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氏探頭探腦地摸進顧家大院,看著院子裏雖然忙碌,卻顯得井然有序的下人們,不禁暗自咂舌。
誰能想得到,當初剛被分家出去,幾乎一貧如洗的小娘子。
轉眼間,便能置辦起如此大的家業?
可惜,這麼有能力又有錢的小娘子,跟他們家卻沒有太大的關係。
不然......等她的小寶長大了,哪怕沾不上承誌太多的光,也能有個如此富有的姨,能夠打一打秋風。
她大著膽子,緩緩走進院子裏。
看著下人們各自忙碌的身影,不禁覺得哪裏都很新奇。
顧娘子命人收集那麼多種類的山貨做什麼?
難不成,是最近城裏來了哪個做行商的大戶?
隻是他們一家在長北鎮,怎麼連一點風聲都沒有聽說過呢。
洪氏左瞧瞧,右看看,隻覺得一雙眼睛,實在是不夠看的。
顧娘子家裏,如今建造得亭臺樓閣,簡直比鎮上那些富戶看起來還要闊氣。
“大嫂!我知道希月住在哪裏,我引你過去?”
作為來過顧宅好幾次,參加過希月與大貴婚禮的餘建才。
對於自己曾經放在心尖上的人,住在哪間屋早就摸得一清二楚。
雖說他一次也沒有進去過,可不妨礙他時不時的在心裏惦記一下。
“看不出來啊!老二,你對希月......還想著呢?真是個長情的主!
隻可惜,麵對他自己娶過門的媳婦——田杏兒那個黃臉婆,老二就沒有這麼好的耐心了。
“老實交代,你有沒有偷偷摸進來,找過人家。俊
洪氏調侃了兩句,腳下的步子分毫不慢,跟著餘建才朝著希月住的屋走去。
隻希望待會兒,她找希月要錢的時候,老二這個腦子渾的,不會站在外人那邊,就知道心疼佳人,一味的護著。
“大貴家的?!希月管事!”
希月得了大小姐的準信,正在屋子裏收拾東西。
別看他們一家在餘家村生活的時間不算太長,可屋子裏的要準備帶走的東西,卻一點兒也不少。
看著已經裝好的兩大包衣物,希月看著有些淩亂的屋子,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她的好相公,現在逢人就上去吹一通,她懷了身孕的事。
又提起他再次簽了賣身契,迴到顧家,馬上要跟著大小姐去更大的城池。
整個人哪裏有半分的踏實穩重,更別提幫著她一起,收拾要帶走的東西了。
好像這些,全都是她一個人的事情。
她無聲地歎了口氣,認命地打開另一個箱籠,就聽見門口傳來的突兀聲音。
希月打開箱子的手瞬間一鬆,詫異地轉過身,就見她此生最不想看見的兩個人,正站在門口。
看著餘村長,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樣,希月隻覺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快要豎起來。
“你......你們,怎麼來了?”
“你們怎麼會找進來?有什麼要緊事嗎?”
她緊張的幾乎有些語無倫次,一雙手更是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怎麼?沒什麼要緊事,我這個做村長的,就不能過來看看?”
“再怎麼說,這裏也是餘家村的地界,本村長想來就來,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還用得著跟誰請示報備一聲不成?”
餘建才板著臉背起雙手,大踏步走進屋裏,毫不客氣地打量著屋子的全貌。
顧家的管事們所住的屋,他還是頭一迴進來。
想不到,這裏頭的陳設和布置,絲毫不比他這個村長家差。
相反......這裏簡直不要太舒適了些。
他都恨不能在顧家,也混個管事的當一當。
不僅能管一天三頓飯,就連四季衣裳,都由主家包了。
要不是還顧及幾分麵子,他真想舍了這張老臉,跟顧娘子提一提。
“不是......不是!”
“我......”
希月緊抿著嘴唇,手下意識地撫在小腹處。
那裏,正孕育著一個完完全全屬於她的孩兒,隻是很可惜。
這個孩子,有五成的可能性,就是麵前這位餘村長的。
想到四處宣揚她已經有了身孕的大貴,希月的一顆心在看到眼前二人的這一刻,不禁七上八下的沒個譜。
他們該不會是聽到了風聲,對她懷著的孩子,生出什麼懷疑吧!
眼下大貴絲毫沒有半點疑心,肚子裏的孩子,可能不是他的。
可是......萬一,那層窗戶紙一旦被捅破。
他們夫妻二人,又該如何麵對餘村長的糾纏?
他們將來的日子,又要如何自處?
“哼!諒你也不敢有什麼意見!
“還不快去,把你們家的好茶給我沏上一壺來。”
餘建才大大咧咧地往桌前一坐,看著桌上的茶盞便開口吩咐起來。
洪氏的眼睛咕嚕嚕一轉,順勢跟著一起坐了下來。
她倒要看看,自家這個老二,葫蘆裏又要賣些什麼藥。
“我......”
希月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坐在上首的二人,趕忙上前倒起茶來。
“餘村長貴人事忙,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小屋裏坐坐!
“桌上的茶都是才沏好的,還溫著呢,您隻管喝就是!
她手腳麻利地倒上兩杯茶,規規矩矩地退到一邊。
餘建才自早上從長北鎮出發,直到現在忙活完大寶和二寶除族的事。
早已經又累又渴,口幹舌燥的。
此時看到希月倒好的茶,頓時也顧不上形象,端起來就喝。
微溫的茶水,帶著些許茶葉的澀味入喉,令他不由得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
“還是你們在顧家當差的,日子過得舒服!”
“聽說......你現在已經是管事娘子了?看看這待遇,嘖嘖嘖!”
餘建才摸著屁股下坐著的椅子,上好的梨花木雕花太師椅,簡直比他家看著還要氣派百倍。
“怎麼樣?你如今過著這麼好的日子,是不是該好好感謝一下我們?”
“要不是我們家,把你從臥春樓裏救出來,你現在能過上這麼好的生活?”
餘建才咂巴了兩下嘴,看著屋裏的一應陳設,眼裏是滿滿的羨慕與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