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張展開的那一瞬間,熟悉娟秀的字跡,令莫天成一時間有些許的怔愣。
他的手指微微顫抖著,恍惚間似乎又看到了那驚心動魄的一幕。
如果說千蛇山中遇險被救時,他已經(jīng)陷入昏迷,對當(dāng)時的情況一無所知。
在東峽山脈深處,遭遇狼群時,他則分明親眼看見,顧娘子那纖細(xì)輕柔的身影。
“主子,顧家的老仆——顧恆,還在外麵候著呢。”
“他說......顧娘子如今暫住在客棧之中,等著咱們這邊的迴複。”
劍五恭敬地立在一旁提醒,打斷了莫天成紛亂的思緒。
信紙在他的掌心沙沙作響,忽然與記憶中那抹傾世的容顏重疊在一起。
上次的救命之恩,他奉上了白銀萬兩,贈與佳人。
那麼這一迴呢?
顧娘子可是救了他與屬下一行,所有人的性命啊!
“備馬!”
想到這裏,莫天成拿著信箋衝出門去。
此刻他的腦子裏一片混亂,眼前不斷的閃過顧千蘭的一顰一笑。
她那纖柔曼妙的身姿,還有一次又一次的出手相救。
隻是一想到東峽山脈中莫名消失的礦脈,還有他們遭遇狼群時突然現(xiàn)身的佳人。
她與狼群那無比熟悉的樣子,每每迴憶起來,都令他的心裏,升起一股莫名的畏懼與恐慌。
從最開始的那一刻起,她的出現(xiàn)就好似一個意外。
手中的信箋告訴他,顧娘子的突然到來,或許絕不是偶然。
若不是對自己的行蹤保密程度相當(dāng)自信,他險些就要以為,顧千蘭在他的身邊安插了眼線。
不然......怎麼會,他人剛到府城,她的信便如期而至。
說這完全就是巧合,誰信?
直到站在客棧的二樓,莫天成還有些渾然不覺,有種如在夢中的錯亂感。
他抬起手準(zhǔn)備叩響房門,手指卻在觸及大門的一剎那頓住,蜷縮成拳。
他還沒有想好,見到顧娘子該說些什麼。
“外麵是莫大哥嗎?再等下去,天都要黑透了。”
帶著絲絲清冷的女聲穿透門板,驚得他後退一步。
他深吸了一口氣,有幾分訝異顧娘子的敏銳,心底卻又升出幾分了然。
隨著吱呀一聲,房門終於被推開。
屋子裏已經(jīng)亮起燭火,昏黃的光影中。
顧千蘭一身穿著素色輕紗衣裙,長長的裙裾拖在地上,臉上戴著他送的那半張麵具,眸子卻亮得灼燒著他的心神。
“千蘭......”莫天成的喉頭動了動,向前走了幾步。
眼前的顧娘子,很有幾分他初次在餘家村顧宅,見到她時的模樣。
還是那般的清雅出塵,飄飄若仙,跟那天在山裏時的樣子,簡直是判若兩人。
“莫大哥怎麼親自過來了?”
看到風(fēng)塵仆仆趕過來的莫天成,顧千蘭也倍感意外。
他的身上還穿著那天在山裏遇見時,所穿的衣裳。
雖說並沒有破損,可整個人看上去,卻難免有幾分狼狽。
“你信裏所說的......是希望我?guī)湍阕鍪颤N?”
莫天成的手裏還攥著信箋,聲音顯得有幾分幹澀。
看著莫天成一副好像天塌下來的表情,顧千蘭不由得在心裏泛起嘀咕。
她不過是想尋個人,再順便打聽一下,這個人的各方麵信息。
莫大哥怎麼一臉的如喪考妣,似乎她想讓他幹些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莫大哥不是看過信了嗎?”
“隻是想請你幫我把這個人找出來,順便了解一下,他的背後。”
顧千蘭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莫天成已經(jīng)急不可耐地抬手,打斷她後麵的話。
“不要再說了!”
“你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麼人?找這個人到底有什麼目的?”
莫天成的眼神帶著絲審視,甚至透著幾分冰冷與受傷,像是被背叛了一般,不可置信地看向麵前的女子。
顧千蘭不由得眉頭一跳,差點(diǎn)以為,自己的馬甲是不是在不經(jīng)意間暴露了。
她愣了愣,側(cè)了側(cè)身子。
“莫大哥怎麼會這麼問?”
“你是不是認(rèn)識我要打聽的這個人?”
她的大腦飛速地運(yùn)轉(zhuǎn)著,思索著莫天成問這話的意思。
莫天成難受的抿了抿唇,他千算萬算,怎麼也沒想到京都的勢力,竟然把手伸得這麼長。
連遠(yuǎn)在偏僻小村子裏的一個普通女子,都有著不簡單的身份。
那麼現(xiàn)如今,他還有什麼是可以相信的?
“嗬!我認(rèn)不認(rèn)識這個人,你不是心知肚明嗎?”
他重重地將手中的信箋往旁邊一扔,要不是顧及到眼前這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他幾乎就要忍不住,將信紙甩到顧千蘭的臉上。
看著莫天成這副氣惱的樣子,顧千蘭迴過身,細(xì)細(xì)地打量著他。
“莫大哥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我應(yīng)該心知肚明什麼事?還請明示。”
莫天成的表情像是要吃人似的,可她不過是想讓他幫著找人,再打聽此人的背景。
他何必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難道說......這個人,竟跟莫大哥有著很深的淵源?
“裝!你就接著裝!”
“這個世上,一件事情或許是巧合。”
莫天成深吸了一口氣,心底幾乎已經(jīng)認(rèn)定了自己的猜測,眼底浮現(xiàn)出濃濃的失望。
“但是......一件事、兩件事,甚至是三件四件事情,集中在一起,發(fā)生在同一個人身上。”
“那可能就並不是一個巧合,而是蓄謀已久的算計。”
他的眼神中透著冰冷,看向麵前的絕色女子,心頭湧起一抹難以言說的鈍痛。
他曾經(jīng)以為,顧千蘭是不一樣的。
他甚至想過,要帶著她走進(jìn)自己的生活,連同她的一雙兒女也一並接納。
可現(xiàn)在看來,事實(shí)的真相就像是一記重錘,敲得他七葷八素。
他的那些美好設(shè)想,此時都像是個天大的笑話。
看莫天成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顧千蘭也來了脾氣。
他一進(jìn)了門,便不由分說的一通指責(zé),連把話清楚都不曾。
眼下,更是鬧得好像她居心叵測一般。
真是......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給他的勇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