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皇上的話少,眾嬪妃也不敢多話,大殿中一時就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中。
謝甄容放下了手中的金鑲玉筷,看了眼正獨自飲酒的晏時敘,故作嬌嗔道:“皇上,您太嚴肅了,嚇得眾姐妹都不敢說話。”
她如此說著,又自顧自的對著下首的眾嬪妃開口:
“諸位姐妹莫要拘謹,皇上並不是不懂憐香惜玉之人。想必大家都知道,前些時日,陳昭儀落了水,皇上不顧自個的龍體,大冷天的將身上的披風給了陳昭儀。”
她話音落下,晏時敘的臉色當即就沉了下來。
他下意識地看向溫梨兒,溫梨兒還有些懵。
前些時日?難道是突然變得很冷的那日?
皇上穿著薄薄一件秋襖就去了她的碧璽宮,她還怪宮人沒有給皇上拿件披風。
原來,是她誤會宮人了啊。
溫梨兒此刻倒是也沒有其他什麼多餘的想法,就一件披風而已。
陳昭儀這麼冷的天落了水,隻要不是鐵石心腸之人,便做不到忍心看著如此美人受凍。
且陳昭儀畢竟是皇上的嬪妃,渾身濕透的模樣,讓別人看了去也不太好。
隻是,也不知道皇上怎的就剛好碰到了陳昭儀。
難道,是所謂的緣分?
溫梨兒自顧自想著,又夾了一個餃子。
這次她沒有小口小口吃,而是整個餃子塞嘴裏,大口嚼。
這二貨的毛病又犯了,一想事情,言行舉止就容易暴露。
她在自己的碧璽宮時,吃東西就是這麼大口。
而其他人看了,便覺得她這是恨上了陳昭儀,恨不得啖其肉嗜其骨的模樣。
皇貴妃果真是個善妒的,皇上就給了嬪妃一件披風而已,有必要這麼大的情緒嗎?
且皇上又不是她一個人的,她這副做派,也不怕遭皇上厭棄。
陳苡安也朝著溫梨兒看了過去。
就見她吃完嘴裏的餃子後,又重新夾了一個塞嘴裏,看著還挺粗魯。
一直吃到盤子見了底……
陳苡安挑眉,皇貴妃為了這點小事,當真要和皇上置氣不成?
溫梨兒這模樣,確實像是在生氣。
陳苡安思忖片刻,就還是開口說了幾句:“那日妾身遭王婕妤陷害落了水,身體著實凍得厲害,虧得皇上好心借了妾身披風,這才沒有感染風寒。”
這話就假了些,當時她渾身濕漉漉的,拿件披風罩在身上,也暖和不到哪裏去,頂多隻能幫她遮個羞。
現在她將自己沒有生病的功勞全托在那件披風上,就有些討巧炫耀的意思了。
眾人心裏就想,陳昭儀的體質怎的能如此好?
經了那麼一遭,怎的就沒有病死她呢?省的在這裏同她們炫耀。
溫梨兒聽了,卻是瞪大了眼睛。
陷害?王婕妤?
溫梨兒完全不知道那位王婕妤是哪家的姑娘,就想著,怪不得今日這大殿中有一個空的座席。
隻是這王婕妤當真好大的膽子,才進宮沒多久,就敢害高位嬪妃。
這不是自己在茅坑裏找屎麼……
也不知道那位王婕妤最後受了什麼樣的懲罰。
她想著想著,手又伸到了別處。
謝甄容也看向溫梨兒,就見她吃完餃子吃點心,不由就蹙起了眉頭。
就這麼點反應?溫梨兒聽了這話,不應該當即發作,然後針對陳苡安幾句嗎?
最好讓皇上看到她善妒、小家子氣的一麵。
可溫梨兒就隻是不停地吃東西,對其他的充耳不聞。
謝甄容失望的撇了撇嘴,接了陳苡安剛剛的話。
“陳昭儀,你這麼急著解釋做甚?難道其他姐妹,還會因為皇上憐惜你一番,就恨上你了不成?”
陳苡安忙道沒有。
晏時敘聽了謝甄容的話,心中火氣翻湧。
他那日之所以給陳苡安披風,隻是不願看到除溫梨兒以外的其他女人的身體。
陳苡安當時出了蓮花池後,跟裸著無甚區別。
可現在,他的舉動竟然就被謝甄容曲解成了這番模樣。
他不由又朝著溫梨兒看去,就擔心她同自己生氣。
那日她問,他根本就沒當迴事,所以也沒想著要解釋一番。
結果,他在這裏心焦不已,那邊溫梨兒吃完一盤餃子後,又幹完了一碟點心,還有繼續掃蕩其他吃食的趨勢。
他眉心突突地跳,心想她這是什麼反應?
轉念一想,他又覺得是自己的反應不太對。
她沒有生氣,他怎的自己開始生氣了?
他心裏就想著,溫梨兒這模樣,看著一點也不在意他給了誰披風!
晏時敘這般以為後,猛地就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砰”的一聲,杯底與桌麵相撞,發出沉悶的聲響。
眾人紛紛朝他看去。
就聽晏時敘冷聲道:“今日便散了吧。”
接著他又看向謝甄容道:“皇後貴為一國之母,當為後宮表率。朕將後宮托付於你,是望你能明辨是非,而非隨波逐流,效市井之言!”
他話落,謝甄容的臉一瞬間就成了豬肝色。
眾嬪妃也低垂著腦袋,噤若寒蟬。
現皇上已經下了逐客令,誰還敢繼續逗留?一個個趕忙行禮告辭離開。
溫梨兒懵逼地左右看了幾眼,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皇上為何會生氣。
見其他嬪妃接二連三離開,她便也起身告辭。
“那個……皇上,皇後娘娘,臣妾也先行一步。”
說罷,她頂著兩人又黑又臭的臉色,想溜之大吉。
沒想到 ,卻被皇上叫住。
“等等,朕同你一起。”
溫梨兒乖乖停住腳步,主打一個皇上怎麼說,她就這麼做。
謝甄容看著兩人相攜離去的背影,拂袖摔了幾案上的茶盞。
莊嬤嬤重新端來一杯熱茶,讓她消消氣。
“娘娘 ,莫要氣壞了自個的身子。”
謝甄容怒道:“我如何能不氣?他來了鳳儀宮,連孩子都不看一眼便走了!在他眼裏,本宮和孩子怕都比不上溫梨兒的一根手指頭!”
莊嬤嬤知道勸不住,便安靜了下來,先隨她自己發泄。
果然,一通摔砸下來後,皇後自個把自己勸好了。
她吩咐道:“派個太醫去給文婉琴看看,侍了那麼多次寢,也該有了吧。”
隻要文婉琴有了孩子,她就不信溫梨兒還能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
“是,老奴這就去安排。”莊嬤嬤恭敬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