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無涯的目光,在蘇小天與江月之間來迴梭巡。
片刻前,他對蘇小天的態度,是出於一個父親本能的護犢之情。
他望著窗外搖曳的旗桿,思緒飄遠——作為父親,他對女婿的要求不高,不盼著對方如人中龍鳳,隻希望腳踏實地,不讓女兒受委屈。
經過短暫的接觸,蘇小天身上那股質樸真誠的勁兒,倒意外的合了他的心意。
江無涯沉吟片刻後,終於開口:“你們倆的事,我同意。”
蘇小天猛地抬頭,眼中迸發出驚喜的光芒,唇角忍不住上揚。
“不過...”江無涯的話鋒一轉,語氣嚴肅,“這筆記本,我暫時不能收...”
蘇小天聽到這話,剛想開口,江無涯抬手打斷他的話,“等你們正式成親,筆記本再當做聘禮吧!”
蘇小天求助的看向身旁的江月。
江月無奈的攤了攤手,示意無能為力。
蘇小天的目光又轉向江落,卻見對方噙著溫和的笑意解釋:“你爺爺沒見過小月吧?筆記本不是尋常之物,看了內容就會記在腦子裏。
我江家不是上不得臺麵的家族,在你們倆的事塵埃落定前,筆記本不宜拿出來。”
江湖兒女,向來行事灑脫,分分合合亦是常見之事,不足為奇。
何況,青皇與諸多皇級勢力有密切合作,他就蘇小天這一個孫兒,誰知道會不會另有安排?
蘇小天攥著衣角,正覺左右為難時。
江落突然神色一凜,眉心中的豎眼悄然睜開,穿過重重阻礙,凝視著遠方虛空。
數息之後,一陣細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會客廳外,一道佝僂的身影緩緩出現。
“老朽不請自來,叨擾了...”
蒼老的聲音帶著歲月的滄桑。
來人頭戴一頂破舊的鬥笠,邊緣已被磨得毛糙卷曲。
鬥笠下是一張布滿溝壑的古銅色臉龐,眼角和額頭的皺紋層層疊疊,像被反複翻耕過的土地,每道褶皺裏都嵌著經年累月的風霜。
身上一件補丁摞補丁的粗麻短衫,鬆垮的掛在肩頭,領口和袖口磨得發白,腰間隨意係著條褪色的草繩。
活脫脫一個普通老農打扮。
“爺爺...”
蘇小天驚喜的從椅子上跳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衝到老人身邊,臉上洋溢著孩童般的雀躍。
老人微微頷首,目光轉向江月,眼底滿是柔和的笑意。
隨後,他又朝江落點點頭,讚歎道:“小哥好敏銳的感知。”
江落站起身,拱手一禮,謙遜的說道:“前輩過譽了...”
“見過青皇前輩。”
江無涯明白了來人身份,對於青皇的到來,他心中充滿了詫異。
青皇語帶歉意的解釋道:“我這孫兒,常年隨我在秘境中,不諳世事。
當年他父母就是不知輕重,擅自闖入禁地...老朽追悔莫及。
如今家中隻剩這一根獨苗,老朽便一直暗中跟在身邊,並無刻意窺探之意。
如有冒犯之處,望見諒!”
江無涯連忙說道:“前輩言重了,還請上座。”
話落,他將青皇迎到座上。
蘇小天深吸一口氣,眼神堅定而鄭重的說道:“爺爺,我想娶月月...”
江月的臉頰染上一抹紅暈,低頭絞著衣角,既羞澀又忐忑。
青皇看著這一幕,滿臉笑意,布滿溝壑的臉上,笑出了一道深深的褶子,他慈愛的說道:“你這傻小子,真是有福氣啊!”
他將目光看向江無涯,語氣和緩的問道:“小月做老朽的孫媳婦,我是一萬個同意,不知江家這邊可還有其他要求?”
江無涯斟酌著說道:“小天心性純良,我對他很滿意。隻是,此事還得和家中長輩商議一二。”
“這是應有之理...”青皇爽朗的大笑,“不如老朽親自去江家拜訪,也好把這事定下來。”
“哪能勞煩前輩兩頭跑 ...”江無涯急忙擺手推辭。
“無妨,小月這麼好的孫媳婦可不能錯過了。”
青皇笑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幾人閑聊片刻後,江無涯提筆寫了一封信件,遞給江月,“帶給你大爺爺。”
“那老朽就不打擾了...”
青皇緩緩起身。
江無涯伸手去拿桌上的筆記本,青皇見狀連忙擺手,語氣堅決,“送出去的東西,豈有收迴之理,不管如何,此物都是江家的了。”
江無涯無奈的搖頭,卻也不再推辭。
這樁婚事,基本是成了,家裏長輩隻是走個過場。
江無涯和江落一路將三人送到基地門口。
望著三人漸行漸遠的背影,直到徹底消失在視線盡頭,江落才忍不住感歎:“世人隻知青皇培育靈植的本事無與倫比,卻不知實力也是深不可測...”
青皇剛才氣息不顯,江落在他身上還是感覺到了一股極強的壓力。
他如今可是精、氣、神三靈種皆達到了四階圓滿,當初對戰幽靈晶甲蚊時,實力都遠不及此刻。
江無涯望著遠方,緩緩說道:“青皇拿出了那麼多高產靈植品種,真當沒人眼紅?沒實力支撐,如何保得住。”
江落心中暗自感慨,江家在種植領域一直存在短板。
而蘇小天帶來的筆記中,記載著種類繁多的靈植培育方法。
他不過翻了幾頁,就發現好幾樣江家靈種成長所需的關鍵藥材。
當年,江家為了從萬寶商會換來金角羊和熒光草的培育之法,交出了香水五十年的代理權。
這份筆記中,又何止兩種。
兩人轉身往基地走去,江無涯看著四周,說道:“抽空你得給基地布置個聚靈陣。”
“防禦陣法不要嗎?”江落問道。
“不用...”
江無涯搖了搖頭,“四象堂成員養成了時刻保持警惕的習慣,布置防禦陣法,反倒容易懈怠。”
“行,過幾日我就著手布置...”江落點頭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