫感覺不到冷，心裏那股憋屈的火燒得我五髒六腑都疼。兜裏的電話又震動起來，我拿出來一接，是田潔。


    “你在哪？”說話簡短，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在外麵隨便走走。”


    “出來喝酒吧，老地方。”


    我應了一聲，掛斷電話，心裏稍微平靜了一些。田潔總是這樣，不多問，卻總能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她是國安局的警察，在上次我被誣陷泄露國家機密的時候認識的，對我還不錯。


    在小酒館昏暗的燈光下，田潔安靜地坐在我對麵，手裏拿著酒杯，卻一口也沒喝。她隻是靜靜地看著我，眼神中帶著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


    “馬國強不肯幫忙？”她終於開口了，語氣平淡，卻一針見血。


    我苦笑一聲，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她，包括我想利用前世記憶賺取啟動資金的想法，以及胡鬆傑出賣我的事。


    聽完我的講述，田潔沉默了片刻，然後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遞給我。“看看這個。”


    我疑惑地接過文件，打開一看，竟然是影碟機（vcd）批發許可證的辦理流程以及一些特殊渠道的聯係方式。我驚訝地抬起頭看著田潔，她卻避開了我的目光，淡淡地說：“我隻是隨便查了一下。”


    我知道她“隨便查一下”的背後意味著什麼。這些特殊渠道，肯定需要動用她的一些關係，甚至可能讓她承擔一些風險。


    “田潔，謝謝你，可是……”


    “別說了，”她打斷了我，“我隻是不想看到你這麼狼狽。”


    我握緊了手中的文件，心中五味雜陳。田潔對我的好，我該如何迴報？


    我們都沒有再說話，隻是默默地喝酒。酒館裏放著老歌，舒緩的旋律卻無法撫平我內心的焦躁。我腦子裏亂糟糟的，胡鬆傑的事，馬國強的刁難，影碟機（vcd）批發的許可證，還有何副檢察長對我的不滿……這些事情像一團亂麻，緊緊地纏繞著我，讓我喘不過氣來。


    田潔起身準備離開，“早點迴去休息吧。”


    我點點頭，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突然湧起一股強烈的衝動。我不能一直依靠田潔，我必須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


    我走出小酒館，在寒冷的夜風中深吸了一口氣。街邊的小商販還在叫賣著，昏黃的燈光照在他們臉上，映出生活的艱辛和希望。我看著他們，一個念頭突然閃過腦海……也許，我可以……離開小酒館後，凜冽的寒風讓我更加清醒。田潔的好意我心領了，但不能總依靠她。我得靠自己！vcd批發許可證的確是個好機會，可啟動資金從哪來？馬國強那老狐貍擺明了要空手套白狼，胡鬆傑更是個靠不住的混蛋。


    我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路過一個個熱鬧的小攤，烤紅薯的香氣，糖葫蘆的鮮豔，炒栗子的劈啪聲……這些充滿了市井氣息的場景，突然點醒了我。前世那些高大上的商業模式現在對我來說太遙遠，為什麼不從最簡單的開始呢？


    一個念頭在我腦海中逐漸清晰：擺攤！就從擺攤開始積累第一桶金！


    我立刻行動起來，跑到批發市場，用身上僅剩的錢批發了一些當下流行的小玩意兒——電子寵物、發光悠悠球、盜版磁帶。雖然利潤微薄，但總比坐以待斃強。


    我選了一個人流量比較大的街角，鋪開一塊塑料布，將貨物擺放整齊。剛開始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我是個檢察院的工作人員，在大街上擺攤總覺得有些掉價，這會也沒說公職人員不能做生意的規定。但想到完成係統任務，想到能盡快調查清楚案件，我咬咬牙，拋開了這些顧慮。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最新款的電子寵物，好玩又便宜！”我扯著嗓子吆喝起來，漸漸地，一些路人被吸引過來，開始詢問價格。


    生意剛有點起色，一個討厭的身影出現在我麵前——劉明賀！他帶著幾個流氓，一臉痞笑地走到我的攤位前，一腳踩在我的塑料布上，囂張地說到：“喲，這不是陳檢察官嗎？怎麼淪落到街頭擺攤了？生意怎麼樣啊？”


    我強壓住怒火，冷冷地迴道：“關你什麼事？”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老朋友嗎？”劉明賀說著，拿起一個電子寵物，用力一捏，塑料外殼應聲而碎。“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他陰陽怪氣地笑著，眼神裏充滿了挑釁。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我握緊拳頭，真想一拳打在他那張令人作嘔的臉上，但理智告訴我，不能衝動。一旦動手，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你到底想幹什麼？”


    劉明賀蹲下身子，湊到我耳邊，低聲說道：“不想讓我再來打擾你，就乖乖聽話，別再調查那件事。”


    我猛地推開他，怒視著他說：“你休想！”


    劉明賀哈哈大笑，帶著他的幾個跟班揚長而去，臨走前還故意踢翻了我的貨物。我看著散落一地的商品，心中充滿了絕望。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我距離完成係統任務和順利調查案件越來越遠，我感覺自己像掉進了一個無底深淵，看不到一絲希望。


    難道真的要放棄嗎？不，我不能放棄！我必須找到突破口！


    突然，一個念頭閃過我的腦海。胡鬆傑……或許，隻有他才能幫我……我抓起地上的一個空空的磁帶盒，緊緊地攥在手裏，朝著賭場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