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蘭在村子裏來去匆匆,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甚至沒人知道,她曾經迴過村,並且還順手收拾了一個惡人。
天剛朦朦亮,顧家的下人們便開始忙碌起來。
“小少爺、小小姐,今天老奴送你們去縣城的宅子上。”
“不知道兩位小主子的東西,都收拾好了沒有?”
顧恆套好騾車,便畢恭畢敬地往前院來,衝著還在吃飯的兩位小主子請示道。
“恆叔,我們都準備好了。”
“隻是......這次去縣城,良才哥說想跟著我們一起過去,等以後咱們迴村的時候,再跟著迴來。”
瑞書微微皺著好看的小眉頭,總覺得良才哥提的要求,實在有些太過突然。
這幾天娘親十分忙碌,並不在家。
要是他自作主張,把良才哥一起帶去縣城,不知道會不會給家裏帶來麻煩。
說到底,他跟福旺並不相同,作為良籍在家裏上工的少年,良才的身份是自由的。
“偏偏娘親又不在家,這種事讓我一個小孩子拿主意......”
瑞書的眉頭幾乎快要擰成一條長長的麻花,心底無比的糾結。
“小少爺是為這件事煩惱?”
“既然如此,你不如問問良才他娘,看看她是否同意讓良才跟我們一起走。”
恆叔想到王春兒母子,跟大小姐一家的情份,不由得心頭一動。
良才跟去縣城,難不成是王春兒這個做母親的意思?
畢竟,兩個孩子年紀差得有些大。
要說平日裏感情處得多麼好,真有些不至於。
說不定,王春兒夫妻見家裏的主子要搬走,生怕時間長了,孩子們之間越發生分起來。
“對呀!我這就去問問。”
瑞書正好吃完了麵前的早餐,立馬從椅子上滑下來,邁著小短腿,飛快地朝著外院夥計們幹活的地方跑去。
“哎喲!我的小少爺,您慢著點兒。”
“別著急嘛!”
恆叔看著一溜煙跑得沒了影子的小瑞書,好笑地搖了搖頭。
王春兒幾乎一夜沒有睡好,昨晚在家裏,燒了三大鍋熱水。
先是伺候當家的洗漱幹淨,接下來便輪到她自己。
哪裏想得到,當家的不僅守著、看著她洗澡,甚至還要一遍又一遍的讓她燒水換水。
一直折騰到天空泛起灰白色,他自己的身子骨有些吃不消,這才放她進屋休息。
她原本以為,能放她進屋休息,總算是饒過她了吧。
哪曾想......新的磨難,隻是才剛開始。
鐵頭根本不同意讓她躺到床上去,哪怕是她用幾個長凳拚在一起,想要將就一夜,都不行。
“春兒嬸子!春兒嬸子......”
王春兒停下手裏正在摘的菜,困得有些睜不開眼。
“是瑞書啊!”
她十分不雅觀的又打了個哈欠,抹了把流出的眼淚,擠出一絲笑來。
“找嬸子有什麼事嗎?”
“嬸子這會兒正忙著摘菜呢,中午炒菜得用上。”
她嘴上這麼說著,卻並不敢真的怠慢小瑞書。
這位......可是他們母子今後的財神爺,一定要從現在開始,就交好留個好印象。
“春兒嬸子,良才說要跟我們一起去縣城小住,你同意讓他跟我們走嗎?”
瑞書看向王春兒,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格外惹人憐愛。
王春兒的手一頓,瞬間瞪大了眼睛。
“怎麼!你們今天就要去縣城了?”
“我家良才說,也要跟你們一塊兒去?”
良才昨晚上迴家太晚,她甚至來不及注意,那孩子有沒有看到她和當家的之間的鬧騰。
早上她出門上工的時候,也並沒有看到良才那臭小子的身影。
原以為,他昨晚是在顧宅歇下的呢。
“是啊!早上良才哥過來上工,就找我說這件事了。”
“你不知道嗎?”
瑞書疑惑地看向王春兒,暗暗舒一了口氣。
幸好他過來問一聲,不然......良才哥跟著他們去了縣城,春兒嬸子一家都一無所知。
到時候,找不到良才哥,或是不放心他遠離家裏,還不得急死呀!
“好瑞書!良才既然說想跟著你們一起去縣城,我這個當娘的,哪有不放心,攔著他的道理。”
“隻是......”
王春兒的眼神“嗖”的一下變得閃閃發亮,腦子裏隻剩下一個念頭,跟著兩個小家夥,一起去縣城。
離開餘家村,離開那個家,離開嚇死人不填命的鐵頭。
隻要她讓良才每個月休沐的時候迴村子看看,再送上些月例銀子,讓鐵頭和婆婆過日子。
想必,他們再不會過問,她和良才在縣城過得如何。
“春兒嬸子......隻是什麼?”
瑞書還不知道,他過來詢問,竟無意中打開了王春兒心底的一扇大門。
“好孩子,你能不能把我一起帶上?”
王春兒連手裏的菜都顧不上了,眼裏閃著星星,雙手扶住瑞書的肩。
“我跟良才一起,和你們到縣城去。”
“我想......縣城那邊應該也缺人幹活吧,我和良才不挑的。”
她像是生怕為難了孩子,更怕他會拒絕一般,急急地說道。
“啊?!嬸子也要和我們一起去?”
“可是......”
瑞書驚訝地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鐵頭大叔不是都迴村了嗎?他會同意讓春兒嬸子離開,去縣城幹活?
“別可是了!好孩子,算嬸子求求你了。”
“等到了縣城見到你娘親,我自會跟她解釋清楚一切的。”
王春兒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眼裏閃著堅定的光。
瑞書隻覺得小腦袋裏,突然被塞進了一堆漿糊,迷得他怎麼想都想不明白。
他撓了撓頭,臉上寫滿了糾結。
“春兒嬸子,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和良才哥收拾一下東西。”
“再把手頭的活交代清楚,咱們馬上就出發了。”
瑞書無意間的到來,像是徹底打開了王春兒新世界的大門。
她歡快地應了一聲,渾身上下,像是突然之間注入了活力一般。
這一刻,她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離餘家村,逃開她的男人——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