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氏沒好氣地剜了二弟一眼,繼續輕輕地撫摸著希月的柔夷。
見到希月之前,她本來隻打算,問她把那對耳墜子要迴來。
隻是她千算萬算,完全沒有想到,希月在顧家過的是這種日子。
與其看她帶著個半傻的大姑娘一起,住在村西頭最偏僻的茅草屋裏。
還不如哄著她迴到餘家去,住在那青磚大瓦房裏呢。
好歹,到時候她不用看別人的臉色過活。
隻需要把老二伺候好了,再給餘家生個帶把的,自己肯定能想辦法,讓她脫了奴籍。
“餘家大嫂子,我在顧家過得很好,真的沒受任何委屈。”
“勞煩您費心了。”
希月說著,終於將手從洪氏的掌中抽了出來。
“瞎說!你有沒有受委屈,我有眼睛,全都看見了。”
洪氏不由得打斷希月的話,目光不由得朝她的耳垂上看去。
當初他們夫妻,送她來餘家村時,她親手送給她的那副耳墜子。
如今正好端端的掛在小姑娘的耳朵上,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分外閃亮。
洪氏的心底閃過一抹不舍,她就是衝著這耳墜子過來的。
要是她實在無法將希月勸迴去,說不得......這副耳墜子,就跟這丫頭從此無緣了。
“餘家大嫂子!”
“有時候,眼見的未必就是真相。”
“我在這裏生活得很自在,大小姐待我如同親妹妹一般,照顧有加。”
“我......我對現在的日子,十分滿意。”
希月差一點兒,就要將自己在餘家的生活,以及她離開的真正原因,脫口而出了。
在瞥到一旁快要急眼的餘村長時,到了嘴邊的話,終於又咽了迴去。
“你!你這是鐵了心不想再迴我們餘家了?”
洪氏沉下臉,剛才的笑容和關切更是全都在一瞬間,消失得一幹二淨。
“大嫂子......”
“我不過是個下人,從來都是身不由己。”
“現如今,我的賣身契,在顧家大小姐的手中。”
希月說著,不由得頓了頓,她實在有些看不明白,洪氏此行的用意。
“這麼說......隻要我能說動了顧娘子,讓她將你的賣身契還迴來,你就願意跟著我走啦?”
洪氏刻意忽略掉,希月之前所說的那番話,臉上的神色又緩和幾分。
哪有人會心甘情願住在茅草屋的?
自古以來,都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沒有誰會甘心,一直生活在最底層。
“大嫂還是那句話,隻要你能給我們餘家生下一兒半女的,你的賣身契,我肯定會還給你。”
希月萬分詫異地抬起頭。
要不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賣身契早就到了大小姐的手中。
她差一點兒就要以為,此刻還受著洪氏的掌控。
餘建才聽了這話,不禁在一旁急得直跺腳。
大嫂這番到底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她還真想找顧娘子,把希月給要迴來?
別說希月已經跟大貴兩人,不清不楚的滾到一起去了。
就說他自己,拿了顧娘子十五兩銀子的贖身錢。
再要把希月的賣身契拿迴來,他拿什麼銀子去還給顧娘子啊?
那位手起刀落,輕鬆解決掉詐屍事件的小娘子,哪裏是那麼好說話,好商量的主?
希月緊抿著唇,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即便是餘家大嫂以後會替她撐腰,她也再不想迴到餘村長家去了。
哪怕此生,永遠都是奴籍又如何?
“大嫂說的這是什麼胡話啊!”
“你忘了?希月的賣身契,已經在顧娘子的手裏了。”
餘建才急忙上前,攔住大嫂再繼續胡言亂語。
他可不想再把希月這隻破鞋給撿迴去。
雖說,他心中萬分留戀,更有十二萬分的不舍。
這個小嬌娘在床第之間,那伺候人的功夫是相當了得。
隻是......一想到,頭上的青青草原,綠油油的一大片。
餘建才的心裏,便有些不是滋味。
更何況,將來他的兒子,要從這麼一位小娘子的肚子裏爬出來。
能有什麼大出息?沒得丟人現眼的。
“我......我那時候手頭太緊,實在是沒辦法了。”
餘建才捏著衣角,臉上帶著幾分扭捏地說道。
洪氏一看老二這副表情,心裏不禁咯噔一下。
“怎麼?老二!”
“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把希月多少銀子,抵給顧娘子的?”
洪氏隻覺得心頭一股無名火起,看著老二不由得咬碎了一口銀牙。
她倒是沒看出來,原來老二才是他們家最會算計的主,這一招空手套白狼的手段,玩得真是溜啊!
餘建才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帶著幾分尷尬的笑容。
看大嫂氣上心頭,就是死活不搭腔。
“餘村長不好意思說,便由我告訴餘家大嫂子吧。”
“餘村長把我以十五兩銀子的價錢,賣給了大小姐。”
希月說著,看向一臉氣急敗壞的洪氏,微垂下頭繼續說道。
“大小姐先前借了十兩銀子給餘村長,當著宋衙差的麵退了借條,又重新立了字據。”
“什麼時候,餘村長拿著我的賣身契過來,還能再換五兩銀子。”
希月的話音一落,洪氏已經氣得一拳頭,打在了餘建才的後心口上。
“好你個混賬老二!”
“我跟你大哥,千辛萬苦尋摸一個合適的姑娘,給你送過來容易嗎?”
“你倒好!才不過多少天啊!便拿她換了十五兩銀子。”
洪氏氣得已經顧不上場合不對,指著餘建才的鼻子,便開始一個勁的數落起來。
“銀子呢?拿來!”
“我要不多要你的,你隻把我跟你大哥出的那十兩銀子拿來,這事我便不追究了。”
洪氏也是氣瘋了。
她從腰包裏掏的十兩銀子,轉頭老二這邊硬賺了五兩。
前後算起來,他一個莊稼漢子,幹得了十五兩銀子。
這種好事,就像天上掉餡餅一樣,好巧不巧的全讓他一個人給趕上了。
且不說,他跟希月還有過好些天的魚水之歡。
天大的便宜,讓他全給占盡了。
她完全忘了,最初送希月給老二的目的,隻是想讓他從此對承誌這個兒子,不再心存惦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