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月滿臉通紅,腳步踉蹌地逃離那個有著餘村長的涼棚。
上一次,她還曾經跟著餘村長一起,在那個涼棚下做客。
可是這一迴,她已經換了另外一種身份,生活在顧家的大宅子裏。
她的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尷尬和窘迫,隻巴不得找個無人的地方,好好的躲起來,慢慢的療傷。
她也想過,會時不時的跟餘村長碰麵。
隻是沒想到這一天,居然來得如此之快。
“你......沒事吧!”
希月抬起頭,正對上大貴那雙充滿關切的眼。
她好不容易找了個無人的角落,隻想盡情的哭上一場,卻沒成想在這個宅子裏,也同樣沒有她的安身之所。
大貴自從看見希月和餘村長碰麵,便一直都在關注著她。
這個姑娘的眼淚,總是能莫名其妙的勾起他心底,最柔軟的那處心弦。
“剛才我都看見了。”
“紫蘇也真是的!不是她自己要與你換值的嗎?”
“怎麼到了這麼關鍵的時刻,卻又把你推到前頭,她明知道你跟餘村長家的事情。”
大貴似乎忘了剛才正是他的出現,才惹得紫蘇傷心,臨時與希月又換了過來。
隻一個勁的為希月打抱不平起來。
“我......讓大貴管事費心了,我沒事。”
希月的緊咬著唇瓣,肩膀微微的抖動著,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淚水,不讓它掉下來。
她的臉上寫滿了委屈和無奈,卻依然倔強的搖了搖頭。
“怎麼一下子突然跟我生分起來?還是叫我大貴哥吧!”
大貴輕輕的皺了下眉,像是聽到希月這麼稱唿自己,感到明顯的不悅。
“這......怕是不太好。”
“我現在已經是顧宅的下人,理應守規矩。”
希月低垂著頭,不讓大貴看見自己眼下狼狽的模樣。
“規矩是死的,可人卻是活的。”
“更何況,咱們大小姐並不是一個十分重禮數規矩的人。”
“她更希望,我們幾個能夠互助互愛,和睦相處。”
大貴的話倒也沒錯。
隻是,顧千蘭從沒有想過,要讓他們去突破世俗,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有些無傷大雅的小事,可以一帶而過,有些事卻是不能容忍的。
“大小姐她......是個極好的人。”
想到那個救助她跳出火坑的傾城女子,希月的心底像是注入了一絲暖流。
“我沒事的,大貴管事。”
“我隻是......一時間心底有些難受罷了。”
希月的淚滴如同散落的花瓣,輕盈的垂落下來。
大貴的目光,緊緊的鎖在眼前佳人的臉上。
看著她的淚水無聲的滑落,隻覺得整顆心,如同被重錘擊中一般的,劇痛難忍。
他也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以往的時候他也見過其他女子哭泣。
可卻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他心疼得幾乎無法唿吸。
他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心口,像是突然間一下子領悟過來一般。
他隻知道,希月的每一滴眼淚,都重重的砸在自己的心口上。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指,輕輕的拭去希月臉頰上的淚珠。
“快別哭了!”
“以後你再受了什麼委屈,都告訴我。”
“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護著你、陪著你,不讓你再受到一點兒傷害。”
“看到你這麼傷心,我的心也在跟著滴血,你明白嗎?”
希月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俊朗的男子。
她想要說些什麼,可聲音卻卡在嗓子裏,怎麼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大貴說的話仿佛還在她的耳邊迴響,可是她卻一句也沒有聽明白。
對方可是顧宅的大管事,俊朗年輕而有前途的青年。
而她又是什麼身份?
曾經幾次輾轉,甚至差一點淪落風塵。
不久之前,更是餘家村村長身邊的暖床丫頭。
“大貴哥......”她低喃了一聲,心底的震驚與不敢置信,幾乎充斥著她全身的每一根神經。
大貴靜靜的凝視著希月,目光仿佛穿透了時間和空間,與她的雙眼交匯在一起。
他慢慢的靠近,唿吸也隨之變得輕柔而急促,他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希月微翹的睫毛上,沾著細密的淚珠。
她的身上散發著年輕女子,特有的淺淡香味,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徹底的凝固了。
“大貴!”
一個帶著幾分嚴厲和憤怒的聲音,如同一道驚雷打破了寧靜的氛圍,擊碎了這短暫的美好。
大貴渾身一個激靈,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斷驚了一下,身體猛的一顫,醒過神來。
他的唇距離希月那鮮豔欲滴的紅唇,僅僅隻剩下一拳之遙。
他僵直了身體,緩緩的轉過身子,正看見娘親琴嬤嬤一臉嚴肅的站在不遠處。
“娘親......”
希月也被琴嬤嬤的突然出現,嚇得花容失色,臉色剎時間變得通紅。
“琴嬤嬤......”
琴嬤嬤一臉怒意,臉色更是陰沉得幾乎快要滴得出水來。
她連眼神都沒有掃向希月,徑直走到大貴麵前,一把將他推開。
“好你個臭小子,老娘跟你說過的話,你全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大貴見到自己的娘親,似乎才終於意識到,自己都做了些什麼。
一時間像個犯了錯事的孩子一般,任由琴嬤嬤將他不斷推搡。
左搖右晃地,活像個滑稽的不倒翁。
“趕緊的!跟我迴屋裏去。”
“不好好給你上上課,緊緊皮子,你怕不是忘了自己是誰?”
琴嬤嬤幾乎是揪著大貴的耳朵,將他一路拎著迴了屋子。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正眼瞧過希月,哪怕連一個眼神也不曾給過她。
想到這個臭小子,之前擅自跟紫蘇退了親事,害她失去一個好兒媳婦,琴嬤嬤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娘親......您輕一點兒!”
“您先鬆開吧!我自己會走,讓人見到了怪不好意思的。”
大貴隻覺得自己從小到大,也不曾如此丟臉過。
他被揪著耳朵,卻絲毫也不敢反抗,隻能亦步亦趨的跟著娘親迴屋。
獨留希月一人尷尬的站在原地,看著他們母子離去的背影,心裏的難受急劇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