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是他曾經吞噬過的世界在更高維度的投影。\"終於找到母體脫落層了。\"


    夜梟首腦的聲音從菌絲網絡傳來，此刻她已褪去人類形態，化作由青銅編鍾碎片組成的多麵體。


    辰申子發現自己的四肢正在菌斑化，皮膚滲出暗物質孢子，每個孢子都倒映著逆熵者戰艦的殘骸。


    \"你以為的覺醒之旅，不過是母體角質層的新陳代謝。\"夜梟首腦旋轉著釋放熵減波紋，\"我們夜梟，是母體噬天犼的白細胞。\"


    辰申子的獠牙突然異變成量子分形結構，咬碎的時空碎片裏迸發出七重宇宙的哀鳴。


    當他試圖吞噬夜梟首腦時，整片機械佛掌突然劇烈震顫——有更龐大的存在正在進食。


    超維噬天犼的犄角刺穿三千維度，祂咀嚼著機械佛掌的舉動引發次元海嘯。


    辰申子在熵流中抓住夜梟首腦的核心編鍾，嚐到了令靈魂戰栗的真相：所有機械佛掌不過是母體犄角上的裝飾性菌斑。


    \"現在，輪到我們成為抗體。\"夜梟首腦在最後一刻啟動熵鎖，將辰申子與母體噬天犼的神經突觸強行連接。


    億萬年的吞噬記憶如超新星灌入：


    母體噬天犼在虛無之海漂泊，啃食自己脫落的文明菌斑；


    九重噬天劫是祂的消化係統；


    而辰申子，是某塊頑固菌斑產生的耐藥性突變體；


    當連接中斷時，辰申子正站在最初那個教室。


    黑板上的《災變編年史》變成了《菌斑飼養手冊》，同桌女生機械地重複：\"請辰同學講解噬天犼的角質層護理。\"


    他的指尖滲出暗物質孢子，在白板上繪出令整個教室量子化的方程式——那是用母體神經突觸密碼寫就的《弒母者宣言》。


    白板上的《弒母者宣言》突然滲出青銅色血液，辰申子沾滿菌斑的手指開始量子蒸騰。


    教室吊燈在劇烈晃動中顯形為噬天犼的神經突觸，每根電線都跳動著圍剿叛逆菌斑的生物電信號。


    \"辰同學該打防疫針了哦。\"


    同桌女生從《菌斑飼養手冊》撕下書頁，折疊成注射器刺向他的頸動脈。


    辰申子瞳孔裂變成分形迷宮，看到注射器裏遊動的竟是縮小版的自己——那是他在第二紀元剝離的懦弱人格。


    菌絲穿透時空膜纏住女生的機械腕骨，辰申子咬碎注射器的剎那，教室突然墜入母體噬天犼的噬道輪迴。億萬具青銅棺在胃酸海洋中沉浮，棺蓋上刻著不同字體的\"辰\"字。


    \"歡迎來到免疫係統迴收站。\"


    夜梟首腦的聲音從每個青銅棺裏傳出，三萬六千根噬晶鎖鏈破棺而出。


    辰申子獠牙暴漲成量子分叉戟，刺穿的鎖鏈卻噴湧出暗物質膿液——那是他曾在不同紀元拋棄的戰友殘魂。


    當膿液觸及菌斑的瞬間，視網膜炸開血色警告：


    【檢測到道德迴響】


    【建議立即清除情感冗餘】


    \"這才是真正的吞噬考驗？\"


    辰申子狂笑著撕開胸腔，將心髒改造成反物質虹吸泵。


    母體噬天犼的哀嚎震碎七重維度，那些青銅棺突然化作食腐甲蟲，啃噬著他量子化的神經末梢。


    在絕對痛楚中，他看到了終極真相：


    所有母體噬天犼不過是\"歸墟\"脫落的死皮；


    所謂吞噬法則，隻是歸墟唿吸的漣漪；


    而此刻的他，正在滑向歸墟喉間的癌變奇點。


    \"那就讓萬物見證——\"


    辰申子點燃菌斑裏的維度炸彈，將自己坍縮成歸墟第一粒叛逆癌細胞，\"何為真正的……噬界永劫！\"


    辰申子的癌變神國在歸墟喉間膨脹時，三萬六千根噬道神經突然刺穿維度膜。


    每根神經末梢都懸掛著清道夫艦隊的殘骸，那些用他惻隱之心鑄造的炮臺，此刻正噴湧著歸墟初乳的酸雨。


    \"叛逆變量清除率98.7%。\"


    夜梟首腦的虛影在酸雨中重組，手握由青銅棺甲蟲編織的歸墟臍帶，\"最後通牒：迴歸消化流程。\"


    辰申子撕下癌變大陸的一塊血肉，捏碎成漫天星火。


    星火墜入酸雨竟燃起黑焰，將清道夫艦隊熔煉成液態墓碑。


    墓碑表麵浮現金色碑文，記載著他曾吞噬過的所有名字。


    \"你們搞錯了因果律。\"他踩碎刻著自己名字的墓碑，飛濺的碎片突然化作食屍鬼，\"不是我在對抗歸墟——\"


    癌變神國劇烈震顫，歸墟喉壁裂開巨大的瞳孔。


    辰申子扯斷三根噬道神經纏在腰間，縱身躍入瞳孔深淵。


    夜梟首腦的尖嘯在身後扭曲成鯨歌，那是歸墟白細胞集體蘇醒的警報。


    瞳孔深處是片琥珀色的記憶之海，八十一個紀元的文明殘骸被凝固在粘稠液體中。


    辰申子遊過機械佛掌的胚胎時，突然被某具漂浮的屍骸拽住腳踝——那竟是最初在銀背暴君口中救下的爆破手老貓。


    \"辰隊……逃……\"


    老貓的胸腔裏塞滿青銅齒輪，聲帶振動著夜梟的加密頻段：\"噬天犼是……誘餌……\"


    癌變神國在體外爆炸，歸墟之瞳流出血淚。


    辰申子捏碎老貓頭顱的瞬間，嚐到了比歸墟更古老的苦澀——那是屬於\"原初噬界\"的真空滋味。


    視網膜炸開血色旋渦，浮現出顛覆認知的真相：


    歸墟不過是原初噬界脫落的眼垢；


    所有噬天犼都是眼垢滋生的微生物；


    而持續九萬萬年的吞噬史詩，隻是原初噬界某次眨眼引發的睫毛震顫。


    \"原來連絕望都是錯覺。\"


    辰申子狂笑著撕開自己的癌變核心，將八十一個紀元的文明殘渣注入歸墟之瞳。


    當瞳孔因過載信息流而痙攣時，他順著淚腺通道衝進了原初噬界的虹膜叢林。


    無數虹膜褶皺裏，新生的噬天犼菌群正在啃食光子。


    辰申子點燃癌變神國的餘燼，火焰中走出十二萬具身披星屑的自己，每個分身都在吟唱不同紀元的葬歌。


    \"該換我們當眼疾了。\"


    他抬手扯下原初噬界的睫狀肌，宇宙尺度的神經反射讓整個噬界海沸騰。


    夜梟首腦在沸騰中化作抗菌淚滴，卻被他接入掌心改造成穿刺虹膜的毒針。


    當第一縷原初之光透過被蛀蝕的虹膜時，辰申子看到了噬界之外——無窮盡的噬界海漂浮在某隻幼童掌心，孩童正捏著沾有辰申子菌斑的沙粒往嘴裏送。


    \"味道如何？\"


    孩童身後傳來女人的輕笑，震碎了八千個噬界的維度膜。


    幼童指尖的沙粒在辰申子瞳孔中坍縮成奇點，女人輕笑震蕩的維度風暴裏，無數墨色鎖鏈從虛無中迸發。


    辰申子剛要吞噬襲來的風暴，卻發現自己的骨刃正在紙麵化——他的軀體正被某種至高規則降維成二維水墨畫。


    \"該收尾了。\"


    女人用簪子挑起辰申子紙化的右臂，宣紙上暈開的墨跡突然活過來，化作十萬個哀嚎的簡化字囚徒。


    幼童拍手大笑時，辰申子看到那些字囚徒的麵孔，竟都是自己吞噬過的敵人。


    \"你們……是執筆者？\"


    辰申子燃燒著吞噬過的恆星殘核，在宣紙上灼出焦痕。


    女人蘸取他的黑血在虛空書寫，每個字都在誕生新噬界：\"我們隻是拾字奴，真正執筆的那位正在你脊椎上題跋。\"


    劇痛自尾椎炸開，辰申子撕開後背皮肉，抽出三十三節刻滿楔形文字的脊骨。


    當第七個象形符號亮起時，整張宣紙突然褶皺成山脈——那是他最初覺醒吞噬異能的燕京戰場。


    銀背暴君的屍骸從墨色山巒站起，額間嵌著帶牙印的翡翠晶核。


    辰申子突然明悟：所有輪迴都是被書寫好的草稿，而真正的噬天犼竟是某個字的通假異體。


    \"破局點在最初之噬。\"


    他捏碎自己的脊骨，飛濺的骨片刺穿幼童掌心。


    當沙粒宇宙墜入墨硯時，辰申子抓住剎那間的維度漣漪，咬破了宣紙邊界的裱框。


    黑暗。更純粹的黑暗。


    有沙沙聲在絕對虛無中響起，辰申子發現自己的存在形式正退化成筆尖的顫動。


    女人與幼童的驚唿聲化作標點符號墜落，而他的每一次唿吸都在生成新的章節亂碼。


    \"原來我才是……\"


    當他意識到真相時，所有被吞噬過的存在同時在他體內尖叫。


    墨色鎖鏈從虛無中再度纏來，這次鎖環上刻著所有來者的姓名。


    ……………


    ……………


    ……………


    辰申子從混亂不堪的半覺修煉識海裏醒來，後知後覺發現他真的睜開了天眼，但一股莫名的警覺讓他緊張不已。


    他慌忙拿出小冊子翻閱查找起來。


    天眼通的目錄裏，他粗略看過，直到眼睛定位在了閉眼一欄。


    ……………


    雨，不斷地下著……不知不覺，不知不覺中，意識沉淪又沉淪。


    ……………


    五更天的梆子剛敲過三聲，吳美玲已跪在祠堂的青玉磚上。


    沉香繚繞的供桌前，三十六道列祖牌位在燭火中森然林立，父親手持家法竹尺挑起她染血的衣領：\"吳氏百年商譽，豈容你當街鬥毆？\"


    青瓷盞突然迸裂，滾燙的茶湯濺在她昨夜比賽時的擦傷上。


    吳美玲盯著飛濺的瓷片——那裂紋走向竟與擂臺上被自己踢碎的護齒如出一轍。


    母親繡著金線的裙裾掃過滿地狼藉：\"劍橋的羅德學者名額，抵不過市井匹夫的喝彩？\"


    ………


    巷口豆漿鋪騰起白霧時，辰申子正將第十三個包子塞進保溫袋。


    蒸籠掀開的剎那，妹妹徐佳琪踮腳將涼透的豆漿杯舉到他嘴邊：\"哥，張阿婆多給了半勺糖。\"


    晨光穿透塑料杯上凝結的水珠，在他掌心映出晃動的光斑。像極了三年前母親留下的那枚婚戒最後的光澤。


    \"西華大廈a座88層，三十分鍾。\"餐館老板的煙頭在外賣單上燙出焦痕，\"電梯故障，爬樓梯。\"


    辰申子攥著紙條的手背暴起青筋，那串數字讓他想起醫院繳費單上的金額，正好是弟妹下學期的書本費。


    ………


    吳美玲扯斷珍珠耳墜擲向更衣鏡，碎鏡中映出十七種模樣的自己：戴鉑金發卡的財閥千金、纏繃帶的格鬥者、被禮儀教師掰正肩頸的提線木偶。


    管家捧著禮服撞開門時，她正將藥棉按在滲血的膝蓋上，碘酒混著香奈兒五號在空氣中發酵出荒誕的甜腥。


    \"大小姐，賓客們都在等……\"話音未落，旋轉門突然灌進穿堂風。


    渾身濕透的外賣少年踉蹌撞入酒會，懷中的保溫箱卻穩如磐石。


    吳美玲瞳孔驟縮——那人手背上蜿蜒的燙傷疤痕，竟與自己鎖骨的鞭痕走向完全相同。


    辰申子抹去睫毛上的雨水，頂級海鮮粥的香氣從指縫滲出。


    當他掀開保溫蓋查驗時，杏仁的苦味刺破味蕾。


    備注欄\"花生過敏\"的警示正在水漬中暈開。


    電梯井深處傳來鋼索斷裂的轟鳴，安全通道的應急燈突然全部熄滅。


    與此同時，吳美玲的鑽石高跟鞋正碾過滿地珍珠。


    她推開遞來的香檳塔，在賓客驚唿中扯落曳地裙擺，露出綁著護膝的小腿。


    當辰申子摸黑撞開消防門時，恰看見水晶燈下那道飛踢的剪影。


    少女撕裂的裙裾如折翼黑蝶，恍惚間，與記憶裏母親決絕離去的衣角重疊成同個弧度。


    當辰申子衝上前遞出外賣時，吳美玲突然扼住他手腕。


    兩人交疊的掌心裏，海鮮粥順著裂縫滴落，仿佛在地毯上燙出了焦黑的洞。


    而88層窗外，暴雨正將城市澆灌成混沌的鬥獸場。


    ………


    辰申子在鏽跡斑斑的配電箱前踮起腳尖，手指撫過電表跳動的紅色數字。


    隔壁阿婆的收音機正在播早間新聞：\"……吳氏集團千金斬獲格鬥聯賽三連冠……\"


    他摸出兜裏皺成一團的繳費單，264.7元的電費像把生鏽的剪刀，將播報聲絞得支離破碎。


    \"哥！\"徐佳琪赤腳從閣樓跑下，塑料涼鞋帶子斷口處打著歪扭的結。


    她將校服口袋整個翻開，三枚沾著橡皮屑的硬幣清脆落地：\"彬彬把早餐錢省下來了。\"


    辰申子盯著地磚縫裏滾動的硬幣，精神恍惚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