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明看塔頓滿頭是汗,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估計午飯都沒顧上吃,
身邊幾個校尉,眼神躲閃,都不敢與李曉明對視,顯然已經(jīng)心生畏懼之意。
他冷笑一聲,帶著沈?qū)幈娙耍S塔頓去到樹林裏,查看木筏數(shù)量,
心想,你若是數(shù)量不夠,就算殺不了你,也得打你幾十軍棍出出氣再說。
進了樹林裏,隻見數(shù)百條長五、六丈的大木筏,碼放的整整齊齊,清點了數(shù)量,竟是一條也不差。
李曉明心道可惜,這個雜碎縱然心裏不服,可在嚴苛的軍法之下,卻是十分謹慎,絲毫不敢出差錯。
李曉明伸出了大拇指,滿含嘲諷之意的說道:“塔頓將軍,果然勤勞能幹呀!”
塔頓冷哼一聲,臉扭到一旁,不發(fā)一言。
這時,負責(zé)製作火箭的幾名將校,也匆匆趕來,俱是一臉疲憊萎頓之色。
為首一名偏將畢恭畢敬道:“將軍,我等負責(zé)製作的五萬支火箭已備齊,請將軍查驗。”
“好,我們?nèi)タ纯础!?br />
李曉明又帶著孫文宇和沈?qū)幈娙耍ヲ炇栈鸺?br />
隻見纏著油布的箭支,一捆捆的堆積如山,查驗數(shù)目,也是隻多不少。
孫文宇點燃一支火箭,上弦拉弓,朝著約七十米外射了一箭,那支箭不偏不斜地釘在一棵枯樹上,
精湛的箭法,引得周圍匈奴人的一片叫好之聲,
箭頭上浸了油的麻布,燃燒的十分旺盛,釘在樹上也沒有熄滅,過了一會,竟然將這棵枯樹的樹幹給引燃了。
李曉明拿起一支箭,好奇地放到鼻子下麵嗅聞,
他心想,不知這些胡人,用的是牛油還是豆油,居然這麼耐燒。
哪知放到鼻下一聞,一股蒜臭味撲鼻而至,他不禁驚唿道:“石油,是石油......”
轉(zhuǎn)頭問那幾名負責(zé)製造火箭的將校:“你們是在哪裏搞來的石油?”
那名偏將答道:“將軍,這是用石漆浸泡過的,這東西,如今咱們手裏也不多了。”
李曉明急問道:“我是問你,石漆是在哪裏弄的?”
偏將笑道:“將軍,這石漆得來著實不易,這裏有段公案,且聽我為將軍細細道來。
石漆是涼州酒泉郡特產(chǎn),百年前,酒泉郡可是咱們的地方呀,
據(jù)說那時候,咱們草原上的牧民都用這個燒飯呢!
冬天時,咱們的騎兵南下去打秋草時,多用這個去燒漢朝邊軍的住所呢。
可惜後來漢朝出了個霍去病,此人十分狡詐難纏,將咱們的酒泉郡給奪了去,此後咱們就再也沒有石漆用了。
這人在咱們草原上四處作惡,燒殺搶掠,虧得薩滿神顯靈,將他詛咒死了。
後來涼州被張寔、張茂父子所據(jù),張寔原本是向如今的晉國稱臣。
可是前兩年他被部將殺死,他兒子張茂卻是個聰明人,襲位後立刻改向咱們趙國稱臣,
這石漆便是他們的使者,帶到長安的供品,
後來單於受陛下之命來到新平郡,帶了數(shù)百斤過來,
如今將軍要燒對麵的叛軍,正好用得上此物。”
李曉明聽這人絮絮叨叨好大一會,心想,原來五胡時代中國人,就發(fā)現(xiàn)並且會用石油了。
隻是這個寶貴的東西,產(chǎn)地在涼州酒泉,那可太遠了,要不然,弄個幾千上萬斤迴去,以後必有大用。
眼下也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看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河對岸的情況已經(jīng)看不到了。
李曉明下令道:“召集眾將校,中軍帳內(nèi)議事。”
一刻鍾後,各將校齊聚中軍幄帳,
幄帳內(nèi)正前方的一張巨大案幾之後,李曉明端坐於案前,神情肅穆,威風(fēng)凜凜。
南陽王劉胤坐於左側(cè),征西將軍路鬆多坐於右側(cè)。
督戰(zhàn)官孫文宇和沈?qū)帲瑤е蔽溲b的數(shù)人,立於三人之後,充作虎賁侍衛(wèi)。
下麵站立著兩排大小將校。
李曉明先衝劉胤拱手一禮,笑道:“殿下,眾人到齊,那接下來,在下就開始排兵布將了。”
劉胤尊重地點頭,向下麵站立的諸將伸了伸手,示意開始。
李曉明清了清嗓子,說道:“諸位,眼下陳安數(shù)萬叛軍,已盡數(shù)集於渭河南岸,
形勢如何,今日下午諸位親眼所見,不必我再多言了吧!
此戰(zhàn)若勝,有殿下在,自然是論功行賞,皆大歡喜,
可是此戰(zhàn)若敗,諸位讓叛軍渡過了渭河,
雍縣和新平郡皆是一馬平川之地,是決計守不住的,必然淪陷於敵手,
到時候諸位不僅是無家可歸,恐怕朝廷追究起來,就連大家夥的身家性命,也難以保全。”
李曉明說完這一席話,環(huán)視諸人神色,隻見南陽王眉頭緊皺,路鬆多若有所思。
下麵一眾匈奴將校,皆是麵色凝重,就連塔頓也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一時間,氣氛緊張而沉重。
少頃,李曉明突然語氣又愉快起來,向眾人說道:“雖然賊兵勢大,但咱們大趙勇士,又豈能坐以待斃?
賊兵不過依仗人數(shù)之多,兵甲之利罷了。
其軍成員複雜,氐族、月氏、烏孫等族,皆各懷鬼胎,其心不一。
說到底,終究是一幫烏合之眾。”
李曉明略一停頓,聲音突然變得高亢起來,
繼續(xù)說道:“可咱們就不一樣了,如今咱們喜得天時、地利、人和之勢,
不戰(zhàn)則已,戰(zhàn)則必勝無疑。
天時者,冬季寒冷,敵人又遠道而來,其困頓疲憊之態(tài),可想而知,
今夜正宜以逸待勞,出奇兵,直襲叛軍大營。
地利者,此時正刮北風(fēng),我軍在北,而敵軍在南,我軍又有數(shù)百木筏、數(shù)萬火箭助力,正好順風(fēng)順?biāo)曰鸸テ茢场?br />
人和者,南陽王殿下是胡族單於,又是當(dāng)今陛下長子,所率之軍乃是大趙精銳,皆是忠勇良將。
而如敵酋陳安者,其先事晉國,而後又降我國,如今又竊秦州而自立,正是三姓家奴,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咱們以煌煌之師討伐陳安逆賊流寇,焉有不勝之理?
諸位即便今日戰(zhàn)死在陣中,那也是為國為家的忠烈之士,必將福蔭子孫,流芳百世。
試問諸位,天時地利人和,我軍全占,此戰(zhàn)勝負如何?還需事後驗證才知道嗎?”
從武之人,大都性情剛直,且多熱血之士,更何況是草原英豪?
此時受李曉明的一番說辭影響,下麵站立的一眾匈奴將校,眼裏放出了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