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煥感覺自己的腦漿子大概是被剛才那聲高頻嗡鳴給震成了豆腐腦,還是沒放糖的那種。他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耳鳴聲吵得他像是住在菜市場隔壁,眼前還殘留著無數跳舞的小星星。
唯一清晰的,是近在咫尺的危險信號——安雅,或者說,現在占據著安雅身體的那個“東西”,正以一種極其僵硬、如同提線木偶般的姿態,緩緩坐起,那雙空洞得仿佛能吸走人靈魂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上了掉在地上的那支“調和劑”!
“我的親娘姥姥加耶穌基督瑪利亞……”林昭煥的心髒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比蹦極還不帶繩兒的那種刺激。他下意識就想衝過去阻止——開玩笑!那玩意兒可是標注了“副作用未知”、“穩定性極差”、“高風險”的三無產品(而且還是反派公司出品),讓現在這個狀態明顯不對勁的安雅拿到手?那不是火上澆油,是直接往油鍋裏扔炸藥包啊!
然而,就在他準備拖著半殘的身軀上演一出“舍身護藥”(雖然他也不知道護的是不是毒藥)的苦情戲碼時,一個念頭如同西伯利亞寒流般瞬間凍結了他的動作,然後又像伏特加一樣點燃了他那所剩無幾的、蔫了吧唧的腦細胞!
等等!
阻止她?為什麼?
現在這個狀態的安雅,力量失控,意識混亂,簡直就是個人形自走冰風暴!自己現在上去攔,跟螳臂當車有啥區別?搞不好直接被凍成冰雕,還得擺個羞恥的pose。
而且……林昭煥眼珠子一轉,一個極其損(但可能有效)的念頭冒了出來。
這個“調和劑”,是“光明”組織搞出來的,對吧?用來中和“寒冰因子”或者“陰火”的,對吧?
那幫孫子既然能追蹤到這裏(林昭煥幾乎可以肯定外麵那些掰樹枝子的就是他們的人),目標除了他這個“美味祭品”,肯定還有安雅這個“守護者”以及她體內那失控的力量!
如果……讓安雅拿到這個“調和劑”……會發生什麼?
是成功“調和”,恢複正常?(概率估計比他買彩票中頭獎還低)
是徹底失控,變成更可怕的怪物?(很有可能!)
還是……對同樣來自“光明”組織的人產生某種……特殊的“過敏反應”?
林昭煥摸了摸下巴(疼得他齜牙咧嘴),臉上露出了一個混合著痛苦、狡黠和極度不靠譜的笑容。
賭一把!就賭這幫反派自己挖的坑,能不能把他們自己埋了!
“敵人的敵人……就算不是朋友,至少也能當個盾牌嘛!”林昭煥在心裏給自己打氣,“安雅啊安雅,對不住了,迴頭要是你恢複了,哥們請你吃一年……不,三年的羅宋湯賠罪!”
打定主意,林昭煥非但沒有阻止,反而極其“懂事”地往旁邊挪了挪,生怕擋著安雅撿裝備的道兒。他還順便看了一眼旁邊還捂著耳朵哼哼唧唧的老馬,用眼神示意他:“大哥,別動,看戲!”
老馬:“???”(雖然聽不見,但看表情大概是這個意思)
隻見安雅(或者說,“她”)的動作依舊僵硬,如同一個剛學會走路的機器人。她緩緩下床,赤著腳踩在冰冷的混凝土地上(林昭煥看著都覺得腳底板發涼),一步一步,朝著那支散發著淡金色詭異光芒的“調和劑”走去。
她的眼神依舊空洞,但目標明確。
林昭煥屏住唿吸,心髒砰砰狂跳,手心裏全是冷汗(傷口疼的汗也算)。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這完全是在玩火,而且還是在火藥桶旁邊玩!
終於,安雅走到了“調和劑”旁邊。她彎下腰,動作依舊有些遲緩,撿起了那支金屬注射器。
她會怎麼做?直接給自己來一針?還是……
出乎林昭煥意料的是,“安雅”並沒有立刻注射。她隻是將那支“調和劑”舉到眼前,歪著頭,用那雙空洞的眼睛,好奇地、或者說……探究地“看”著裏麵那流淌的淡金色液體。
她似乎……對這東西的能量產生了某種反應?
就在這時!
“轟!!!”
一聲沉悶的巨響,猛地從他們進來的那個方向傳來!緊接著是金屬扭曲斷裂的刺耳噪音!
來了!
林昭煥心中一凜!敵人找到入口,並且在強行破門了!而且聽這動靜,來的絕對不是什麼小嘍囉!
幾乎就在同時!
“安雅”手中的“調和劑”突然光芒大盛!那淡金色的液體仿佛被激活了一般,開始劇烈地沸騰、湧動!散發出一種極其灼熱、但又帶著強烈腐蝕性和不穩定性的能量波動!
而“安雅”本人,似乎也受到了這股能量的刺激!她身體周圍那原本隻是彌漫的寒氣,瞬間如同實質般爆發開來!地麵、牆壁、甚至空氣中都迅速凝結出厚厚的冰霜!一股更加恐怖、更加暴虐、仿佛要將一切都凍結成永恆死寂的絕對零度氣息,以她為中心瘋狂擴散!
冰與火(雖然是詭異的金色“火”)!兩種極端對立又同樣危險的力量,在安雅和她手中的注射器之間,形成了一種極其詭異的、互相刺激、互相放大的……惡性循環?!
“我靠!這是要自爆還是要變身啊?!”林昭煥嚇得差點跳起來!這情況比他預想的還要失控!
更要命的是,入口處的破門聲越來越響!顯然敵人馬上就要進來了!
不行!必須再加把火!把這“冰火兩重天”的怒火,引到敵人身上去!
“安雅!”林昭煥猛地朝著還在“蓄力”狀態的安雅大吼一聲(雖然知道她可能聽不懂,但氣勢要做足!),同時,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抓起旁邊一塊不知道幹什麼用的、鏽跡斑斑的鐵板,狠狠地朝著入口的方向扔了過去!
“咣當——!”
鐵板砸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成功地吸引了“安雅”那空洞目光的一瞥。
緊接著,林昭煥指著入口的方向,用盡全身力氣吼道:“他們在那裏!‘光明’的人!他們要來搶你的東西!毀掉這裏的一切!”
他不知道這番話對失控的安雅有沒有用,他隻是在賭!賭她潛意識裏對“光明”的憎恨,或者賭操控她身體的那個存在對任何外來者的敵意!
似乎……賭對了?!
隻見“安雅”那空洞的眼神在聽到“光明”兩個字時,猛地閃過一絲極其濃烈的……厭惡和暴戾!她緩緩地轉過頭,望向那已經被暴力破開大半、露出外麵冰冷黑暗的入口!
她手中的“調和劑”光芒更加刺眼!周身的寒氣也如同海嘯般洶湧澎湃!
她……真的被引過去了!
“幹得漂亮!”林昭煥心中狂喜,但下一秒就想給自己一巴掌——高興得太早了!他現在還在爆炸半徑內呢!
他趕緊手腳並用地往老馬那邊爬,試圖躲到那個稍微結實一點的鐵皮櫃後麵。
就在這時!
“轟隆——!!!”
入口處那扇厚重的、不知是什麼合金材質的大門,終於被徹底轟開!碎裂的金屬如同炮彈般四散飛濺!
緊接著,幾個穿著黑色作戰服、臉上戴著防毒麵具和戰術目鏡、手持著造型奇特能量武器的身影,如同幽靈般衝了進來!動作迅捷,配合默契,顯然是訓練有素的精銳!
為首一人,身材高大,動作尤其矯健,手中拿著一個平板狀的儀器,似乎在掃描著什麼。他的目光第一時間就鎖定了場中能量波動最劇烈的……安雅!
“目標確認!‘寒冰因子’能量失控!準備執行……呃?”為首那人似乎正要下達指令,但當他看清安雅手中那支散發著灼熱金光的“調和劑”時,聲音瞬間變了調,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編號07?!它怎麼會在這裏?!而且……被激活了?!”
顯然,他們認識這玩意兒!而且……很忌憚?!
然而,不等他們做出反應!
“安雅”……或者說,失控的她,已經動了!
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猛地抬起頭,那雙空洞的眼睛死死鎖定著衝進來的幾個黑衣人!然後,她舉起了手中的“調和劑”!
不是注射!而是……如同投擲標槍一般,狠狠地朝著為首那個黑衣人扔了過去!!!
同時!她張開嘴,發出了一聲不似人類能夠發出的、仿佛來自九幽冰獄般的尖銳嘶鳴!
“——!!!!”
無窮無盡的、足以凍結靈魂的恐怖寒流,如同決堤的洪水般,隨著那支金色的“標槍”,朝著敵人席卷而去!!!
那幾個黑衣人顯然也沒料到會是這種“歡迎儀式”,臉色(雖然看不見)估計都綠了!為首那人反應最快,狂吼一聲:“規避!啟動能量護盾!!”
他們手中的能量武器瞬間切換模式,試圖張開某種能量屏障!
但已經晚了!
那支如同流星般飛射而至的“調和劑”,在半空中就因為內部能量過於不穩定而猛地……爆炸了!!!
“轟——!!!!!”
金色的、灼熱的、帶著強烈腐蝕性的液體如同天女散花般爆濺開來!與那洶湧而至的恐怖寒流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冰與火!調和與失控!兩種極端矛盾的力量在狹小的空間內發生了劇烈無比的衝突和湮滅!
一瞬間!整個地下空間都被刺眼的光芒和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填滿!狂暴的能量衝擊波如同颶風般橫掃一切!牆壁龜裂!鋼筋彎折!各種儀器設備如同紙糊的一般被撕碎、拋飛!
林昭煥隻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襲來,整個人連同那個倒黴的鐵皮櫃一起被掀飛了出去,狠狠地撞在遠處的牆壁上!他眼前一黑,耳朵裏嗡嗡作響,徹底失去了知覺……
在他意識消失的最後一刻,他似乎看到……
爆炸的中心,安雅的身影在狂暴的能量亂流中若隱若現,她身上的寒氣似乎更加恐怖,但眼神依舊空洞……
而那幾個衝進來的黑衣人,則在爆炸和寒流的雙重衝擊下,瞬間被吞沒……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
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下來……又仿佛……陷入了更深的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