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禾頓住腳步,心知她剛才的那番舉動,放在大戶人家眼裏,便是大忌。
也是因為現在顧宅下人太少,好些地方並沒有人看守,才由得她剛才那一通放肆的尋人。
她扯了扯衣角,規規矩矩地走到顧周氏麵前,又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兩位粉雕玉琢的小團子一眼。
這才福了福身子,標準地行了一禮。
“奴婢月禾,見過兩位小主子,見過這位管事嬤嬤。”
顧周氏抬了抬下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這個姑娘......還不錯嘛!
倒是有幾分眼色,知道她是府裏的管事嬤嬤。
“嗯......你叫月禾?是江管事新采買迴來的丫頭嗎?”
“怎麼這麼沒規矩,私自跑到前院來?還隨意四處亂轉?”
她心裏明明被月禾的舉動,捧得無比舒心,麵上卻絲毫不顯地訓斥著。
“奴婢......奴婢隻是著急,找二莊管事有點急事。”
“這才莽撞了些,還請嬤嬤勿怪。”
她現在還沒有在顧家站住腳跟,但凡是個人,都能說她幾句。
眼下當著兩位小主子的麵,她就更加不敢放肆了。
顧周氏原本有些漫不經心的表情,在聽到“二莊”這個名字的時候,瞬間正色起來。
她不動聲色地細細打量著麵前的女子,眼中漸漸泛起亮光。
這位叫月禾的姑娘,看上去無論是氣度或是相貌,那都是一等一的好啊!
比起之前她看上的那個餘冬玉,當真是可上百倍。
“月禾姑娘認識我家小叔子?”
“這會兒,他應該在練武場那邊,教護院們功夫呢!”
看看時間,正好是下午用點心的時候,她那個小叔子想必在那頭忙活吧。
“顧實!快!”
“你帶這位月禾姑姑去找你爹,可別誤了她的大事。”
顧周氏朝著跟在小少爺身邊,做書童的顧實招了招手,示意他趕緊過來。
月禾直愣愣地看著走到她麵前的孩童,年約六七歲的模樣,長得倒是唇紅齒白,一副十分規矩的樣子。
是了!那位二莊管事看上去,年紀大約二十餘歲,成了親有個兒子,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月禾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心底的失落與失望,幾乎快要溢出來。
果然......好男人,都是別人家的。
她這是看那位二莊管事,對她笑了幾下,便做上什麼美夢了!
“倒也......不是多重要的大事。”
“我......我還是迴老爺身邊,讓老爺親自跟管事們說吧。”
月禾實在提不起勇氣,再往二莊管事的身邊湊。
“別呀!”
“顧實是我小叔子唯一的兒子,你別看他年紀小,可懂事著呢!”
顧周氏說著,便將顧實往月禾的方向推。
“這沒娘的孩子啊,就是比別的孩子懂事早些。”
“月禾姑娘快跟他去吧!”
她一改之前的態度,十分熱絡地招唿著。
月禾隻覺得自己的心情,隨著眼前這位管事嬤嬤的話,忽高忽低,忽上忽下,像是在坐過山車。
她還沒從二莊管事,已經成了親生兒子的事情上緩過勁來。
立馬又聽說,二莊管事並沒有媳婦。
她神色複雜地看向身旁的小小孩童,板著臉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莫名的有些惹人心疼。
看著月禾與顧實走遠,顧周氏的嘴角還掛著似有若無的淺笑。
“媳婦兒......咱們還是先送兩位小主子去前廳吧。”
“剛剛......良才不是說,餘村長過來了嗎?”
“還不知道他這趟突然到訪,到底所為何事呢。”
大莊有些不太讚同自家媳婦剛才的做法,當著兩位主子和這麼多人的麵,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那個叫月禾的姑娘,看上去雖說氣度不凡,但......
這樣一位姑娘,能心甘情願嫁給自己的弟弟?
他的弟弟,可是個頂好的小夥子,配什麼樣的姑娘不行呀?
最重要的是,對方得是個知根知底,了解人品性格的人才好啊。
“這......小少爺、小小姐,餘村長過來有事找,咱們可要過去見見?”
“萬一......”
顧周氏一想到這個,就頭疼得很。
他們一群下人,帶著兩位小主子。
若是家中沒來什麼客人還好說,真到迎來像餘村長這樣的熟客,且一看就像是有所求的。
他們做下人的,倒是不好替小主子拿主意。
“姐姐......要不,我們還是去見一見村長叔吧。”
“他來者是客,且是從那麼遠的地方過來的,我們避而不見總歸不好。”
瑞書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畏首畏尾連話都不會說的小孩子了。
如今娘親不在,他更是家裏唯一的男丁,是時候立起來,擋在姐姐的前頭了。
“嗯,我們就去見一見,不管村長叔待會兒說些什麼。”
“隻要不是太過為難的,咱們都應下來就是了。”
兩個精致的小屁孩,想得十分簡單。
手拉著手,快步朝著前廳走去。
“喲!快看看喲!”
“這是哪位菩薩座下走來的童子吧!”
“長得這叫一個粉雕玉琢的,真是讓人看了就稀罕啊!”
餘建才看見走進來的姐弟倆,兩眼一亮,騰地站起身。
隨意地抹了下嘴角的點心屑,拉過瑞書的手,稀罕地撫摸著他的頭。
“好哇!”
“我們五寶這是掉進福窩窩裏了,過上少爺般的好日子了。”
瑞書看著沾在手上的點心屑,肉乎乎的小手下意識地往迴縮了縮,卻被餘村長牢牢地攥在手裏。
他呆呆地看著一隻黑乎乎,上麵還殘留著點心碎屑的大手,撫上了他的頭,隻覺得腦袋裏“嗡”的一下子。
蒼了個天滴哦!
村長叔的手這麼髒,肯定會把那些碎屑摸到他頭發上的吧。
“村長叔怎麼這會兒有空過來?”
“是到縣城來辦什麼事嗎?”
瑞書不著痕跡地往後縮了縮,無奈小手被餘建才緊緊地握住,實在令他有些退無可退。
他不禁有些羨慕起姐姐來,她是個女孩子,村長叔到底有所顧忌,不好意思拉著她的手說話。
不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