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華殿,東殿內(nèi)。
溫梨兒醒來時,晏時敘已經(jīng)離開。
她摸了摸自己旁側(cè)的位置,冰冷一片。
她有些疑惑。
怎麼感覺,昨兒睡得正香的時候,殿下過來了呢?
還抱了自己一晚。
但很快,她又以為自己隻是做了一個夢而已。
殿下明明用了晚膳後就離開了的。
洗漱完用早膳時,她左右看了看,有些詫異。
“青竹,青梅人呢?怎麼沒看到她?”
問完,她又注意到,還少了一個百合。
“她和百合去哪裏了?”
見主子問話,青竹袖下的手掌微微緊了緊。
再抬頭時,她的神色看不出絲毫的異常來。
“迴主子,百合的年歲已經(jīng)到了,昨日一批宮人被放出宮,百合就在其中。”
溫梨兒聞言,雙眸微睜,有些懵圈。
“百合不是才二十四歲嗎?還有一年啊?”
青竹堅定搖頭:“不,主子記錯了,百合今年二十五。”
見青竹如此肯定,溫梨兒一時也以為,自己可能真的是記錯了。
她微微有些失落,又隱隱感覺不太對勁。
“百合離開怎麼都沒和我說一聲呢?她好歹也伺候了我大半年,我總得賞她一筆嫁妝銀子才對。”
而且,東殿裏的幾個宮女,就百合會下棋。
溫梨兒平日裏無聊的時候,就喜歡拉著百合來上幾局。
現(xiàn)在人突然被放出宮,她心裏頭很是不舍。
青竹早已經(jīng)想好了說辭。
她垂下腦袋,輕聲道:“主子您放心,嬤嬤從您的金龜裏拿了銀子賞她了。百合走前很舍不得主子,但又擔(dān)心惹主子傷心,便沒來同您拜別。”
溫梨兒聞言,心頭總算沒有那麼難受了。
她悶悶問道:“那青梅呢?青梅才二十,我記得很清楚!”
青竹喉間微哽,稟道:“青梅昨夜毛手毛腳的,打碎了主子最喜歡的那個紙槌瓶,嬤嬤罰她跪了一宿,傷了膝蓋,可能要個三五天才能好全。”
溫梨兒聞言,不讚同的看向秦嬤嬤。
“嬤嬤,青梅定然是不小心的,你讓她跪上一宿,罰的也太重了些。”
秦嬤嬤訕訕的摸了摸鼻子,略微有些尷尬。
“主子,青梅之前就打碎了一隻您喜歡的青花瓷盞,你已經(jīng)饒過她一次了。可這才沒過多久,她又將花瓶給打碎了。這性子著實太不沉穩(wěn),不罰一罰,不長記性。”
溫梨兒有些沉默。
青梅那丫頭平日裏確實大大咧咧的,有些毛躁。
但青梅同時也是她殿裏的開心果,總是時不時將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這一早上沒聽她在一旁嘰嘰喳喳,倒是有些不習(xí)慣。
但嬤嬤做的也對,雖說隻是打碎一隻茶盞一個花瓶。
但要是那碎片傷了人呢?
更嚴重些,要是一不小心,傷了殿下呢?
到那時候,就不是隻跪一宿了。
溫梨兒轉(zhuǎn)頭吩咐青竹:“你將之前剩下的那瓶化淤膏給青梅送過去,再去太醫(yī)院給她開兩副去寒藥。這天寒地凍的,可別落下什麼病根。”
青竹福身:“是,奴婢這就去。”
……
寢殿後頭的幾間矮房,就是秦嬤嬤和青梅青竹幾個宮女的屋舍。
除了嬤嬤,宮女都是兩人一間。
青竹端著一碗深褐色的湯藥推門而入。
此時,青梅靜靜俯趴在床榻上,眼睛緊閉著,臉色蒼白無比。
聽到聲響,她猛地驚醒。
但見到是青竹,她微微鬆了一口氣。
青竹上前,將湯藥置於床側(cè)邊的櫃子上。
下一瞬,一股濃烈的藥味撲鼻而來。
青梅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嗓音幹啞的厲害。
“青竹,我能不吃嗎?”
“自然不能。”
青竹不讚同的看著她。
“傷得這般重,不喝藥哪裏能好?今早主子都問起了你,你總不能一直躺在床上不去伺候吧?”
青梅聞言,不由有些緊張。
“那後麵呢?你們怎麼迴的?主子難道已經(jīng)知道昨夜的事情了?”
青竹搖頭,將自己同秦嬤嬤編好的說辭又同青梅講了一遍。
“你記著,別說岔了。也要盡快好起來,不然主子肯定得懷疑。”
青梅重重點頭。
就見她右臂用力撐在床榻上,左手端起床邊櫃子上的湯藥。
都不用青竹喂,自己閉著眼睛一口飲下。
看她這模樣,不知道的人,還當(dāng)這是一碗毒藥勒。
這喝藥的動作太大,一下扯到了自己受傷的屁股,青梅痛得齜牙咧嘴。
其實,她的傷也不算太嚴重,就挨了十板子而已。
比起直接被打死的楊奉儀和百合,她算是祖墳冒了青煙。
想到百合,青梅眼眶一紅,有些難受。
相處大半年了,感情還是有的。
原本好好的一個小姐妹,突然就沒了,她心裏多少有些惶恐和難受。
見著她發(fā)紅的眼眶,青竹心裏也不好受。
本來,青梅也是要保不住的。
畢竟,昨夜值守的人,是青梅和百合一起。
結(jié)果她們一個沒守在主子身旁,一個在小榻上唿唿大睡,差點造成了嚴重的後果。
還是秦嬤嬤上前同殿下說了情。
道主子一進宮,青梅便一直貼身伺候。
要是青梅不在了,主子定會傷心難過。
如此,青梅的杖刑才減到了十杖。
而百合唿唿大睡時,被殿下撞了個正著,還是打了三十杖。
百合被抬迴屋時,其實還有一口氣的。
但一個宮女,根本沒有太醫(yī)願意過來為她診治。
等青竹去太醫(yī)院求了藥來。
百合最終沒有熬過去。
青竹匆匆轉(zhuǎn)身,掩蓋住自己眼底的淚意。
她道:“你安心養(yǎng)病,等你好了再去主子跟前請罪,我就先去前殿了。”
青梅點頭:“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