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能?有什麼不能的?”
“老娘剛剛才說過,要給你弟說門親事。”
張婆子看著定氏語氣涼涼的,聲音裏更是透著不容置疑。
“眼下正好,你手裏有這麼一支珠花。”
“想必給你弟弟說一門好親,應(yīng)該不是問題。”
張婆子緩了緩,看向定氏語重心長了勸道。
“你也不想想,現(xiàn)如今你是個什麼情況?”
“你那個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在外頭有了人,或是出了什麼意外。”
“這麼長時間,也不迴家,更是連一點兒音信都沒有。”
她拍了拍閨女的手,十分清楚的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精準(zhǔn)的拿捏住她的七寸。
“你現(xiàn)在住在家裏,不對兄弟們好一些,把好東西貢獻出來,讓他們心裏向著你。”
“難不成,還能指望上你那兩個才五歲多的娃兒?”
張婆子雖不知道女兒在餘家村的顧家,都經(jīng)曆了些什麼。
可就衝她這副死死捏住珠花,不肯鬆手的架勢。
估計......她那個兒子,並不像四丫這樣一心向著她。
定氏愣了愣,想到五寶對她的態(tài)度,還有她曾經(jīng)在孩子麵前說過的話,不由得心裏一陣發(fā)虛。
“再說了,你家四丫以後也是要嫁進這個家裏的,往後還不是得靠著兄弟們多多照應(yīng)嗎?”
張婆子的話,似乎讓定氏終於放下了心裏最後的堅持。
她握著珠花的手一鬆,粉色的纏金絲珠花,應(yīng)聲從她的手中滑落。
不等珠花滾落到地上,張婆子便立刻將珠花拿起來,寶貝似的捧在手裏。
她滴個乖乖咧!
這支珠花可真好看,要不是顏色跟她這個年紀(jì),實在是太不相稱,她真想每天戴在頭上,一刻也不取下來。
讓村子裏那些沒開過眼界的鄉(xiāng)下婆子們,好好見識見識,她張婆子的家底。
想歸想,她到底不好意思把粉色的珠花往自己頭上戴。
別到時候大家的豔羨沒收到,反倒惹來一身的笑話。
“這才對嘛!有了你這支珠花,你弟弟這一迴,怕是說個鎮(zhèn)上的姑娘也使得的。”
張婆子顧不上閨女還處於呆愣中,更不再理會她身上穿著的破衣裳,笑瞇瞇地不忘拎起地上的包袱,快步出了院子。
定氏捂著火辣辣的半邊臉頰,總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看著娘親帶著她拿迴來的值錢東西,腳底生風(fēng)的離開,她隻覺得心裏有一塊地方,突然之間空了一大塊。
她坐在屋裏的地上,呆呆地看著院子裏出神,她的手邊不遠(yuǎn)處,還散落著她娘親剛剛幫忙找出來的衣裳。
看著院子裏大家各自忙碌的身影,她隻有種跟這裏完全格格不入的錯覺。
張婆子手裏拎著四丫的幾套衣裙,懷裏更是揣著兩支粉色的珠花,腳底像是踩著風(fēng)火輪一般,顧不上時間和天色,埋著頭往長北鎮(zhèn)趕去。
她要用最快的速度,給手裏這些好東西估個好價錢。
她更是迫不及待想知道,這一對珠花,到底能值多少銀子。
隻是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此刻長北鎮(zhèn)新顧家大宅裏,正發(fā)生著讓人意想不到的一幕。
馮掌櫃懷裏揣著那個婦人賣給他的小繡花鞋,忐忑不安地站在曾經(jīng)的徐府大廳裏。
“這位姑娘,還請您喊貴府的管事嬤嬤出來一下,在下真的有很重要的東西,拿給她看看。”
馮掌櫃好說歹說的,才在門房小哥的通報下,被放進大宅子裏。
可他人是進來了,卻被告知宅子的新主人——顧娘子,此刻並不在長北鎮(zhèn)。
至於她什麼時候會過來,現(xiàn)在又在什麼地方,宅子裏的下人們?nèi)际乜谌缙俊?br />
馮掌櫃沒有想到,短短的不到一年時間,曾經(jīng)的那位顧家小娘子,便發(fā)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現(xiàn)在更是令他連見上一麵,都無比的困難。
“重要的東西?你給我等著。”靈秀上下打量著馮掌櫃,並不覺得他找府裏的管事,能說什麼多重要的事情。
她輕輕地?fù)P了揚下巴,麵容嚴(yán)肅地說了句,便昂首挺胸地朝著後院去了。
馮掌櫃孤零零地站在大廳裏,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傳說中,曾經(jīng)屬於徐員外的大宅院。
此刻的大宅子人煙稀少,處處還顯得有幾分破敗,隻有那些依然恢弘的建築,證明著這裏曾經(jīng)的輝煌。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身後才終於響起不疾不徐的腳步聲。
“聽說......是你要找我?”
肖嬤嬤上下打量著來人,不禁輕輕地皺起眉頭。
她才剛剛迴到長北鎮(zhèn),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找上門來,跟她攀交情了?
隻是......這位掌櫃看起來麵生得緊,似乎以前並沒有任何來往,看他的衣著更算不上考究。
以往的徐府,可不會跟這樣底層的商戶有來往。
馮掌櫃表情不自然地上前幾步,下意識地搓著雙手。
“您就是從餘家村顧家過來的肖嬤嬤吧?”
“在下姓馮,在鎮(zhèn)子上開了家小小的布莊。”
他笑得一臉討好,看著一臉威儀的肖嬤嬤,兩隻手都快要不知道該怎麼安好了。
肖嬤嬤臉上閃過一抹了然,微微點了點頭,總算是想起,鎮(zhèn)子上的這家布莊來。
“原來是馮掌櫃啊!突然到訪,有何貴幹啊?”
知道了來人的身份,肖嬤嬤的臉上幾乎寫滿了明晃晃的不屑。
隻是,她到底沒有忘記,自己如今早已經(jīng)不再是徐府的管事了。
“是這樣的......”
馮掌櫃一臉鄭重地從懷裏,將那隻小巧的繡鞋掏出來,遞到肖嬤嬤的麵前。
“您請看看,這隻繡鞋可還認(rèn)得?”
馮掌櫃所認(rèn)識的字並不算多,卻也聽說過,一些大戶人家的小姐們,會在貼身的物品上,繡著自己的名字或是小字。
之前那個鄉(xiāng)下婦人拿鞋子過來時,他便發(fā)現(xiàn)了鞋後跟處,一個不起眼的位置上,繡著兩個字。
他是萬萬沒有想到,一個在小村子裏生活的小姑娘,居然能穿這麼別致的繡鞋。
更沒想到鞋子上,竟會如同那些傳說中的大戶人家一樣繡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