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煥感覺自己剛剛體驗了一把從“拾荒致富”的亢奮頂點，瞬間跌落到“地獄副本開門”的驚悚穀底。腳底下那越來越清晰的震動，還有從基地深處傳來的、仿佛有什麼史前巨獸打了個哈欠結果引發了十二級地震的沉悶“咯吱”聲，以及那股子讓他靈魂都快凍成冰碴子的恐怖威壓……


    這一切都在明白無誤地告訴他：此地不宜久留！再不跑路，就不是被“光明”那幫孫子挫骨揚灰的問題了，很可能直接被“下麵”那個不知道是啥玩意兒的大家夥當成餐後甜點，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走走走！快走！”林昭煥也顧不上研究剛到手的“戰利品”了，連滾帶爬地衝到老馬身邊，一把薅住他還在哆嗦的胳膊，“馬大哥！別愣著了！你說的那個秘密通道！在哪兒？！趕緊帶路！”


    老馬被他一吼，也從極度的恐懼中驚醒過來。他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汗水（即使在這種低溫環境下！），眼神中充滿了對基地深處那未知的恐懼，但求生的本能還是讓他立刻行動起來。


    “這……這邊！跟我來！”他聲音發顫，但動作卻異常利索，顯然對這裏的地形極其熟悉。他不再猶豫，轉身就朝著一個相對完整的牆角跑去。


    林昭煥則趕緊跑到安雅身邊。這姑娘依舊昏迷不醒，身上覆蓋著白霜，體溫低得嚇人，但唿吸還算平穩。現在可不是憐香惜玉的時候，林昭煥一咬牙，用盡吃奶的力氣，將安雅連人帶毯子扛到了自己那傷痕累累的肩膀上！（右肩舊傷：“我謝謝你啊！”）


    “唔……”沉重的份量讓他差點沒直接跪地上，傷口更是疼得他眼前發黑。但他知道，現在停下就是死！他死死咬住牙關，跟上了老馬的腳步。


    老馬帶著他們七拐八繞，穿過幾段同樣破敗、堆滿廢棄物的走廊（或者說通道？），來到了一處更加偏僻、光線也更加昏暗的角落。這裏似乎是一個……廢棄的鍋爐房？巨大的、鏽跡斑斑的金屬管道如同怪物的腸子般縱橫交錯，地上散落著煤渣和不知名的金屬零件。空氣中彌漫著更加濃烈的鐵鏽味和煤灰味。


    “就在……就在這後麵……”老馬指著一個巨大的、早已熄火、布滿灰塵的舊式鍋爐後麵，氣喘籲籲地說道。


    他費力地挪開幾個擋路的油桶，露出了後麵牆壁上一個……毫不起眼的、偽裝成檢修口的方形鐵板！鐵板同樣鏽跡斑斑，上麵甚至還用油漆畫著一些欺騙性的管線圖案，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這……這就是俺說的通道入口……”老馬一邊說，一邊吃力地去扳動鐵板旁邊一個同樣鏽蝕嚴重的把手，“以前……他們運送那些‘見不得光’的東西……就從這裏走……外麵……外麵應該能通到江邊的一個廢棄碼頭……”


    林昭煥心中一動！江邊？廢棄碼頭？這倒是個不錯的逃生路線！至少比在荒山野嶺裏瞎轉悠強！


    “哢噠……吱呀——”


    隨著老馬用力扳動把手，那塊沉重的鐵板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極其緩慢地向一側滑開，露出了後麵一個……黑黢黢的、僅容一人勉強通過的、向下方延伸的狹窄通道！


    一股更加陰冷、潮濕、帶著濃重黴味和……一絲淡淡血腥味的氣息，從通道裏撲麵而來！


    林昭煥和老馬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凝重和不安。這通道……感覺也不是什麼善地啊！


    但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


    基地深處的震動越來越明顯！頭頂的天花板開始掉落更多的碎屑！那股恐怖的威壓也如同潮水般洶湧而至，仿佛“下麵”那個大家夥馬上就要破土而出了！


    “快！沒時間了！”林昭煥低吼一聲，示意老馬先進。


    老馬點了點頭，從懷裏摸出一個老式的、需要手搖發電的手電筒（這玩意兒倒是挺複古實用），咬著牙，第一個鑽進了通道。


    林昭煥則扛著安雅，緊隨其後。通道極其狹窄，他必須側著身子才能勉強通過，肩膀上的安雅更是讓他步履維艱。黑暗如同有實質般包裹著他們，隻有老馬手中那搖搖晃晃的手電筒光柱，在前方投下一小片昏黃的光暈。


    通道是向下傾斜的，臺階是用粗糙的混凝土澆築的，又濕又滑，布滿了青苔。空氣極其汙濁，唿吸都感覺困難。四周的牆壁冰冷潮濕，不時有水珠滴落下來，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在這死寂的環境裏顯得格外清晰。


    “這……這通道多久沒人走了？”林昭煥忍不住問道，聲音在狹窄的空間裏迴蕩，帶著點空洞的迴音。


    “俺……俺也不知道……”老馬的聲音帶著喘息，“俺隻知道……很久以前……這裏好像……出過事……後來……就被封了……俺也是……無意中發現還能打開……”


    出過事？被封了？


    林昭煥的心又提了起來。得，剛出虎口，這又像是要進狼窩的節奏？


    他們深一腳淺一腳地往下走了大約十幾分鍾（感覺像是走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通道終於不再向下傾斜，變成了一條相對平緩的、但依舊狹窄潮濕的水平甬道。


    甬道的材質似乎也變了，不再是粗糙的混凝土，而是……用巨大的、表麵布滿鉚釘的、鏽跡斑斑的鋼鐵構件拚接而成？牆壁上還能看到一些模糊不清的、用白色油漆噴塗的編號和箭頭指示。


    這裏……更像是一個……廢棄的礦井坑道？或者……潛艇內部？！


    林昭煥越走越心驚。這個廢棄基地到底是什麼來頭？又是軍事掩體，又是鍋爐房，現在又冒出這種像是工業時代遺跡的鋼鐵甬道？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走在前麵的老馬突然停下了腳步，舉起手電筒，照向前方，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等……等等……你們……聽……”


    林昭煥立刻屏住唿吸，凝神細聽。


    “咚……咚……咚……”


    一陣極其微弱、但卻異常清晰、富有節奏的聲音，從甬道深處傳來！


    那聲音……像是什麼？


    像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心髒……在緩慢而沉重地……跳動？！


    “咚……咚……咚……”


    每一次跳動，都仿佛敲擊在他們的靈魂深處！讓他們的心髒也不由自主地跟著收縮！一股難以言喻的壓抑和恐慌感，瞬間攫住了他們！


    “是……是什麼聲音？！”林昭煥感覺自己的牙齒都在打顫。這聲音太詭異了！充滿了生命力，但又帶著一種……非人的、古老而邪惡的氣息！


    “俺……俺不知道……”老馬的聲音抖得更厲害了，“以前……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聲音！這……這下麵……到底有什麼……”


    林昭煥立刻想到了基地深處那個被驚醒的“大家夥”！難道……這心跳聲……就是它的？！它不僅醒了，而且……離他們很近？！


    他下意識地想用炁視探查，但精神力依舊匱乏，隻能勉強看到前方甬道深處，似乎彌漫著一層淡淡的、如同實質般的……暗紅色霧氣？！那霧氣中蘊含著極其狂暴和混亂的能量波動！


    “不好！前麵有古怪！我們不能再往前走了！”林昭煥立刻做出判斷。


    “那……那怎麼辦？！”老馬快哭了，“後麵……後麵肯定也追來了……”


    林昭煥也急了！真是前有狼後有虎，中間還有個不知道是啥玩意兒在打鼓！這簡直是絕境中的絕境啊！


    他焦急地四下打量著這條鋼鐵甬道。也許……旁邊有什麼岔路？或者……可以破壞牆壁，另找出路？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巨大的、鏽跡斑斑的鋼鐵構件上。這些東西看起來異常堅固，憑他現在的狀態，想破壞它們無異於癡人說夢。


    等等！


    林昭煥的目光突然定格在甬道側壁上一個不起眼的、同樣鏽跡斑斑的圓形閥門上！閥門的旁邊，似乎還連接著幾根粗大的、不知通向何處的管道！


    這……這難道是……某種管道係統的控製閥？！


    一個極其冒險、甚至可以說是喪心病狂的念頭，再次如同閃電般擊中了他那快要燒幹的腦迴路！


    “馬大哥！”他猛地抓住老馬的胳膊，指著那個閥門，急聲問道，“這……這是什麼？！你知道它連著哪裏嗎？！”


    老馬被他嚇了一跳，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更加驚恐的神色：“這……這是……是以前處理‘廢料’的管道閥門！通……通向……通向江底的一個……排放口！”


    處理廢料？！江底排放口？！


    林昭煥眼睛瞬間亮得像兩個二百瓦的燈泡！


    “太好了！簡直是天助我也！”他興奮地差點沒跳起來！


    老馬：“？？？好啥啊？！那管道裏流的都是……都是有毒的玩意兒！而且……早就廢棄堵塞了！根本過不去人！”


    “誰說要過人了？”林昭煥臉上露出了一個讓老馬毛骨悚然的、堪比反派boss的笑容，“馬大哥，你聽沒聽說過一句話，叫‘送佛送到西，送瘟神……得來點儀式感’？”


    老馬：“……啥？”


    林昭煥不再解釋，他將肩上昏迷的安雅小心翼翼地交給老馬（“幫我扶好！一會兒可能有點顛簸！”），然後自己則踉蹌著衝到那個巨大的圓形閥門前！


    他看著閥門上那厚厚的鐵鏽和凝固的汙垢，又看了看自己這雙快要抬不起來的胳膊……


    “媽蛋！關鍵時刻掉鏈子！”他暗罵一聲，知道憑自己現在的力氣，根本擰不動這個大家夥！


    “馬大哥！幫忙！”他迴頭衝老馬喊道。


    老馬雖然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看到林昭煥那副不容置疑（且有點嚇人）的表情，還是咬了咬牙，將安雅靠在牆邊，上前搭了把手。


    兩人使出吃奶的力氣，一個推，一個拉，嘿咻嘿咻了半天，那鏽死的閥門終於發出“嘎吱嘎吱”的抗議聲，極其緩慢地……轉動了一絲絲！


    就在這時！


    “咚咚咚——！！！”


    身後甬道入口的方向，傳來了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還有……金屬碰撞的聲音？！


    追兵……到了！！！而且聽起來人數還不少？！


    “快！再快點！”林昭煥急得滿頭大汗！


    兩人再次爆發潛力，用盡全身力氣猛地一扳！


    “哐當——！！！”


    閥門似乎終於被徹底擰開了！


    緊接著，一股極其刺鼻的、混合著硫磺、氨水以及各種難以形容的化學廢料的惡臭，猛地從管道連接處噴湧而出！熏得兩人差點當場去世！


    但林昭煥卻不驚反喜！


    因為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隨著閥門的打開，這條廢棄了不知多少年的管道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引動了？！一股極其不穩定、極其汙穢、但卻蘊含著某種……爆炸性力量的氣體（或者液體？），正順著管道，朝著他們這邊……洶湧而來！！！


    “成了！”林昭煥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光芒！他猛地推開老馬！


    “快！帶安雅躲到拐角後麵去！捂住耳朵！！！”


    他一邊喊，一邊從口袋裏掏出……之前拾荒撿到的那個……裏麵裝著深藍色“stasis”液體的金屬注射器！！！


    他看也不看，直接將注射器狠狠地朝著那不斷湧出惡臭氣體的管道口扔了過去！


    同時！他將體內最後一絲、比發絲還細的真氣，凝聚在指尖，對著注射器淩空一點！用上了他師門一種極其耗費心神、專門用來引爆能量物品的秘法——“一點靈犀”！


    他不知道這“stasis”液體到底是什麼玩意兒，也不知道它和管道裏那些“陳年老料”混合會產生什麼化學反應！他隻知道……憑直覺，這倆玩意兒湊一起，絕對能搞個大新聞！！！


    “給老子……放個大呲花！！！歡送一下後麵那幫孫子！！！”


    隨著他心中一聲怒吼！


    “轟——轟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