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汪承運抬起頭,正對上麵前拿著勺子打飯的小娘子,那嬌羞的眼眸。
看著麵前小娘子的神態,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隻是眼下,他都已經淪落到這個境地。
居然還有小娘子,對他生起別樣的心思,倒是令他完全沒有想到。
他往前走了一步,手裏的碗幾乎要遞到唐氏的眼前。
“這位小娘子麵生得很,之前怎麼從未見過呀?”
唐氏聽著男子的聲音,臉上不由得泛起一抹紅霞。
“這位老爺之前奴家也從未見過,不知道您是哪裏人士?”
她下意識地用上敬語,手裏的勺子,更是穩穩地落進了對方的碗裏。
頓時,滿滿一大勺熬得濃稠的雜糧野菜粥,裝滿了汪承運手裏的陶碗。
他心頭暗喜,隨即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想他也曾在府城叱吒風雲,不說過著唿風喚雨的日子,至少也是高床暖枕,美女環繞。
眼下竟然因為一碗滿滿的雜糧粥,便心生喜悅,實在是有些不像他。
“我本家住府城,因為誤入這片山林被抓過來。”
“想必過段時間,就能迴去了。”
汪承運雖說已經淪落到現在這種境地,卻從不認為他會一直留在這裏。
眼下能有位清秀佳人,對他加以關照,又何樂而不為?
唐氏一聽麵前的人來自府城,心頭頓時大喜過望。
不知道眼前的男子,有沒有可能將她解救於水火?
之前的那位差爺不是答應過她,以後盡可能的不讓她留在定水村生活嗎?
要是她能跟麵前的男子去到府城,就衝她今日的一飯之恩。
想必讓對方幫著她,找個落腳處絕不是什麼難事。
“原來是來自府城的大老爺,被誤抓進這裏,實在是受委屈了。”
“奴家剛剛得了這個替人打飯的活,往後大老爺隻管到我這邊來排隊。”
“奴家一定給您打得滿滿的。”
唐氏的臉上帶著恰如其分的微笑,很好的愉悅了汪承運一顆受傷,布滿陰霾的心。
“既然如此,那就有勞這位小娘子了!”
“這位是我的屬下,勞煩也替他打滿些。”
汪承運側了側身子,適時地將汪武推到前麵。
一聽這位大老爺,竟然還有屬下跟著,唐氏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起來。
反正鍋裏的菜粥又不是她家的,給誰吃不是吃?
能借著這一勺粥,討好這位大老爺,想必總有一天,能從他的身上撈到好處。
“大老爺這是說的哪裏話,對奴家而言就是順手的事。”
“不麻煩!不麻煩!”
唐氏笑得一臉真誠。
這下子,徹底把眼前的這位大老爺,當作了自己未來的靠山。
她剛剛把麵前這位漢子的碗裏打滿了粥,冷不丁的便覺得手裏一輕。
隻見,剛剛還被她拿在手裏的大勺子,此刻到了另一個婦人的手裏。
“哼!”
“新來的!你到底會不會打飯?”
田杏兒瞪著麵前的唐氏,隻覺得這又是另外一個會勾人狐貍精。
還不知道她是犯了什麼事情,被帶到這裏的呢?
她這是自家的祖墳都讓豬給拱了,還惦記著給人家砌院牆呢?
也不看看他們現在是在什麼地方?
她一個迴娘家走親戚的無辜女子,都被關在這裏許久不能離開。
她這個坐著囚車被送過來的人,做什麼離開的美夢呢?
“不會打,趁早給老娘滾到一邊兒去!”
她們這些在草棚子裏做飯的婦人們,隱隱分了好幾個小團隊。
像她這樣,雖說被牛家村的女人們排擠著。
卻又比用囚車送過來的這些人,地位高那麼些許。
田杏兒用力地把唐氏擠到一邊,冷著臉往大鍋裏輕輕地挖了一勺。
“你!”唐氏氣得臉頰通紅,看向田杏兒那張黝黑的臉,卻又不敢反抗。
算了!好在她的目的已經達到,成功跟一位大老爺攀上關係。
至於以後,誰在這裏的日子過得更好,還不一定呢!
這邊的小打小鬧,並沒有引起外麵那些衙差們的注意。
他們奉命守著這座礦脈,每天想著方的送更多的人過來勞役,根本不會在意,這些吃喝上的小事。
安東在送定水村的人到了牛家村後,便留在小村子裏,並沒有進山。
他一臉躊躇地去了他們日常休息的小院,果然見到縣令大人還在這裏。
“大人!”
安東拱了拱手,臉上滿是複雜。
“那些村民們全都帶進山裏去了,包括犯了事的人一起。”
“隻是......現如今山裏的人越來越多,吃喝都是個問題。”
他的臉上劃過一抹憂慮,短期內或許還不會有什麼。
時間長了,他們這些為數不多的衙差,怕是根本不頂用啊。
“我按照他們的出處,將人盡可能的打散開來,不讓他們有機會聚在一起。”
“但是......”
他眼巴巴地看向古縣令,真不知道這位到底是怎麼想的。
古縣令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行了!你做得很好,暫時先這樣吧!”
“我已經越級向上麵送了密信,等上峰派兵過來,一切就都安穩了。”
他上前幾步,安撫地拍了拍下屬的肩膀。
“這幾天再辛苦你們大家,隻要在官兵接手之前,不出什麼亂子。”
“咱們就算是能夠功成身退了。”
他在心裏默默地算了算日子,上峰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收到他的信了。
相信再過不久,他們的援軍就要接管這個地方,他這個可憐的小小縣令,總算能迴歸正常的生活。
“大人這麼說,小的就放心了。”
“隻是......”
安東想到那些被抓進山的汪府眾人,不安地看了大人一眼。
不知道大人背後的人,能不能動得了汪家的這些人。
這年月,敢打這批礦脈主意的人,誰的背後還沒有幾個人了?
他可不希望自己這位頂頭上司,因為一次不小心,便丟了頭上的烏紗帽。
“你這個家夥,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吞吞吐吐起來?”
“有話盡管直說就是。”
古縣令微微皺了下眉,大有一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