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禾的心裏清楚地知道,汪夫人那個女人,是個心狠無情的。
她真正要的,絕不止於此。
“奴婢知道,餘老爺剛剛離開,迴餘家村去了!
“可是......他欠下村民們的銀子,還有之前夫人給出的那一百兩銀子,他們一文錢都別想留下。”
月禾好歹是做過汪夫人身邊大丫鬟的人,對於夫人的手段,以及那一番操作,心裏門兒清。
顧千蘭帶著幾分審視,看著眼前那位曾經威風八麵的大丫鬟。
汪夫人對餘村長及鄉親們的算計,她自然已經全部知曉了。
“夫人她......她真正的目的,是想讓餘村長把我當做全村人的奴隸!
“她要讓我......來替汪家付清那筆債!
兩行清淚,順著月禾的眼角不住地滑落。
這一點,也是她到了縣城,被餘村長這個老爺折騰了幾迴之後,才終於領悟出來的。
汪夫人對她的怨與恨,哪裏是把她送出去,就能抵消的?
她緊緊地揪住床上的薄被,死死地咬著下唇。
“大小姐......!”江管事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看向麵容冷靜的大小姐。
原來,那位汪夫人,竟對自己的大丫鬟,設下這樣歹毒的計策?
那畢竟是曾經服侍過她一場,也盡心盡力伺候過的丫鬟啊!
同為女子,她怎麼狠得下心?!
顧千蘭抬了抬手,示意江管事稍安勿躁。
“我聽說你的賣身契,現如今壓在我們府上。”
“餘村長之前,更是立過一份字據,讓你在顧家當差。”
“隻要每個月,你的月例銀子,能夠如數送迴村裏即可!
月禾淒然的一笑,話雖如此說。
可是......三百兩銀子啊!算上村民們要還迴去的那一百兩,總共是四百兩銀子。
她一個小小的丫鬟,哪怕把自己每個月的月例,全部都貢獻出來。
四百兩銀子,需要還到何年何月?
但凡有哪幾戶村民聯合起來,找餘村長要個說法,想要快些拿到銀子。
說不得......他們的主意,就要打到她的頭上來。
還有什麼樣的事情,是能快速來銀子,又更省心的呢?
月禾這幾天,已經嚐盡了人情冷暖。
餘村長對她有多冷心無情,她心裏的感受比誰都清楚。
經此一遭,月禾不得不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餘村長的心思。
“大小姐有所不知......夫人自然會有辦法,讓村民們逼著餘村長要銀子的!
想到未來,她將要麵對的一切。
月禾無力地閉上眼睛,淚水順著她的臉頰不斷地滾落,仿佛砸在了現場所有人的心上。
顧千蘭輕挑了下眉,倒是不大認同月禾的話。
等汪夫人發現自家的庫房,被人給一鍋端了,值錢的物件全都不翼而飛。
她哪裏還有那個心思,放在一個大丫鬟的身上?
更不會有那個閑功夫,去算計村民們的三四百兩銀子。
畢竟,她那庫房裏的東西,再不濟也不至於連幾百兩銀子都不值。
她焦頭爛額急著找迴自己庫房裏的東西,都來不及呢!
哪裏有閑情逸致,去操心其他事情?
“你先安心休養,把身體養好了!
“至於其他的事,暫時不要多想!
顧千蘭對月禾的心態有些許複雜。
她親眼看見這個姑娘,下狠手砸死了蘇嬤嬤,又看到她出主意,準備毀屍滅跡。
雖說她所犯下的事情,放在連蒼王朝來說,罪不至死。
隻因她所殺的那個老嬤嬤,同為奴籍,性命輕賤。
就連汪夫人,都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並沒有將事情報官。
一口薄棺,甚至隻是一卷破草席,就是蘇嬤嬤最後的歸宿。
“大小姐!求您救救奴婢,留下奴婢在您府上幹活吧!”
“奴婢願意為您當牛做馬,以報大恩!
月禾掙紮著爬起來,在床上跪下,朝顧娘子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
“是。〈笮〗,您救救月禾姐姐吧!”
“她被餘村長打成這樣......萬一真的被帶迴餘家村去,哪裏還有她的活路呀!”
靈香看著月禾身上的傷,心底湧起一股深深的同情。
顧千蘭輕歎了一聲,“你隻管安心住下吧!
“我總歸不至於,看著你落入虎口,還視而不見的!
她沒有把話說死,更沒有給月禾一個肯定的承諾。
可這個姑娘卻,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顯得欣喜若狂。
連連又磕了幾個響頭,很快前額便一片通紅。
“你這姑娘......快別磕了,也不怕把頭給磕暈了呀!”
“靈香,扶月禾躺下好好休息,這幾天就由你,負責照顧她的生活起居。”
兩個小姑娘歡歡喜喜地應下,月禾更是緊緊地抱住靈香,兩人相擁而泣。
她曾經在汪府,相處過的幾個關係不錯的小姐妹。
在她落難的第一時間,便立刻跟她劃清了界線。
倒是來了顧家之後,不過短短的幾天裏,她便與靈香結下了不解之緣。
不得不說,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實在是妙不可言。
二莊在存放好大寶和二寶的骨灰之後,便緊趕慢趕地迴了顧家。
他倒要逮住那個餘村長,好好問一問他,關於那兩個少年的事情。
坑人居然坑到他二莊的頭上來,真不知道他安的是什麼心思。
要不是他運氣好,遇上大小姐突然出現。
現在,他這條小命會不會已經交代在那個破廟裏,也未可知。
“二莊?!”
看著趕著騾車迴來的弟弟,大莊一把將人攔了下來。
“你迴來就太好了!”
“咦?之前說好了,讓你去府城拉迴來的兩具屍首呢?”
“你該不會放在車廂裏,拉進府了吧!”
大莊皺著眉頭,不讚同地看向弟弟。
“那哪兒能。∧憧次蚁袷沁@麼傻的嗎?”
“拉兩具不相幹的屍首迴府,豈不是成心給主子找晦氣?!”
想到他之前,差一點就要將那兩個少年的骨灰帶進府,二莊的臉上泛起一抹不自在。
“餘村長在哪兒呢?我有話要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