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快別這麼說......”
“再如何,你們來者是客,我親自去灶屋給你們煮吃的,你們還有什麼不樂意的?”
“再說......希月的賣身契,如今又不在你們手裏。”
餘建才嘟著嘴,不由得辯解道。
“哪裏就由得你們這樣說她了!”
他下意識地分辯,卻一下子戳到了餘建豐夫妻的肺管子上。
希月的賣身契到了老二的手裏,這才多長時間?
他就馬上翻臉不認人了!
“你!你就慣著她吧!以後有你吃虧的日子。”
餘建豐恨鐵不成鋼的指著二弟,拂袖往正屋走去。
這麼大晚上的,他們哪怕對老二再如何氣惱,鬧得再不愉快,也不可能連夜駕著牛車迴鎮子上。
罷了!總歸這已經是二弟的家務事。
他這個做兄長的,管太多也不好,反倒平白招人嫌棄。
洪氏自然不可能真的讓老二去灶屋,給他們夫妻倆做宵夜。
她沒好氣地剜了老二一眼,徑直朝著灶屋走去。
餘建才看著大嫂的背影,急急地想要伸手將她拉住,免得灶臺上的髒亂,把人嚇到。
可轉念一想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那個人,是他的大嫂。
他不由得跺了跺腳,看了看大哥生氣的背影,跟在他身後進了正屋。
“大哥......你快消消氣,別跟小弟一般見識。”
“坐下喝口水,我這就去幫你和大嫂,把屋子收拾出來。”
餘建才笑得一臉討好,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給餘建豐把麵前的茶盞倒滿。
茶葉家裏自然是沒有的,好在他屋裏備了些曬幹的薄荷葉子,在這個季節裏泡著喝,別有一番清爽。
“老二啊!不是當大哥的說你,這麼慣著一個女人,還是個奴籍的女子,實在是要不得。”
“你可知道她......”餘建豐猶豫了一瞬,看向二弟那不明所以的臉,到嘴邊的話卡喉嚨裏,不上不下的。
突然間,一聲驚唿從灶屋的方向傳來......
是大嫂的聲音。
餘建豐騰的一下站起來,腳步不由自主地挪了挪,目光朝著灶屋的方向望去。
不一會兒,隻見洪氏風風火火地衝進屋裏,朝著餘建才便是劈頭蓋臉的一通訓斥。
“我說二弟!”
“你家那個希月呢?你把她慣得也太不是個東西了。”
洪氏的腳還沒踏進屋,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你們家那個灶屋,被她給糟蹋成什麼樣子了?啊?”
“讓她給我滾出來,今天晚上不把灶屋給收拾幹淨,把宵夜做給我們吃了,她就別想再睡了。”
餘建才隻覺得一顆心,迅速地往下沉。
完了!他家大嫂這個母老虎發飆了!
這下子,恐怕希月的事情,再也瞞不住了呀!
“大嫂......你別氣,別生氣!”
“千萬仔細自己的身子,別氣壞了。”
餘建才賠著小心,“我去給你收拾,我去做宵夜......”
他正要往灶屋裏走,就見洪氏已經不管三七二十一,朝著他住的裏屋奔去。
“哼!我要你個大男人做什麼宵夜?”
“希月呢?讓她給老娘滾出來!”
“把她買過來,可不是讓她躺在床上當祖宗的。”
洪氏認準了希月躺在裏屋的床上,怕是折騰得厲害,身體累壞了?
她的腦子裏不斷地猜測著,待會兒可能見到的情況。
沒想到臨門一腳,餘建才堪堪擋在了她的麵前,攔在房門口。
“大嫂......再怎麼說,你也不能就這麼闖進去啊!”
餘建才還在做著最後的掙紮,他下意識的想把希月的事情,瞞得更久一些。
洪氏被剛才在灶屋裏的那一幕,氣得她連起碼的風度都顧不上了。
隻想把那個還在床上賴著的小娘們兒,給拉起來,狠狠的收拾一頓。
家裏沒有當家主母管著,一個樓子裏出來的丫頭,果然是會翻了天去。
“大嫂快消消氣,希月如今跟你們沒有半點關係。”
“她如何,都不關你們的事!”
餘建才梗著脖子,老臉漲得通紅,死死地守著最後一道門檻。
“你!好......好啊!”
“你老實跟我說,她到底怎麼樣了?”
“被你折騰病了?還是累癱在床上不能動了?”
洪氏的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老二這副寧願得罪他們夫妻,也不讓她進屋見希月的架勢,怎麼看怎麼奇怪。
她看著老二一臉堅決,死咬著不肯鬆口的樣子,心頭閃過一抹疑雲。
“都說了!她如何不關你們的事。”
要不是眼下天色早已經黑透了,餘建才真恨不得將大哥大嫂趕迴鎮上去。
希月的賣身契又不在他們手裏,他們還要管得這麼寬?
排行老大就了不起是吧!
“老二啊!你還是把希月叫出來,把該幹的活都幹了。”
“看看把你大嫂氣成什麼樣子了?”
餘建豐略有些不滿地看向二弟。
“有件事,我一直沒好意思告訴你。”
“希月是我從鎮上臥春樓贖出來的,她那樣出身的女子,不值得你把她當個寶似的護著。”
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老二居然不惜為了她,跟他們夫妻臉紅脖子粗的吼。
她是哪裏配得上?
“什......什麼?大哥!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餘建才震驚地看向自家大哥,目光又向大嫂臉上掃去。
隻見她聽了這話,臉上明顯閃過幾分不自然。
雖說很快便恢複了正常,可卻依然沒有錯過他的眼睛。
餘建豐想著老二對希月寶貝的程度,說出她的身世,想來也是無妨,便幹脆一五一十的對他和盤托出。
他是如何湊巧聽說了臥春樓放個姑娘,如何競價十兩銀子,買下了希月,全都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餘建才隻看到大哥的嘴一張一合,整個人都被聽到的這個消息給驚呆了。
直到這一刻,他才終於有些明白,為什麼希月跟著他,並非什麼黃花大閨女。
而且......
想到他們曾經在一起的日子,餘建才隻覺得身體裏,像是有一把火在不斷的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