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鏡陣迷蹤
潛水服的燈光刺破渾濁的湖水,隊長老周的唿吸聲在麵罩裏變得粗重。聲吶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光點終於顯露出真身——直徑百米的青銅鏡陣列在淤泥中若隱若現,每麵銅鏡都有卡車車頭大小,鏡緣雕刻的饕餮紋纏繞著海草,縫隙裏滲出詭異的幽藍熒光。
“方位317,深度82米,發現主鏡!”隊員的驚唿混著氣泡炸開。老周遊近那麵足有三層樓高的青銅鏡,鏡麵布滿青苔,卻依然能看到中央凹陷處殘留的磷粉結晶。當他用探照燈掃過鏡背,刻著“戊申年孟冬”的銘文讓他渾身發冷——那是1945年日軍撤離的年份。
突然,對講機裏傳來刺耳的電流聲。沈清荷的聲音斷斷續續:“立刻...撤離!鏡陣是...太陽...陷阱!”老周還沒反應過來,東方的湖水已泛起詭異的橙紅。晨光穿透水麵的剎那,整麵銅鏡突然迸發出刺目金光,將他的影子釘死在淤泥上。
“快退!”老周轉身時,發現其他隊員的燈光正在扭曲。那些原本水平排列的青銅鏡不知何時集體傾斜,鏡麵折射的光線在空中交織成金色巨網。他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潛水刀在光束中融化,金屬液滴懸浮在水中,竟組成了鱗片的形狀。
更遠處,十二麵衛星鏡同時亮起。光束匯聚的中心,淤泥如被無形巨手掀開,露出半截布滿卦象的石棺。棺蓋上的蛟龍浮雕栩栩如生,龍眼處鑲嵌的夜明珠在晨光中流轉著血色,而石棺縫隙滲出的黑水,正沿著鏡陣的紋路蔓延。
“這是鎮魂鏡陣...”沈清荷的聲音突然清晰起來,“它們的角度經過精密計算,每天卯時三刻會將陽光聚焦成‘龍睛’,用來鎮壓棺中邪物!”她的話音未落,湖底傳來沉悶的共鳴,石棺表麵的卦象開始自行轉動,纏繞棺身的青銅鎖鏈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老周感覺耳膜幾乎要被震破。那些懸浮的金屬鱗片突然活了過來,組成虛空中盤旋的龍形光影。光影掠過隊員身邊時,他們的氧氣瓶瞬間結滿冰霜,麵罩內側滲出詭異的血珠。“是聲波攻擊!”他扯動緊急聯絡繩,卻發現繩索另一端傳來異常的阻力——淤泥中伸出無數青銅鎖鏈,正死死纏住潛水隊的安全繩。
趙莽在指揮船上看著聲吶屏幕瘋狂跳動。代表潛水隊的光點正在以詭異的規律移動,最終在龍形光影中心聚成一個血紅色的圓點。突然,所有光點同時熄滅,聲吶圖上隻剩下那道盤繞的龍影,而龍嘴的位置,石棺縫隙滲出的黑水已漫過第一圈銅鏡。
“啟動備用方案!”趙莽抓起聲波幹擾器。當設備發出的次聲波注入湖水,龍形光影出現了短暫的扭曲。但下一秒,整麵主鏡突然翻轉,折射的陽光如利劍般射向指揮船。甲板瞬間燃起大火,趙莽在濃煙中看到,船頭懸掛的“鏡淵司”調查旗正在燃燒,火焰的形狀竟與湖底龍影如出一轍。
沈清荷抱著筆記本電腦衝進火海。“鏡陣的弱點在...”她的聲音被爆炸聲吞沒。電腦屏幕上,那些不斷變化的卦象突然組成新的圖案——北鬥七星的勺柄末端,對應著湖底某處未被發現的鎮魂柱。當她將這個坐標輸入聲吶係統,畫麵中赫然顯示,那根青銅巨柱正被黑水緩緩腐蝕。
“必須趕在辰時之前!”趙莽扯過潛水裝備。此時湖麵上空烏雲密布,原本該被鏡麵反射的陽光被雲層吞噬。但詭異的是,龍形光影非但沒有消散,反而變得更加凝實。當趙莽潛入水中,他驚恐地發現那些青銅鎖鏈已纏上石棺,棺蓋縫隙中伸出的半截鱗片,正隨著光影的脈動緩緩生長。
更可怕的是,他在主鏡的倒影中,看到了玄衣女子的身影。她站在石棺頂端,手中轉動著趙莽父親的青銅鏡,鏡中映出的不是現實場景,而是1945年那個寒冷的冬夜——年輕的父親正與山本大佐合力將鎮魂柱沉入湖底,而石棺縫隙裏,滲出的黑水上漂浮著無數嬰兒的繈褓。
趙莽的指尖距離青銅鏡邊緣僅剩半寸,腐殖質覆蓋的饕餮紋突然泛起幽藍熒光。沈清荷的警告聲通過對講機傳來時,鏡陣表麵的青銅鱗片已如蜂巢般層層張開,露出內側排列整齊的弩機——那些淬著暗紫色毒液的箭鏃,正隨著他的唿吸調整瞄準角度。
\"趴下!\"趙莽猛地拽住身邊隊員,三支弩箭擦著頭盔釘入淤泥。箭桿上雕刻的雲雷紋與李阿水掌心的符咒一模一樣,毒液滴落處,水草瞬間化作白骨。更多鱗片翻轉的哢哢聲從四麵八方湧來,整片鏡陣猶如蘇醒的機械巨獸,弩機轉動的齒輪聲混著湖水波動,在水下形成令人窒息的嗡鳴。
千鈞一發之際,趙莽摸到貼身收藏的青銅羅盤。這是父親遺物中最神秘的物件,表麵的卦象會隨環境溫度變化而流轉。當羅盤接觸到鏡陣釋放的磁場,卦象突然迸發刺目金光,與弩機上的符文產生劇烈共鳴。第一波箭雨襲來的瞬間,羅盤自動懸浮在他身前,旋轉的卦象如盾牌般將毒箭盡數彈開,金屬碰撞的火星在水中拉出幽藍的光軌。
\"是共振頻率!\"沈清荷的聲音帶著狂喜,\"你父親的羅盤和鏡陣是配套機關!\"她的話音未落,主鏡中央的饕餮紋突然凹陷,露出暗藏的鎖孔。趙莽將羅盤嵌入其中的剎那,整座鏡陣開始逆時針旋轉,淤泥如被漩渦吸走,顯露出下方刻滿卦象的青銅甬道。甬道盡頭,石棺表麵的鎖鏈正在寸寸崩裂,滲出的黑水中翻湧著無數扭曲的人臉。
隊員們的燈光在甬道中搖曳,照亮兩側牆壁上的浮雕。畫麵從商周時期的祭祀場景開始,逐漸出現日軍勘探隊的身影。趙莽在某幅浮雕前駐足——戴著防毒麵具的父親正將羅盤按在鏡陣核心,山本大佐舉著武士刀指向石棺,而浮雕角落,年幼的李阿水被鐵鏈拴在鎮魂柱上。
\"這些浮雕在記錄封印過程。\"沈清荷用掃描儀捕捉圖像,\"但看這裏...\"她放大最後一幅畫麵,現代裝束的玄衣女子站在崩解的鏡陣中央,手中十二麵銅鏡組成的圓環套住石棺,\"他們要利用現代科技重啟古代機關,而你父親的羅盤,就是打開最終封印的鑰匙。\"
甬道突然劇烈震顫,兩側牆壁的卦象開始逆向旋轉。趙莽感覺羅盤在掌心發燙,卦象流轉速度越來越快,竟在空中投射出全息影像:1945年冬夜,父親將羅盤嵌入鏡陣後,山本大佐違背約定試圖開啟石棺,憤怒的父親引爆了提前埋下的炸藥,爆炸的火光中,幼年的李阿水墜入黑水。
\"原來他不是同謀...\"趙莽攥緊羅盤。此時,甬道盡頭傳來龍吟般的轟鳴,石棺蓋被頂開一道裂縫。玄衣女子的身影出現在黑霧中,她腰間的十二枚銅鏡同時亮起,鏡中映出不同時空的趙莽——幼年的他在父親書房偷看令牌,警校畢業時撫摸羅盤,此刻在甬道中與她對峙。
\"守秘人的血脈終於迴歸。\"女子的聲音震得眾人耳膜生疼,\"七十年前,你父親用自己的血加固封印,卻在你出生時發現了更完美的容器。\"她抬手召出銅鏡光束,將趙莽困在金色牢籠中,\"現在,該完成當年未竟的儀式了。\"
沈清荷突然舉起聲波幹擾器,在混亂的磁場中尋找共振頻率。當設備發出尖銳的嗡鳴,牢籠出現細微裂痕。趙莽趁機轉動羅盤,卦象與鏡陣產生二次共鳴,甬道頂部轟然洞開。陽光穿透水麵的瞬間,他看到玄衣女子摘下了麵紗——那張臉,竟與父親日記中母親年輕時的照片一模一樣。
\"不可能...\"趙莽的驚唿被淹沒在爆炸聲中。鏡陣徹底失控,青銅鱗片如暴雨般射向眾人。千鈞一發之際,羅盤爆發出璀璨金光,將所有攻擊反彈向石棺。隨著一聲巨響,石棺蓋徹底崩飛,黑霧中伸出的龍爪擦著趙莽的頭盔劃過,而他手中的羅盤,正將龍形光影與自己的身影重疊成完美的封印圖案。
手電筒的光束在潮濕的青銅甬道上搖晃,趙莽的唿吸在麵罩裏凝成白霧。甬道牆壁上的甲骨文在光影中若隱若現,那些刻痕深可見骨,曆經千年仍清晰如昨。沈清荷的手指輕輕撫過銘文,指尖沾著的熒光試劑讓晦澀的字符泛起幽藍光芒,宛如遠古的幽靈在黑暗中蘇醒。
“這是商代的文字。”她的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顫抖,“記載著‘鏡淵鎖龍’的傳說——上古時期,有條蛟龍在鏡湖興風作浪,先民鑄造十二麵鎮魂鏡,以陰陽五行之術將其封印於湖底。”她的光束停留在一段銘文上,“看到這個符號了嗎?形似銅鏡纏繞鎖鏈,正是‘鏡淵’之名的由來。”
趙莽湊近細看,心髒猛地一沉。那些古老的圖案中,赫然描繪著與眼前青銅鏡陣如出一轍的機關,而被鎖鏈束縛的蛟龍,其形態與湖底石棺上的浮雕完全相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銘文旁刻著密密麻麻的人名,每個名字下方都標注著日期——每隔百年,就會出現新的獻祭者名單。
“最近一次祭祀……”沈清荷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的光束定格在銘文末尾,“是1995年,正好是你父親失蹤那年。”趙莽感覺渾身血液都凝固了,父親書房裏那本未寫完的日記、地圖上神秘的標記、還有臨終前欲言又止的眼神,此刻在他腦海中轟然炸開。原來那些年父親深夜的外出、書房裏神秘的訪客、還有對鏡湖異常的關注,都是為了完成這個古老而恐怖的儀式。
甬道深處突然傳來鎖鏈摩擦的聲響,仿佛沉睡千年的巨獸正在蘇醒。趙莽握緊父親遺留的青銅羅盤,卦象在掌心發燙,與牆壁上的銘文產生奇異的共鳴。沈清荷的聲波探測器發出尖銳的警報,屏幕上的波紋劇烈震蕩,顯示出某種超自然力量正在覺醒。
“這些銘文不僅是傳說,更是操作指南。”沈清荷快速翻動著筆記本,“你看,這裏記載著開啟封印的條件——北鬥高懸、日月同輝、以守秘人血脈為引。而現在……”她抬頭望向甬道上方,透過渾濁的湖水,隱約可見天空中日月並存的奇異景象,“天時已經具備,他們就差你的血了。”
話音未落,甬道兩側的青銅燈臺突然自行點燃,幽綠的火焰照亮了牆壁上更多的細節。趙莽震驚地發現,在獻祭者名單旁邊,竟刻著一幅簡略的家族圖譜。從商代的初代守秘人開始,血脈傳承的脈絡清晰可見,而他的名字,赫然在最新一代的末尾。
“原來我們趙家,世世代代都是守秘人。”趙莽喃喃自語,想起小時候父親教他辨認卦象時的場景,想起父親臨終前塞給他羅盤時的鄭重眼神,“他當年阻止日軍開啟龍棺,卻又不得不完成每百年的祭祀,所以才……”他的聲音哽咽了,終於明白父親為何總是在鏡湖周邊徘徊,為何對“鏡淵司”的一切諱莫如深。
遠處傳來玄衣女子的笑聲,在封閉的甬道中迴蕩,宛如毒蛇吐信。“聰明,不愧是守秘人的血脈。”她的身影在火焰中若隱若現,腰間的十二麵銅鏡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你父親用自己的生命拖延了二十年,但天命不可違。現在,該由你來完成這個儀式了。”
沈清荷突然舉起聲波幹擾器,試圖打破這詭異的氛圍。但設備剛啟動,就被一道金光擊碎。玄衣女子緩步走來,銅鏡的光芒將她的麵容映得扭曲變形。“看到這些銘文了嗎?”她指著牆壁,“每一次祭祀,都是為了加固封印,防止蛟龍蘇醒。但你父親太天真了,以為犧牲自己就能改變命運。”
趙莽握緊羅盤,卦象在他掌心瘋狂流轉。他想起父親日記裏最後的字跡:“清荷是關鍵,她能找到破解之法。”看著身旁的沈清荷,他突然明白了父親的用意——這個與他並肩作戰的夥伴,或許才是解開千年謎題的鑰匙。
就在玄衣女子即將觸碰到趙莽的瞬間,他猛地將羅盤按在牆壁的銘文上。剎那間,整個甬道劇烈震動,青銅鏡陣開始逆向旋轉,牆壁上的銘文發出耀眼的光芒。湖底傳來驚天動地的轟鳴,仿佛沉睡千年的蛟龍正在掙脫枷鎖,而趙莽知道,一場關乎生死存亡的決戰,才剛剛開始。
第五章:雙麵博弈
青銅甬道的震顫中,玄衣女子腰間的十二麵銅鏡碰撞出清脆聲響。她緩緩摘下鬥笠,潮濕的黑發間垂落的銀飾泛著冷光,當那張熟悉的麵容完全暴露在幽綠的火焰下,趙莽手中的青銅羅盤險些脫手——蒼白的臉上,丹鳳眼尾挑著與母親如出一轍的弧度,正是失蹤十年的姐姐趙晴。
\"小莽,別來無恙。\"趙晴的冷笑混著湖水流動的迴響,她抬手時,袖中滑落的密信展開成泛黃的卷軸,\"看看這個,父親至死都在守護的''秘密''。\"趙莽顫抖著接過信紙,日文與中文混雜的字跡刺痛雙眼:\"鏡淵司支那分部已控製龍棺,趙氏父子知曉太多,需...處理。\"落款日期正是父親失蹤前三天。
沈清荷的聲波探測器突然發出刺耳長鳴,屏幕上的波紋扭曲成猙獰的人臉。趙晴指尖劃過腰間銅鏡,鏡麵頓時映出令人窒息的畫麵:1995年冬夜,父親被數名黑衣人圍堵在鏡湖岸邊,為首者正是戴著\"鏡淵司\"徽記的山本大佐。父親將青銅羅盤塞進年幼的趙晴懷中,轉身躍入結冰的湖麵,冰層下隱約可見石棺鎖鏈崩斷的藍光。
\"他們對外宣稱龍棺是鎮壓邪祟的聖物,實則是覬覦裏麵的殷商青銅器。\"趙晴的聲音帶著入骨寒意,她扯開衣襟,心口處赫然烙著與李阿水相同的雲雷紋,\"每任守秘人都會被種下''引魂咒'',一旦靠近鏡陣就會成為祭品。父親當年用自己的命換我逃出生天,而你...\"她突然逼近趙莽,銅鏡反射的光芒在他臉上投下蛛網般的陰影,\"是組織最後的目標。\"
甬道牆壁的甲骨文突然滲出黑血,古老的字符開始自行重組。沈清荷驚恐地發現,那些原本記載祭祀的銘文竟變成了走私路線圖——從鏡湖經海上通道,最終運往歐美的地下拍賣場。更駭人的是,最新標注的出貨時間,正是石棺即將開啟的時辰。
\"這些年我假意加入''鏡淵司'',就是為了這一刻。\"趙晴展開袖中十二麵微型銅鏡,每麵都刻著不同的文物編號,\"殷商龍紋鼎、西周錯金編鍾,它們就藏在石棺夾層裏。當龍棺蘇醒引發湖嘯,所有證據都會沉入萬米深淵。\"她的目光掃過趙莽腰間的羅盤,瞳孔驟然收縮,\"但你父親留下的羅盤能定位文物,所以他們派我來取你的命。\"
湖水突然變得血紅,石棺方向傳來震耳欲聾的龍吟。趙晴猛地將趙莽推向甬道出口:\"快走!石棺裏不僅有文物,還有被煉成活屍的守秘人。父親...也在其中!\"話音未落,數十條青銅鎖鏈破土而出,纏繞在她腳踝。趙晴奮力擲出銅鏡,碎片在空中組成結界,暫時抵擋住攻擊。
\"姐!\"趙莽伸手去抓,卻被沈清荷死死拽住。女研究員的聲波探測器顯示,湖底的共振頻率已突破臨界值,整個鏡陣即將變成吞噬一切的漩渦。趙晴的笑聲混著鎖鏈斷裂聲傳來:\"帶著羅盤去北岸!那裏有父親藏的...啊!\"她的身影被突然探出的龍爪拖入黑暗,最後一刻,她奮力拋出的青銅鑰匙劃過趙莽臉頰,鑰匙柄上刻著趙家祖傳的族徽。
甬道開始崩塌,甲骨文銘文在火光中化為灰燼。趙莽握緊姐姐留下的鑰匙,終於明白父親臨終前那句\"保護好家人\"的真正含義。當他和沈清荷衝出水麵時,鏡湖中央騰起百米高的血柱,石棺緩緩升起,棺蓋縫隙裏伸出的不是蛟龍,而是無數戴著\"鏡淵司\"徽記的慘白手臂。
遠處傳來直升機的轟鳴,趙晴的密信裏提到的跨國買家已經到場。趙莽將羅盤與鑰匙合二為一,卦象突然迸發金光,在空中投射出完整的文物分布圖。他轉頭看向沈清荷,眼神中燃燒著複仇的火焰:\"該讓''鏡淵司''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了。\"而在血色湖水中,趙晴最後的微笑若隱若現,她腰間的銅鏡吊墜突然全部碎裂,化作點點星光沒入黑暗。
趙晴的身影在血紅色的湖水中若隱若現,她腰間碎裂的銅鏡吊墜突然迸發幽藍光芒,如同無數眼睛在黑暗中睜開。隨著她指尖劃過最後一麵微型銅鏡,湖底傳來的鎖鏈斷裂聲震得整片水域劇烈震顫,趙莽感覺腳下的潛水艇甲板都在嗡嗡作響。
“她啟動了鏡陣的終級機關!”沈清荷死死攥著地質監測儀,屏幕上的數據瘋狂跳動,“地磁場紊亂程度突破曆史極值,鏡湖下方的甲烷氣田正在急速膨脹,再這樣下去,整個湖床都會塌陷!”她調出衛星雲圖,原本平靜的湖麵此刻泛起詭異的漣漪,以湖心島為中心,無數裂紋正像蛛網般向四周蔓延。
趙莽握緊父親留下的青銅羅盤,卦象在掌心瘋狂流轉,映出趙晴扭曲的笑容。通過羅盤的共振反饋,他能清晰感知到湖底的異動——那些原本鎮壓蛟龍的鎮魂柱正在一根根崩解,被封印千年的邪惡力量如同開閘的洪水,即將徹底失控。
“姐,你瘋了!”趙莽對著通訊器嘶吼,“釋放蛟龍會讓整個流域生靈塗炭!”
“生靈塗炭?”趙晴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傳來,帶著近乎癲狂的笑意,“你以為‘鏡淵司’這些年害死了多少人?父親、李阿水,還有那些被做成活祭的守秘人!隻有讓蛟龍徹底蘇醒,才能將這群惡魔永遠埋葬!”
話音未落,湖心島方向突然爆發出刺目金光。十二麵巨型青銅鏡衝天而起,鏡麵自動調整角度,將正午的陽光聚焦成七道灼熱的光柱,直直刺入湖底。在光柱交匯的中心,石棺轟然炸裂,漆黑的霧氣裹挾著腥風衝天而起,隱約可見一條巨大的龍尾在霧氣中擺動,所到之處,湖水瞬間沸騰。
沈清荷的尖叫聲淹沒在轟鳴聲中:“不行!甲烷氣田壓力值突破臨界點了!”她將監測數據投屏到船艙壁上,紅色的警報閃爍不停,“鏡湖最多還有半小時就會塌陷,連鎖反應會引發周邊城市地震、泥石流,數百萬人將無家可歸!”
趙莽看著羅盤上急速旋轉的卦象,突然發現了關鍵:“鎮魂鏡陣還有逆轉的可能!隻要重新激活十二麵主鏡,利用它們的共振頻率抵消蛟龍的力量,或許能重新封印它!”
“但我們根本來不及找到所有主鏡!”沈清荷絕望地搖頭,“而且趙晴不會讓我們這麼做的。”
仿佛迴應她的話,無數淬毒的青銅弩箭突然破水而出,密密麻麻地射向潛水艇。趙莽舉起羅盤抵擋,卦象組成的金色護盾勉強擋住了攻擊,但羅盤表麵也出現了幾道裂痕。透過舷窗,他看到趙晴懸浮在半空,周身環繞著十二麵銅鏡,每麵鏡子裏都映出不同的邪惡麵孔,那些都是被“鏡淵司”害死的守秘人怨靈。
“小莽,別做無謂的掙紮了。”趙晴的聲音在天地間迴蕩,“隻有毀滅一切,才能真正終結這場噩夢。”她抬手一揮,湖底傳來更加劇烈的震動,蛟龍的頭顱終於探出水麵,巨大的龍角刺破雲層,張開的血盆大口裏,燃燒著幽藍的業火。
千鈞一發之際,趙莽突然想起父親日記裏的一段話:“守秘人血脈,既是鑰匙,也是枷鎖。唯有血脈相連之人同心協力,方能逆轉乾坤。”他轉頭看向沈清荷,目光堅定:“還記得你檢測到的特殊頻率嗎?那是守秘人血脈共鳴的信號。也許...我們還有辦法。”
沈清荷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啟動聲波探測器:“我來尋找其他守秘人的位置,你去阻止趙晴!但你隻有十分鍾,十分鍾後,一切都將不複存在。”
趙莽握緊羅盤,深吸一口氣,推開艙門踏入洶湧的湖水。前方,趙晴操控著銅鏡組成的死亡漩渦,蛟龍的咆哮震得他耳膜生疼。但他沒有退縮,因為他知道,這不僅是為了阻止陰謀,更是為了拯救姐姐迷失的靈魂,為父親和所有枉死的守秘人討迴公道。一場關乎生死存亡的終極對決,正式拉開帷幕。
渾濁的湖水中,趙莽手中的龍頭杖泛起刺目金光。這是父親臨終前緊握的遺物,此刻杖首雕刻的蛟龍雙目竟滲出赤紅血淚,與鏡陣核心的石棺產生詭異共鳴。趙晴懸浮在十二麵銅鏡組成的漩渦中央,她周身纏繞的鎖鏈正貪婪吸食著蛟龍散發出的黑暗能量,發絲在無形的力量中狂舞,宛如來自深淵的魔神。
“姐,收手吧!”趙莽的怒吼被湖水扭曲成破碎的聲波。他將龍頭杖狠狠插入鏡麵交界處,青銅羅盤自動吸附其上,卦象流轉的光芒與鏡陣的幽藍光芒激烈碰撞。趙晴卻發出刺耳的狂笑,抬手間,無數青銅箭矢穿透水幕,精準射向他周身大穴。
千鈞一發之際,沈清荷駕駛的潛水艇橫衝直撞而來,聲波幹擾器發出的白色音波暫時打散箭雨。“東南方第三麵主鏡!”她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來,“隻要摧毀它,鏡陣就會出現破綻!”趙莽心領神會,操縱龍頭杖化作流光疾馳而去,身後留下一串被能量撕裂的水泡。
然而,當他接近目標主鏡時,鏡麵突然浮現出父親被追殺的畫麵。年輕的父親渾身浴血,懷中緊緊抱著年幼的趙晴,在冰麵上踉蹌奔逃。“小莽,這就是我們趙家的宿命!”鏡中父親的聲音與趙晴的冷笑重疊,“與其茍延殘喘,不如與仇敵同歸於盡!”
趙莽的動作微微一滯,就在這瞬間,趙晴操控的鎖鏈如毒蛇般纏住他的腰。巨大的拉力將他拽向石棺,蛟龍張開的巨口近在咫尺,腥風裹挾著腐臭撲麵而來。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蒼老的身影從斜刺裏撞來——竟是老船匠李阿水!他布滿老繭的手掌死死按住失控的鏡陣邊緣,掌心的符咒與鏡麵符文產生共鳴,迸發出耀眼的白光。
“聽好了!”李阿水的聲音混著骨骼碎裂的聲響,“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古老的鎮龍口訣從他口中迸發,每念出一個字,周身皮膚就裂開一道血口。趙莽震驚地發現,老人脖頸處的雲雷紋疤痕正在發光,與鏡陣形成詭異的共振。湖水開始逆流,蛟龍的嘶吼中竟帶著恐懼。
“快走!”李阿水轉頭望向趙莽,渾濁的雙眼裏閃爍著決絕的光芒,“當年你父親用命護住了小晴,現在該我這個老骨頭還債了!”他的身體開始透明化,化作點點金光融入鏡陣。趙晴發出淒厲的慘叫,她操控的銅鏡出現蛛網般的裂痕,蛟龍的力量也隨之減弱。
趙莽趁機舉起龍頭杖,羅盤上的卦象與李阿水留下的金光融合,形成一道金色光柱。“破!”隨著他的怒吼,光柱直擊鏡陣核心。石棺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蛟龍的身影在劇烈的震動中逐漸模糊。趙晴失去力量支撐,從空中墜落,趙莽毫不猶豫地衝上前,將她緊緊抱住。
“為什麼...要救我...”趙晴虛弱地呢喃,眼中瘋狂褪去,隻剩下深深的疲憊與悔恨。趙莽看著懷中曾經溫柔的姐姐,淚水混著湖水滑落:“因為我們是家人。父親用生命守護的,不隻是秘密,還有我們。”
此時,沈清荷的聲音通過通訊器傳來:“地磁場開始恢複正常了!但鏡湖還是會塌陷,我們必須馬上撤離!”趙莽抱緊姐姐,操控龍頭杖化作一道金光,朝著安全區域疾馳而去。身後,鏡陣徹底崩潰,蛟龍的身影在劇烈的爆炸中消散,李阿水最後的鎮龍口訣仍在湖底迴蕩,守護著這片即將重生的水域。
當晨光再次照亮鏡湖時,湖麵上隻剩一片狼藉。趙莽站在岸邊,手中緊握著李阿水留下的半塊船舵碎片,上麵隱約刻著“守秘”二字。遠處,沈清荷正在指揮清理工作,而趙晴則在醫護人員的攙扶下,望向東方的朝陽。這場持續千年的陰謀終於落幕,但守秘人的使命,仍將繼續。
第六章:破曉前夜
急救帳篷的帆布被夜風掀起一角,趙晴昏迷前死死攥著的皮質手賬本,此刻正攤開在臨時搭建的刑偵桌上。趙莽戴上取證手套,指腹摩挲著賬本燙金封皮上若隱若現的雲雷紋——與\"鏡淵司\"徽記如出一轍的圖案,在紫外線燈下泛著詭異的熒光。
\"加密方式是基於殷商卦象的置換密碼。\"沈清荷將掃描件導入破譯程序,瞳孔突然收縮,\"天吶,這不是普通賬本,是''鏡淵司''的全球文物走私網絡分布圖。\"屏幕上,鏡湖的坐標被標為紅色核心節點,密密麻麻的航線延伸至紐約、倫敦、東京的地下拍賣場,而每條航線旁都標注著青銅器編號,正是趙晴此前展示過的龍棺文物清單。
翻至賬本內頁,趙莽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用隱形墨水書寫的名單裏,現任水利局長赫然在列。2018年至2023年間,數十筆巨額轉賬記錄指向境外賬戶,附言欄的\"河道清淤工程款\"與鏡湖周邊的非法挖掘活動時間完全吻合。更令人膽寒的是,最新一頁畫著水係分布圖,鏡湖被標注為\"能量樞紐\",下遊七個城市用紅色箭頭串聯成鎖鏈狀。
\"他們要控製整個水係。\"沈清荷調出地質資料,聲音發顫,\"鏡湖連接著五條地下暗河,一旦蛟龍的力量徹底釋放,不僅能引發區域性地震,還能通過水係網絡傳播共振波。\"她將賬本上的卦象與聲波圖譜對照,驚覺那些看似隨意的符號,竟是調節共振頻率的控製密碼。
趙莽的手機突然震動,匿名號碼發來段加密視頻。畫麵裏,水利局長與戴著兜帽的\"鏡淵司\"成員在湖心島密會,對方推來的皮箱裏堆滿商周時期的青銅鼎。\"隻要龍棺蘇醒,整個流域的水文係統都會聽我們指揮。\"兜帽人轉動著玄鐵令牌,\"暴雨、幹旱、洪水...這些自然災難,都將成為掌控權柄的武器。\"
帳篷外突然傳來槍聲。趙莽掀簾而出,正看見數位黑衣人劫持救護車。趙晴的病床空無一人,床單上殘留著半枚帶血的銅鏡吊墜。追蹤器顯示,她的定位正在向鏡湖下遊的水文監測站移動——那裏恰好是水係網絡的關鍵節點。
\"他們要重啟部分鏡陣!\"沈清荷指著地圖上閃爍的紅點,\"根據賬本記載,水文站地下埋著備用鎮魂鏡,雖然不足以喚醒蛟龍,但能局部放大共振波。\"她調出實時監控,畫麵裏水利局長正親自操作控製臺,屏幕上跳動的卦象與賬本密碼完全一致。
趙莽握緊父親的青銅羅盤,卦象在掌心流轉成血色漩渦。當他踏入水文站的瞬間,警報聲驟然響起。地下室內,趙晴被鎖鏈吊在巨型銅鏡前,水利局長手持刻滿符文的青銅權杖,正在進行最後的儀式。\"來得正好,守秘人的血脈能讓儀式更完美。\"局長獰笑著按下按鈕,十二麵備用鎮魂鏡同時亮起,水係網絡的實時圖上,紅色波紋開始以鏡湖為中心擴散。
千鈞一發之際,趙莽將羅盤嵌入控製臺凹槽。卦象與賬本密碼產生共鳴,整個地下室劇烈震顫。趙晴趁機掙斷鎖鏈,從袖中甩出父親留下的龍頭杖:\"小莽,記得鎮龍口訣!\"姐弟倆同時念動咒語,乾坤震巽的卦象化作金色光盾,將擴散的共振波強行壓製。
混亂中,水利局長抓起權杖刺向趙莽。趙晴毫不猶豫地撲上前,青銅尖刺貫穿她的肩膀。但這瞬間的停滯,足夠沈清荷帶著特警隊破門而入。聲波幹擾器發出的白色音波擊碎鎮魂鏡,水係圖上的紅色波紋逐漸消退。
急救燈下,趙晴虛弱地展開染血的賬本殘頁:\"還有個...海底倉庫...\"她的手指點在東南亞某海域的坐標,\"那裏藏著''鏡淵司''最核心的...證據...\"話音未落,心電監護儀發出長鳴。趙莽握緊姐姐逐漸冰冷的手,將羅盤與龍頭杖合二為一——這場持續千年的陰謀,絕不會隨著鏡湖的平靜真正終結,而守秘人的使命,仍在血色漣漪中延續。
暴雨後的鏡湖籠罩在鉛灰色雲層下,水麵泛著詭異的青白色漣漪。趙莽蹲在岸邊,手中父親的日記被湖水浸得發皺,最後一頁帶血的字跡在指腹下微微凸起:“鏡淵深處,還有第三重封印...”墨跡暈染處,隱約可見半幅殘缺的卦象,像是某種古老機關的輪廓。
沈清荷的驚唿從身後傳來。她舉著聲波探測器的手劇烈顫抖,屏幕上的波形圖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成螺旋狀:“新的震動頻率出現了!不是來自龍棺位置,而是...”她將定位數據同步到平板電腦,地圖上的紅點直指湖心更深處,那裏的湖床突然向下凹陷成深不見底的溝壑,“是個從未勘測到的水下洞穴!”
夜幕降臨時,湖心區域開始升騰起紫色霧氣。趙莽帶領的水下探測隊剛潛入三十米,聲吶屏幕就布滿雪花。隊員老李的聲音帶著恐懼從對講機傳來:“隊長!周圍有東西在遊動...像是...”話音戛然而止,緊接著是金屬碰撞的巨響和氣泡瘋狂湧出的聲音。趙莽將探照燈轉向聲源,光柱刺破黑暗的剎那,所有人僵在原地——數十條纏繞著青銅鎖鏈的巨蟒在霧中穿梭,鱗片縫隙滲出的不是水,而是黑色的黏液。
“快退!”趙莽拽住最近的隊員,卻發現退路已被青銅鎖鏈組成的巨網封鎖。那些鎖鏈自動編織成八卦陣圖,與父親日記裏的卦象殘片逐漸重合。更可怕的是,每條鎖鏈末端都連接著湖底深處,那裏傳來的龍吟聲不再是憤怒的咆哮,反而像某種古老的召喚。
沈清荷在指揮船上瘋狂敲擊鍵盤:“這些鎖鏈的材質和鎮魂鏡不同,檢測出未知放射性元素!”她將光譜分析圖投屏,曲線峰值處的異常波動讓趙莽想起趙晴賬本裏的加密符號,“它們在組成新的能量矩陣,就像...”她的聲音突然哽咽,“就像在為第三重封印解除做準備。”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湖心的紫色霧氣化作實質。趙莽在父親日記夾層裏找到的半張羊皮紙突然自行展開,空白的紙麵浮現出血色紋路,竟與水下洞穴的輪廓完全一致。更驚人的是,羊皮紙邊緣用朱砂寫著:“三重封印,兩重鎮邪,一重鎖惡。若開其一,必以血脈為引,以魂為祭。”
水下探測隊的幸存者帶迴了恐怖的證詞。他們在迷霧中看到巨大的青銅門,門上雕刻的不是蛟龍,而是數百張痛苦扭曲的人臉,每雙眼睛都鑲嵌著發光的銅鏡。“那些眼睛會動!”一名隊員渾身發抖,“它們盯著我們,嘴裏還在念著聽不懂的咒語...”
沈清荷的聲波探測器突然發出刺耳長鳴。新捕捉到的震動頻率開始與趙莽體內的守秘人血脈產生共鳴,他的掌心浮現出與李阿水相似的雲雷紋,灼燒般的疼痛從心髒蔓延到指尖。更詭異的是,鏡湖周邊的所有電子設備同時播放起童謠,正是沈清荷在地圖上發現的那半首:“七星引龍棺,銅鏡照黃泉,若解其中秘,須破陰陽弦...”這次,童謠竟自動補全了後半段:“三重鎖魂淵,血脈續千年,若問歸處時,日月倒高懸。”
深夜,鏡湖再次沸騰。趙莽站在岸邊,看著湖心升起的十二道光柱。那些光柱不是來自鎮魂鏡,而是從湖底深處的未知區域射出,在空中交織成巨大的星圖。沈清荷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是二十八宿圖!但有三顆星的位置被替換成了卦象,那是...”她的聲音被雷聲吞沒,趙莽卻已經明白——那三個卦象,正是父親日記中殘缺的部分。
當第一聲龍吟震碎岸邊的巖石時,趙莽將青銅羅盤按在羊皮紙上。卦象與星圖產生共鳴,水麵裂開巨大的縫隙。黑暗深處,一雙燈籠般的眼睛緩緩睜開,而在它上方,第三重封印的輪廓若隱若現,那是由無數守秘人的骸骨堆砌而成的巨型銅鏡陣,每麵鏡子裏,都囚禁著一個等待解脫的靈魂。
暗流再湧
子夜的鏡湖宛如一塊蒙塵的古鏡,在濃稠的夜色裏泛著幽冷的光。趙莽裹緊外套站在觀測站的落地窗前,望遠鏡的十字準星始終鎖定著湖心那片看似平靜的水域。自從上次危機後,這裏便成了他的第二個家,父親日記裏關於\"第三重封印\"的警告,像根刺般紮在他心頭。
變故發生在淩晨兩點十七分。
湖麵先是泛起細密的漣漪,仿佛有無數無形的手指在輕輕撥動。緊接著,數以百計的青銅鏡破水而出,鏡麵布滿斑駁的綠鏽,卻依然清晰地映出慘白的月光。那些鏡子以詭異的規律排列,鏡緣雕刻的饕餮紋吞吐著霧氣,宛如活物般緩緩轉動。
\"沈清荷!快來看!\"趙莽抓起對講機,聲音裏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實驗室方向的燈光次第亮起,女研究員抱著儀器衝出來時,正看見月光在青銅鏡間來迴折射,在空中編織出一條巨大的龍形虛影。龍身纏繞著鎖鏈,每片鱗片都由月光凝聚而成,那雙血紅色的眼睛掃過觀測站時,趙莽感覺渾身血液都要凝固。
聲波探測器突然發出尖銳的警報。沈清荷盯著瘋狂跳動的屏幕,臉色煞白:\"頻率...和上次龍棺異動時的初期反應一模一樣。但這次的能量波動更複雜,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引導...\"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那些青銅鏡開始發出低沉的嗡鳴,聲音越來越高,最終匯聚成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吟。
山巔傳來衣袂翻飛的聲響。趙莽舉起望遠鏡,隻見一個戴著兜帽的身影立於懸崖邊緣,手中把玩著一枚玄鐵令牌——正是黑衣人袖口滑落的那種。那人望著湖麵,聲音被夜風吹得支離破碎:\"七十年了...第二階段,該啟動了...\"話音未落,他抬手拋出令牌。玄鐵墜地的瞬間,所有青銅鏡同時轉向天空,月光聚焦成的龍形虛影突然俯衝而下,一頭紮進湖心。
趙莽抓起父親留下的青銅羅盤,卦象在掌心瘋狂流轉,卻始終無法鎖定異動的源頭。沈清荷將最新數據導入電腦,驚唿道:\"這些青銅鏡的排列方式,對應著古籍裏記載的''困龍陣''!但按照古法,啟動這個陣法需要...\"她的目光落在趙莽身上,\"需要守秘人的血脈作為祭品!\"
觀測站的通訊設備突然全部失靈。窗外,青銅鏡組成的陣列開始下沉,在水麵留下一道道發光的軌跡。趙莽望著那些軌跡組成的卦象,突然想起父親日記裏夾著的半張星圖——此刻湖麵上的圖案,竟與星圖缺失的部分嚴絲合縫。
\"他們在補全第三重封印的啟動條件!\"趙莽轉身衝向快艇,\"沈清荷,立刻通知特警隊封鎖周邊!我去湖心看看!\"引擎的轟鳴聲撕裂夜空,他駕著快艇闖入沸騰的湖水,卻發現那些青銅鏡早已沉入湖底,隻留下一圈圈泛著熒光的漣漪。
當快艇抵達湖心時,羅盤突然劇烈震動。趙莽低頭看去,隻見卦象中浮現出一個陌生的符號,那是從未在任何古籍中出現過的圖騰。更詭異的是,他的掌心開始發燙,守秘人的血脈之力不受控製地湧出,在水麵上勾勒出與山巔玄鐵令牌相同的紋路。
山巔之上,神秘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他望著湖麵的變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趙家的血脈,果然是最好的鑰匙。\"他抬手召出十二麵銅鏡,鏡中映出的不是現實景象,而是七十年前日軍在鏡湖的秘密實驗現場——那時,他們不僅發現了龍棺,還找到了操控蛟龍力量的方法。
鏡湖深處,第三重封印的輪廓在黑暗中若隱若現。那些沉睡千年的秘密,正隨著青銅鏡的異動逐漸蘇醒。而趙莽不知道的是,他即將踏入的,是一個比想象中更加危險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