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封……封印……真的……撐不住了！地根……剛才……顯化地圖……耗盡了……最後的……力量……它……它壓製不住……‘烏蒙’……外泄了！”


    林昭煥那虛弱卻帶著極度驚恐的聲音，如同冰冷的鑿子，狠狠砸在烏蘭的心尖上！


    幾乎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石窟的震動驟然加劇！不再是之前那種能量對抗引起的、相對“表層”的搖晃，而是一種……來自地底最深處、仿佛整個大地板塊都在呻吟、都在撕裂的恐怖律動！


    穹頂上的鍾乳石如同下餃子般劈裏啪啦往下掉！地麵上那些生機勃勃的翡翠苔蘚，像是被無形的火焰灼燒，迅速變得枯黃、卷曲！空氣中那原本清新溫暖的草木芬芳，正被一股極其陰冷、極其壓抑、帶著令人靈魂戰栗的、仿佛來自九幽地府般的恐怖氣息迅速取代！


    這股氣息，比之前煞石散發的暴戾混亂，要純粹得多，但也恐怖得多！如果說煞氣是地痞流氓的惡意，那這股氣息，就是來自遠古暴君的、漠視一切生死的絕對威壓！僅僅是接觸到一絲，就讓烏蘭感覺渾身血液都快要凍僵了，心髒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連唿吸都變得無比困難！


    “烏蒙……”烏蘭的嘴唇哆嗦著，這兩個字仿佛帶著千鈞重擔，壓得她喘不過氣。這就是傳說中能帶來天崩地裂、萬物凋零的原始大地之靈的氣息嗎？！僅僅是外泄了一絲，就如此恐怖，如果它真的完全突破封印……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而石窟中央，那根剛剛平靜下來的“地根龍木”，此刻的狀態更是岌岌可危！它那如同沉睡巨龍般的主根，在劇烈的震動中無助地搖晃著，表麵的光澤徹底黯淡，甚至連之前那極其微弱的“心跳”都幾乎感覺不到了！它就像一個油盡燈枯的老人，再也無力抵擋那從地底深處不斷滲透上來的、代表著毀滅與混亂的恐怖力量！


    那幅剛剛顯化又迅速模糊的“地圖”紋路，此刻更是如同被墨汁汙染般，迅速被一種不祥的、如同蛛網般的黑色裂紋所侵蝕！代表封印的鎖鏈符文正在快速崩解！而那個代表“烏蒙”的中心漩渦，則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沸騰，仿佛下一秒就要從中鑽出什麼不可名狀的恐怖之物！


    “媽的……這下……真要……團滅在這兒了……”林昭煥靠在烏蘭懷裏，臉色灰敗，眼神裏充滿了絕望和……一絲濃濃的不甘。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雖然被剛才的金光修複了不少，但能量幾乎耗盡，連動動手指都異常困難。而眼前這局麵，已經不是他這點微末道行能夠挽迴的了。除非……除非有奇跡發生。


    烏蘭看著懷裏半死不活的林昭煥，又看了看中央那根同樣奄奄一息、隨時可能“嗝屁”的地根大佬，再感受著周圍越來越濃、越來越冷的恐怖氣息，以及腳下越來越劇烈的震動……


    逃？往哪兒逃？身後的通道已經被堵死！就算有別的出口，這石窟眼看就要塌了！


    等死？鄂溫克人的字典裏，從來沒有“等死”這兩個字！就算是麵對最兇殘的黑熊，也要亮出獵刀，拚死一搏！


    可是……拿什麼拚？！


    她的大腦如同生鏽的齒輪般瘋狂轉動，試圖從這絕望的境地中，榨出哪怕一絲一毫的可能性！


    地根……地根是關鍵！它是壓製“烏蒙”的最後一道屏障！隻要它還沒徹底“死透”，就還有希望！必須……必須想辦法幫它！讓它恢複力量！哪怕……隻是多撐一小會兒！


    可是……怎麼幫？！


    她自己這點力氣，估計給地根大佬撓癢癢都不夠！林昭煥……指望他現在再來一次“金光普照”？那估計不是救場，是直接送他上路！


    對了！那個挖掘者！


    烏蘭的目光猛地投向了角落裏那攤不可描述的“馬賽克”！


    那家夥身上……會不會有什麼東西？他既然是來盜挖“寶貝”的，而且明顯是知道一些內情（比如那些老板出高價），會不會……隨身帶著什麼他們挖到的、能補充能量的東西？比如……他之前提到的那種“會發光的石頭”？（雖然老薩滿說那是星星碎片不能碰，但現在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這個念頭一起，就像野火燎原般再也無法遏製！


    “林昭煥！你撐住！”烏蘭咬了咬牙，將林昭煥小心地靠在相對安全的石壁上，然後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惡心和恐懼，朝著那攤肉泥……衝了過去！


    這絕對是烏蘭這輩子幹過的、最挑戰生理和心理極限的事情之一！濃烈的血腥味和那股屍體開始腐爛的淡淡臭味（被“烏蒙”氣息一衝，似乎更明顯了）直衝鼻腔，讓她幾欲作嘔！但求生的欲望壓倒了一切！


    她屏住唿吸，半瞇著眼睛（盡量不去看那些過於刺激的細節），用最快的速度，在那堆模糊的血肉和破爛的衣物中翻找起來！


    衝鋒衣口袋……空的！


    褲子口袋……隻有幾張被血浸透的、皺巴巴的鈔票和一個打火機！


    內側口袋……找到了！一個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硬邦邦的小包！


    烏蘭心中一喜，也顧不上擦手，趕緊將油布包扯了出來！入手沉甸甸的，隔著油布都能感覺到裏麵棱角分明！


    她飛快地撕開油布，露出了裏麵的東西——


    幾塊……拳頭大小、形狀不規則、顏色呈暗灰色、表麵布滿了細小孔洞的……礦石？！


    這些礦石看上去平平無奇，甚至有點醜陋，遠不如之前那塊煞石那麼“邪性”，也沒有什麼明顯的光澤。但烏蘭握在手裏，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它們內部似乎蘊藏著一種……極其沉重、極其古老、極其……純粹的能量？！


    這種能量，不同於“地根龍木”那種生機勃勃的“木”之氣，也不同於煞石那種混亂暴戾的“煞”氣，它更像是一種……原始的、未分化的、來自於大地最深處的力量！厚重、凝實、帶著一種亙古不變的……“土”之韻味？


    “這是……”烏蘭舉著礦石，看向林昭煥，眼神裏充滿了疑問和期待。


    林昭煥此刻雖然虛弱，但意識還在。他看到烏蘭手中的礦石，原本黯淡的眼睛裏，驟然閃過一絲精光！


    “……坤……坤元石？！”他失聲叫道，聲音因為激動而破了音，“沒……沒錯！這……這氣息……是……是大地……本源……之……力！難怪……難怪那些人……敢……敢打……‘烏蒙’……的……主意！他們……他們竟然……找到了……這種……傳說中的……東西！”


    “坤元石？大地本源之力？”烏蘭聽得一頭霧水，“那……那它能用嗎？能救那根大木頭嗎？”


    “能！肯定能！”林昭煥的語氣異常肯定，甚至帶著一絲狂熱，“五行……土生木！坤元石……蘊含……最純粹的……坤土之氣……正是……滋養……地根龍木……這等……大地靈根的……最佳……補品！快！快把它……放到……地根……那個……傷口……附近！用……用它的……能量……去……滋養……它！”


    “土生木……”烏蘭似懂非懂，但聽林昭煥說得如此肯定，也來不及多想了！時間緊迫！她抓起那幾塊沉甸甸的坤元石，再次衝向石窟中央！


    此刻，石窟的震動已經如同篩糠！穹頂的裂縫越來越多，眼看就要支撐不住！而“地根龍木”的氣息，也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那股來自地底的、屬於“烏蒙”的恐怖威壓，已經如同實質般，壓得人喘不過氣！


    烏蘭咬緊牙關，頂著巨大的壓力，衝到了“地根龍木”的主根旁邊！她能清晰地看到，那被鎬頭刺出的傷口處，原本緩慢愈合的木紋地圖，此刻已經被黑色的裂紋徹底侵蝕，甚至有絲絲縷縷的、帶著腐蝕性的“烏蒙”氣息，正試圖從傷口處鑽進去！


    “去你的吧！”烏蘭也顧不上什麼敬畏了，如同扔燙手山芋一般，將那幾塊坤元石一股腦地堆在了“地根龍木”的傷口旁邊！


    就在坤元石接觸到地根龍木的一剎那——


    “嗡——！”


    一股比之前金色光芒爆發時更加低沉、更加厚重、更加……仿佛來自大地心跳般的嗡鳴，猛然響起！


    那幾塊原本暗淡無光的坤元石，像是被激活了一般，驟然亮起了土黃色的、如同大地般溫厚的光芒！光芒並不刺眼，卻蘊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穩而強大的力量！


    緊接著，肉眼可見的、如同實質般的土黃色能量流，從坤元石中緩緩溢出，如同母親溫柔的手，覆蓋在了“地根龍木”那猙獰的傷口之上！


    “滋……滋滋……”


    如同幹涸的海綿遇到了清水！“地根龍木”那原本已經奄奄一息的氣息，在接觸到這股純粹的坤土能量後，竟然……奇跡般地……開始複蘇了！


    它那黯淡下去的暗金色紋路，重新煥發出微光！那幾乎停止的“心跳”，再次緩慢而有力地搏動起來！而被黑色裂紋侵蝕的傷口處，在土黃色能量的滋養下，那些裂紋竟然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新的、更加堅韌的木質纖維，正在快速生長、修複！


    更讓烏蘭驚喜的是，隨著“地根龍木”力量的恢複，那股籠罩整個石窟的、來自“烏蒙”的恐怖威壓，竟然……被硬生生地頂了迴去！石窟的震動幅度也明顯減小了！


    有效！真的有效！土生木！這該死的五行理論，竟然真的管用！


    烏蘭激動得差點當場給林昭煥磕一個！這家夥雖然半死不活，但關鍵時刻的知識儲備，還真不是蓋的！


    “太……太好了！”烏蘭喜極而泣，感覺自己像是剛從鬼門關門口被拽了迴來。


    然而，林昭煥的聲音卻再次響起，依舊虛弱，卻帶著一種更加凝重的語氣：


    “……別……高興……太早……這……隻是……揚湯止沸……飲鴆止渴……”


    “什麼意思？”烏蘭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坤元石……能量……雖然……純粹……但也……有限……”林昭煥艱難地解釋道，“它……隻能……暫時……補充……地根……損耗……卻……無法……修複……那個……被……鎬頭……破壞的……關鍵……節點……更……無法……加固……已經……鬆動的……‘烏蒙’……封印……”


    他頓了頓，喘了口氣，繼續道：“而且……你……沒發現……嗎？隨著……地根……力量……恢複……那……‘烏蒙’……的……反撲……也……更……猛烈了……它……好像……更……興奮了……”


    烏蘭聞言，心中一凜！仔細感應，果然！雖然石窟的震動減小了，那股威壓也被頂了迴去，但從地底深處傳來的、那股屬於“烏蒙”的躁動氣息，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更加活躍了？！仿佛一頭被暫時擋住去路的兇獸，正在積蓄著力量，準備著下一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的、更加狂暴的衝擊！


    坤元石……隻是給地根大佬喂了點“速效救心丸”，讓它能多撐一會兒，但病根沒除！甚至……因為地根大佬“迴光返照”般的抵抗，反而把下麵那個更恐怖的家夥給徹底惹毛了？！


    這……這不等於剛出狼窩，又進了虎口？！而且還是個饑腸轆轆、馬上要破籠而出的史前巨虎？！


    “那……那我們……到底……該怎麼辦？”烏蘭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希望剛出現一點苗頭，就被現實無情地掐滅。


    林昭煥沉默了片刻，似乎也在飛快地思考著對策。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向了石窟中央，那根正在努力吸收坤元石能量、奮力抵抗著下方恐怖存在的“地根龍木”。


    “……地圖……”他突然吐出兩個字。


    “地圖？你是說……剛才地根顯化的那個？”烏蘭連忙迴憶，“我記下了！可是……它後來模糊了，而且……封印好像都快斷了……”


    “……不……一定……要……完全……修複……”林昭煥的眼睛裏，再次閃爍起那種混合著智慧與瘋狂的光芒，“關鍵……是……找到……薄弱點……或者……能量……節點……進行……引導……或者……暫時……封堵……”


    他掙紮著，想要抬手指點，“……剛才……那地圖上……代表……‘奧爾頌’……和……地根……的……金線……最終……指向……那個……水……脈……入口……對不對？”


    “對！”烏蘭肯定地點頭。


    “……那……或許……就是……生路……”林昭煥的聲音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奧爾頌’……是……薩滿……魂力……所係……地根……是……大地……生命……本源……而……水……脈……是……能量……流通……之……道……或許……老薩滿……和……地根……都……在……暗示……我們……必須……將……某種……力量……或者……某種……‘信物’……通過……水脈……送到……封印的……某個……關鍵……位置……”


    “信物？什麼信物？”烏蘭追問。


    林昭煥的目光，緩緩地轉向了……自己那隻摔裂了的、已經不再發光的……“玄龍”羅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