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沒那個必要!
“若他明白事理,他就應該知道!
“這事兒怪不得我,畢竟是他的人來殺我的!
“若是不明白事理的話,解釋也是無用。”
李幼安看向楊明轍,勾唇一笑:“而我與他交惡對你不也是有利無害麼?”
皇室爭鬥。
拚的就是誰人多,誰的人本事大。
李幼安多幹掉一個人,楊明轍的勝算就會大一分。
而楊明轍也是有些沒想到,這家夥今日竟然沒跟自己拐彎抹角。
他搖頭輕笑了聲:“既然這樣,我再送你個禮物!
從袖口裏摸出了一封信件遞給李幼安。
李幼安接過信,低頭看了眼:“這是啥東西?”
“阮書妤想殺這個人想很久了!
楊明轍背負雙手,老神在在:“沒準你能因此收獲美人芳心也說不準。”
“你要這麼說,那我可就有興趣了!
李幼安隨手將信件收進了袖口:“一會還得麻煩四哥幫我把院子收拾的幹淨點,迴頭還得住人呢!
“我的人做事,你放心就好。”
楊明轍恍然想起什麼:“對了,這個人就在這兩天就要去狗窩選狗仔,你要是趕得時間巧,沒準能一起把這兩件事兒一起辦了!
說完,便分別拍了下李幼安與唐樂的肩膀,邁著四方步離去。
而他的那些手下也在這時,開始協助靖國公府的眾人清理起現場的屍體。
直至楊明轍走出好遠。
唐樂這才迴過神,滿眼驚愕:“你們倆這是聊啥呢?這是我能聽的話麼?你小子這不是坑我呢吧?”
曆朝曆代。
臣子最忌諱的就是卷入到奪嫡之爭當中。
看準了還好說,飛黃騰達。
要是看不準,那就隻有被清算這一個下場啊。
“怕了?”
李幼安斜眼看向他:“現在跟我絕交還來得及。”
“小爺我這不是怕你有閃失?”
唐樂瞪眼道:“你可是答應我要幫我找媳婦!
李幼安無奈的笑:“你看上誰與我講,我綁也把她綁到你床上去!
唐樂高興了,攬著李幼安的肩,嘿笑道:“有你這句話,也算小爺沒白認你這兄弟!
……
花溪軒。
聽外麵消停了。
阮書妤也從屋內走了出來,輕搖團扇:“小公爺把那些不速之客都給收拾了?”
“聽說是!
清荷臉上還帶著些許沒來得及褪去的恐懼。
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阮書妤輕輕撫了下她的頭,柔聲安撫:“不怕,有姐姐在呢!
清荷身形一顫:“謝謝阮小姐!
“都說了別叫小姐!
“就叫姐姐!”
“姐,姐姐……”
“誒!”
阮書妤滿意的笑出了聲:“走,跟姐姐出去瞧瞧去,看看咱們家國公爺傷了沒死了沒!
“……”
聽她這意思。
她好像還很盼著小公爺死似的呢?
兩人來到院外時。
院內的屍體都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隻剩下最後三個籮筐,裏麵裝的東西看起來像是人類的。
清荷隻是瞧了眼,就不由跑到一旁的樹下幹嘔起來。
阮書妤微微搖了搖頭。
終究隻是個小妹妹。
“冬至!”
“你家小公爺呢?”
阮書妤攔下了路過的冬至。
冬至怔愣了下,答道:“應該是在祠堂!
“祠堂?”
阮書妤眸色閃了閃:“在哪個方向?”
“順著這條路一直走,西南角!
“我去瞧瞧!”
冬至本能的想要說點什麼。
小寒卻拉住了他的手,對他微微搖搖頭。
阮書妤順著冬至所指的方向一路直行,來到靖國公府西南角的院落。
仰頭看去,上麵赫然寫著四個大字,李氏宗祠。
跳腳往裏麵觀望。
偌大的廳堂之內擺滿了寫著各式人名悼詞的牌位。
搖曳的燭火中,依稀能看見李幼安坐在蒲團上,望著眼前的牌位出神。
阮書妤放輕了腳步,端正了身姿,緩步走進其中。
順著李幼安的目光看去,那是一個名叫李玉研的人的牌位。
“那是我娘!”
李幼安頭也不迴道。
阮書妤一怔,緊跟著也跪在了李幼安身旁的蒲團上,給一眾牌位磕了頭。
眸光也落在那牌位上。
“我聽說過她!
“什麼?”
李幼安歪了歪頭:“說她蠢?還是說她傻?”
“說她善良,說她美。”
“說她年輕時也曾名動上京城!
“說她要議親時,整個上京城的貴公子都為之瘋狂!
阮書妤將話說的很慢,每一個字都能讓人聽得十分清楚。
“哈哈……”
李幼安仰麵笑了。
但慢慢地,臉上的笑容卻是變得苦澀。
李玉研。
他在這個世界的生身母親。
最初來到這世界時,他是惶恐的,整日惴惴不安,害怕露餡,被人當成怪物掐死。
是李玉研用獨屬於母親的溫柔安撫了他不安的心靈,讓他不知不覺融入了這個世界。
有時候他甚至分不清楚前世今生,分不清楚腦海中的那些記憶,究竟真的是自己的經曆,還是幻夢一場。
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他在這個世界過得很開心,至少有她在那段時間很開心。
“在我小的時候。”
“她總是擔心我會被別人欺負!
“總是擔心我做不好功課,總是擔心我惹先生生氣。”
“出門擔心我會被車撞,出去玩擔心我被別人拐走。”
“她會哼著歌謠哄我入睡,也會在提著戒尺滿院子打的我滿院子跑,怎麼求饒都不肯放過我!
李幼安搖頭輕笑了聲,直直看著那牌位,眼中盡是說不出的依戀:“她還會在夜深人靜時擁我入懷滿,與我述說對遠方親人的思念和擔憂!
“我有時候也真挺好奇的,老天爺到底有沒有眼睛呢?”
“為什麼好人不長命,為什麼禍害可以活千年?”
“為什麼老天也總是跟我作對,為什麼就要毀掉我生命中所有的美好?”
“你知道麼……”
“我娘當時瘦的就剩下一把骨頭了,可她眼睛裏卻沒有半點對死亡的恐懼!
“哪怕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她仍舊還在惦念我,仍舊還在呢喃,沒了她,我該怎麼活……”
此時此刻。
阮書妤也是看見了一個與往日截然不同的李幼安。
往日的他玩世不恭,混不吝,仿佛什麼事兒都不放在心上。
但此時此刻的他卻是無比脆弱,好像隨便觸碰一下便要碎裂。
阮書妤鬼使神差的揚手將李幼安擁入自己的懷裏,在他耳邊輕聲說:“兒是娘的命,隻要你好好活著,就已經不算辜負她的期望,況且你還這麼優秀,她在另一頭一定會為你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