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均年給辰哥兒看完病,並沒有直接離開。
而是一直等到秋影取了雪水來,親自為辰哥兒煎了藥,一個下午,都在觀察著辰哥兒的病情。
待申時末,第一劑藥終於是見了效。
吳均年這才告辭要走。
溫府留吳均年用了晚膳才放人,溫執(zhí)言和三表哥梁青雲(yún)親自送吳均年出了府。
溫梨兒提著的心也算歸位,這才想起來問老餘氏。
“外祖母,三表嫂說,你們進京時,在城郊三十裏外與一輛馬車相撞,雙方的馬車都差點翻倒,你們可受了傷?”
她說著開始上下查看外祖母的身體。
老餘氏拍了拍她的手,正要迴話,沒想到被梁青檸搶了先。
梁青檸義憤填膺道:“表姐,你不知道!當時……”
“檸姐兒!”老餘氏出聲打斷她。
可梁青檸此刻太氣了,那人害得辰哥兒受了這麼大的罪,怎的還不讓她說了?!
她不去看自己祖母嚴厲的目光,繼續(xù)道:“當時明明是對方的馬車出了岔子撞過來的,剛好撞在二哥二嫂和三哥三嫂乘坐的馬車上,兩輛馬車都差點翻了,辰哥兒嚇得直哭,對方不說道歉,還逼著我們……”
“檸姐兒!”老餘氏猛拍茶幾,厲聲喝住她。
看模樣,顯然是生了氣。
梁青檸對上祖母的視線,嚇得瑟縮了一下,垂下腦袋閉了嘴。
溫梨兒急了。
“外祖母,對方逼著你們做了什麼?您怎的不讓青檸表妹說?可是欺負了你們?對方是哪家的你們可知?”
老餘氏對上外孫女擔憂的目光,拍了拍她的手。
“我們這麼多人,哪裏能被別人欺負了去?就是起了些口角,地方自覺失禮,道了歉後就離開了,什麼事都沒有。”
梁家其他人聽母親\/祖母這般說,紛紛別開視線,沒有開口。
梁青檸差點將手中的帕子絞碎了,她很想開口說出實情,請皇貴妃表姐為辰哥兒出一口惡氣。
但她也知道,祖母這是擔心給溫家給表姐惹來麻煩,畢竟對方的馬車那般華麗,一看便知是出自大戶人家。
算了算了,忍一時風平浪靜。
梁青檸硬是將那口氣給憋了迴去,其他人也忙岔開了這個話題,聊起辰哥兒的病情。
溫梨兒又不是傻子,看外祖母他們的模樣就知道,這定是還沒進京就被人欺負了去。
外祖一家擔心給她和父親惹來麻煩,這才不願說。
她心裏氣哼哼地想,這人她是一定要知道的!
敢欺負她外祖家的親人,她怎麼也得給他們出一口氣。
溫執(zhí)言也是這般想的,他朝著自己妹妹看過去。
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也先繞開了這個話題。
辰哥兒的病情控製住了,大家就各自散了迴房休息。
溫梨兒安排了兩個宮女,夜裏幫著三表嫂搭把手照顧辰哥兒,自己則去了爹娘的院子裏。
溫執(zhí)言也在,見著她過來,便朝梁雨荷笑道:“娘,我說什麼來著?妹妹果真就來了吧?”
梁雨荷瞪了他一眼,拉著溫梨兒坐在了自己身旁。
“梨兒,怎的這個時候了還不歇息?”
溫梨兒搖頭:“娘,我睡不著。我就想知道,在城郊撞外祖母他們馬車的人家是誰,然後到底發(fā)生了什麼。”
說完,她看著自己父兄。
溫庭寬正要吩咐門口的丫鬟去清檸姐兒來,溫梨兒卻讓青竹親自去請。
見著表姐身邊的大宮女過來叫自己過去,梁青檸心中急的不行。
表姐肯定是要問她,在城郊發(fā)生的事情。
可祖母不讓她說,她要是告訴了表姐,肯定會被祖母打死的!
她想躺到床上去裝病,可青竹已經(jīng)看到了她。
無奈,她隻能硬著頭皮地跟在了青竹身後。
見著是來了姑母和姑父的院子裏,梁青檸就更急了。
她一時有些後悔,自己之前嘴太快了!
梁雨荷見到侄女,便忙朝她招手:“檸姐兒,來姑母這裏。”
梁青檸老老實實過去,隻是不敢抬頭。
溫梨兒看向她,直接開門見山問:“青檸表妹,你今日說的,對方撞了你們的馬車,還逼著你們做什麼了?”
梁青檸猛搖頭:“什麼都沒有,對方道完歉就離開了。”
溫梨兒起身,雙手捧著她的臉,將她的腦袋給抬了起來。
“表妹,你莫要瞞我們。我們家的人都被別人欺負了,我定是要去討一個公道的!不然,別人還當我們溫家人,還有我這個皇貴妃是好欺負的!”
溫執(zhí)言也在旁邊勸:“四表妹,你表姐說的對,你如實說來便是,其他的交給我們。”
梁青檸咬著下唇,對上他們關心的視線,眼眶瞬間就紅了。
似下了很大的決心般,她哭訴道:“姑父姑母,表哥表姐,我說!對方差點撞翻了我們的馬車,不僅不道歉,還將責任賴給我們。我們理論了幾句,對方就逼著我們下跪道歉!”
溫梨兒幾人聞言,臉色一瞬間就黑了。
梁雨荷怒道:“是誰家的人?你們後麵當真下跪道歉了?”
梁青檸抹了一把淚。
“我們不肯的,可對方帶了很多護衛(wèi),把我們?nèi)褐蛳铝恕D侨诉嘲笑我們是窮酸貨,泥腿子!大哥二哥三哥上前理論,對方就讓護衛(wèi)把三個哥哥揍了一頓!祖母擔心哥哥們的安危,就給那人磕了三個頭!”
說到這,梁青檸想到那日的一幕幕,自個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
溫梨兒聽到這,眼睛都氣紅了。
“你繼續(xù)說!”
梁青檸抽抽噎噎道:“那人……那人見祖母磕了頭,這才滿意離開。三個哥哥身上都有傷,祖母擔心姑父姑母知道了去找人算賬,平白得罪人,就帶著我們在城郊逗留了幾日,等哥哥們的傷養(yǎng)好了才進的京。”
梁雨荷這才知道,自己明明算著娘和兄嫂們進京的日子,後麵卻晚了幾日。
大哥在信上說,下雪天路不好走。
原來!是被人打了!
她娘那麼大的年紀,竟然給別人下跪磕頭!
梁雨荷一想,便心痛的差點背過氣去,溫梨兒忙扶住她,給她順氣。
溫庭寬的臉也黑得厲害,他沉聲問:“檸姐兒,你可知道對方是何人?”
天子腳下,如此目無王法,他倒要看看,誰這麼大的本事!
梁青檸卻是搖頭:“我不知道,我就看到,對方的馬車上,有個羅字。”
羅?
溫庭寬和溫執(zhí)言都蹙眉迴想,京城姓羅的達官貴人有哪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