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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推薦筆法與敘事節奏


    第一章 熔鐵驚變


    鐵火初劫


    宣德九年深秋,宣府的寒風裹著細沙,如刀刃般刮過城牆垛口。城頭的“明”字大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旗麵上的褶皺仿佛凝固的血痕,在鉛雲低垂的天空下翻卷。趙莽半跪在鑄鐵爐前,粗布短打早已被汗水浸透,又在熱浪與冷風的交替中結出鹽霜,後背緊貼的布料隨著唿吸微微起伏,蒸騰的熱浪將他的麵龐灼得通紅,額前碎發被汗水黏在皮膚上,在火光映照下泛著油亮的光澤。


    鑄鐵爐內,赤紅的火焰如同活物般翻湧,火舌貪婪地舔舐著爐壁,將整個工坊照得亮如白晝。趙莽握著長柄鐵鉗的手掌布滿老繭,虎口處還留著前日鍛造時被鐵水濺傷的疤痕,此刻又被灼得生疼。但他依舊死死盯著爐內翻滾的鐵水,不敢有絲毫懈怠。


    “火候差不多了。”徐承業拄著龍頭拐杖,顫巍巍地走近。老人年逾古稀,白發蒼蒼,臉上布滿歲月的溝壑,可那雙渾濁的眼睛裏,卻閃爍著對鑄造工藝的熾熱執著。他布滿老年斑的手緊緊按住泛黃的《火銃譜》殘卷,羊皮封麵在他顫抖的掌心簌簌作響,“按先祖秘傳,需在鐵水泛青時加入碎銀,如此方能提升火器的韌性。”


    趙莽聞言,深吸一口氣,抄起一旁備好的碎銀,傾入熔爐。霎時間,改良後的鐵水迸發奇異的青芒,光芒璀璨奪目,仿佛深海中蟄伏的蛟龍睜開了眼睛。工坊內的工匠們見狀,紛紛發出驚歎,眼中滿是期待。


    然而,這份喜悅並未持續太久。爐體突然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仿佛一頭瀕臨死亡的巨獸在痛苦呻吟。細密的裂紋如同蛛網般,從爐底迅速蔓延開來。趙莽心中一驚,大喊:“不好!快退!”


    “是倭人摻硫的鐵料!”徐承業的驚唿被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淹沒。剎那間,滾燙的鐵水如噴泉般衝天而起,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趙莽本能地用手臂護住頭部,試圖抵擋那致命的高溫與飛濺的碎片。然而,一塊尖銳的鐵片還是無情地劃過他的臉頰,劇烈的疼痛瞬間襲來,鮮血如注,瞬間染紅了他的衣領,在粗布上暈開一朵朵妖豔的花。


    工坊內頓時一片混亂,哭喊聲響徹雲霄。破碎的陶片、扭曲的鐵條散落一地,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硫磺味與血腥味。趙莽緩緩放下手臂,血水順著指縫滴落,滴在滾燙的地麵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升起一縷縷白煙。他望向徐承業,老人癱坐在地上,白發淩亂,臉上滿是灰塵與震驚,手中的《火銃譜》殘卷也被鐵水濺上了焦黑的痕跡。


    “徐老,您沒事吧?”趙莽強忍著臉頰的劇痛,掙紮著爬起來,快步走到老人身邊。他伸手去攙扶徐承業,卻發現老人的身體在不停地顫抖。


    徐承業緊緊抓住趙莽的手臂,渾濁的眼中滿是憤怒與不甘:“這些倭人,竟敢用摻硫的鐵料害我們!這鐵料遇高溫易爆,分明是要置我們於死地!”他的聲音因激動而變得嘶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趙莽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想起父親臨終前的教誨,父親作為老一代鑄炮工匠,曾無數次跟他說過,火器質量關乎將士性命,容不得半點馬虎。可如今,倭人卻用如此歹毒的手段,妄圖破壞大明的火器鑄造。再想起近年來,因劣質火器而白白犧牲的大明將士,心中的怒火如同被點燃的幹柴,熊熊燃燒起來。“徐老,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他們得逞。”他握緊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我要查出真相,為死去的人報仇!”


    就在這時,工坊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趙莽警惕地抄起一旁的鑄鐵錘,將徐承業護在身後。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幾個身著盔甲的士兵闖了進來。為首的是一個滿臉橫肉的百戶,他眼神中帶著輕蔑與傲慢,掃視了一圈滿地的狼藉。


    “趙莽,你們鑄造坊私自改良火器,引發爆炸,意圖謀反,可知罪?”百戶大聲喝道,聲音在空曠的鑄造坊內迴蕩。


    趙莽心中一沉,他知道這是有人在故意陷害。“大人,我們是在為大明改良火器,增強軍備,絕無謀反之意!”他據理力爭,“此次爆炸是因為有人暗中使壞,用了摻硫的鐵料!”


    “哼!一派胡言!”百戶冷笑道,“空口無憑,誰能證明?帶走!”他一揮手,士兵們便一擁而上,要將趙莽和徐承業帶走。


    趙莽奮力掙紮,鑄鐵錘在他手中揮舞,將靠近的士兵逼退。“我看誰敢!”他怒吼道,聲音中充滿了威懾力。然而,寡不敵眾,隨著更多士兵的湧入,趙莽和徐承業最終還是被製服,戴上了沉重的枷鎖。


    被押解著走出鑄造坊時,趙莽迴望了一眼這片傾注了無數心血的地方。熔爐中尚未熄滅的火焰依舊在燃燒,那跳動的火苗仿佛在為他們鳴不平。他暗暗發誓,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他都要洗清冤屈,讓真相大白於天下,讓那些幕後黑手得到應有的懲罰。而此刻,宣府的天空愈發陰沉,仿佛也在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劫難而悲憤。


    鐵焰遺章


    宣德九年深秋,宣府鑄造坊的夜空被熔爐映得通紅。赤紅的火舌轟然竄起,貪婪地舔舐著穹頂的青磚,將斑駁牆麵上趙莽與徐承業的影子扭曲成遠古圖騰。徐承業拄著龍頭拐杖,每一步都伴隨著木質與地麵的沉悶撞擊聲,仿佛敲打著古老的戰鼓。老人布滿老年斑的手背青筋暴起,死死按住泛黃的《火銃譜》殘卷,羊皮封麵在他顫抖的掌心簌簌作響,似有無數亡魂在紙頁間嗚咽。


    \"徐老,這爐鐵水怕是......\"趙莽抹去額頭的汗珠,粗布短打早已被汗水浸透,又在熱浪與寒風的交替中結出鹽霜。他握緊長柄鐵鉗的手掌布滿新傷,前日被鐵水濺到的疤痕還泛著暗紅,此刻卻被爐火烤得發麻。


    徐承業渾濁的眼睛裏突然迸發出熾熱的光芒,仿佛兩簇永不熄滅的火苗。他枯瘦如柴的手指用力點向翻滾的熔爐,指甲縫裏還嵌著昨日鑄炮時的鐵屑:\"火候到了!按先祖秘傳,需在鐵水泛青時加入碎銀!\"老人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卻字字如鐵,\"當年徐達公北伐,用的就是這''銀火淬鋼''之法!\"


    趙莽深吸一口氣,抄起備好的碎銀傾入熔爐。霎時間,鐵水迸發奇異的青芒,宛如深海蛟龍睜開沉睡的巨目。工坊內的工匠們紛紛放下手中活計,圍攏過來。學徒小六踮著腳張望,眼中滿是敬畏:\"這光...和書上說的''龍睛火''一模一樣!\"


    然而,青芒未散,爐體突然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細密的裂紋如蛛網般從底部蔓延,徐承業的笑容瞬間凝固。\"不好!是倭人摻硫的鐵料!\"老人的驚唿被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吞沒。滾燙的鐵水如火山噴發般衝天而起,趙莽本能地用手臂護住頭部,尖銳的鐵片劃過臉頰,鮮血瞬間模糊了視線。


    待煙塵散去,鑄造坊內已是一片狼藉。破碎的陶模冒著青煙,扭曲的鐵條散落在血泊中。趙莽掙紮著爬起來,看見徐承業癱坐在《火銃譜》殘卷旁,白發上沾滿鐵渣,龍頭拐杖斷成兩截。\"徐老!\"他撲過去時,踩到一片帶血的碎銀——正是方才投入熔爐的材料。


    徐承業咳著血沫抓住他的手腕,渾濁的眼睛裏滿是不甘:\"他們...早有預謀...\"老人的指尖顫巍巍指向牆角,那裏滾落著半塊刻有櫻花紋的鐵錠,正是倭人私鑄的標記。趙莽想起三日前送來的那批鐵料,負責押運的陸鋒正是晉商裴雲瑯的管家,當時對方腰間狼頭玉佩閃過的幽光,此刻與眼前的櫻花紋重疊成猙獰的笑靨。


    \"把《火銃譜》...帶走...\"徐承業突然發力,將殘卷塞進趙莽懷中。老人布滿皺紋的手死死攥著他的衣襟,\"記住...雙層鑄體...硫磺配比...\"話音未落,工坊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燈籠光照亮了牆上\"謀反\"二字的血書。


    趙莽背起老人欲逃,卻見二十餘名錦衣衛踹開大門。為首的百戶晃著鎖鏈獰笑:\"私通倭寇,意圖不軌,趙莽,你還有何話說?\"他的目光掃過地上的櫻花紋鐵錠,靴底碾碎了徐承業掉落的半枚銅扣——那上麵刻著的\"徐\"字,與《火銃譜》封皮的印記如出一轍。


    \"放開他!\"徐承業突然掙紮著起身,枯瘦的身軀擋在趙莽身前。老人從袖中摸出半塊虎符,正是徐家先祖隨徐達征戰的信物:\"我徐氏一門,世代忠良!\"話音未落,錦衣衛的長槍已刺穿他的胸膛。趙莽隻覺眼前一黑,手中的鑄鐵錘重重砸在地上,濺起的火星照亮徐承業最後的笑容——老人用血在青磚上劃出半朵櫻花,那是阿鶴密函裏常出現的標記。


    被拖出工坊時,趙莽死死咬住嘴唇。他看著裴雲瑯的管家陸鋒站在街角,狼頭玉佩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懷中的《火銃譜》殘卷硌得肋骨生疼,上麵徐承業最後的血指紋,與三年前父親被斬時緊握的鐵錠,在記憶中重疊成永不熄滅的鐵火。而遠處,宣府城頭的\"明\"字大旗仍在獵獵作響,隻是旗麵上的褶皺,此刻看來更像是一道道未愈的傷口。


    青芒驚變


    宣德九年深秋,宣府鑄造坊內熱浪翻湧,赤紅的火光將每個人的臉龐映得通紅。趙莽站在鑄鐵爐前,粗布短打的後背早已被汗水浸透,蒸騰的熱氣與寒風交織,在他的衣衫上結出一層白霜。他深吸一口氣,抄起沉重的長柄鐵鉗。這把鐵鉗傳承自祖父輩,握柄處的紋路早已被幾代人的汗水與老繭打磨得光滑圓潤,仿佛承載著家族百年的鑄炮記憶。


    \"趙師傅,真要加碎銀?\"身旁的學徒小六咽了咽唾沫,眼神中滿是擔憂,\"這可是全坊三個月的工錢...\"


    趙莽沒有迴頭,目光死死盯著熔爐中翻滾的鐵水:\"徐老說了,按《火銃譜》秘傳,必須在鐵水泛青時加入銀料,才能鑄成能抗住倭寇火器的精鋼。\"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想起徐承業老人昨日的叮囑,老人布滿老年斑的手緊緊按住泛黃的秘卷,渾濁的眼睛裏閃爍著期待的光芒:\"小趙,此乃徐家先祖隨徐達公北伐時的不傳之秘,成敗在此一舉。\"


    隨著趙莽手腕發力,碎銀如流星般傾入熔爐。那些細碎的銀塊在高溫中瞬間融化,與赤紅的鐵水融為一體,發出滋滋的聲響。工坊內的工匠們紛紛圍攏過來,屏住唿吸,目光中充滿期待。熔爐中的鐵水開始劇烈翻滾,顏色逐漸由赤紅轉為幽深的青紫色,仿佛有神秘的力量在其中湧動。


    突然,改良後的鐵水迸發奇異的青芒,光芒璀璨奪目,照亮了整個鑄造坊。那光芒如同深海中蟄伏的蛟龍睜開了眼睛,帶著一種震懾人心的威嚴,卻又隱隱透著一絲詭異。工匠們發出陣陣驚歎,小六更是瞪大了眼睛,驚唿道:\"天啊,這...這和傳說中的''龍睛火''一模一樣!\"


    就在眾人沉浸在即將成功的喜悅中,屏息凝視,期待著奇跡誕生的時刻,爐體突然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仿佛一頭巨獸在痛苦地呻吟。那聲音低沉而刺耳,讓人不寒而栗。細密的裂紋如同蛛網般從爐底迅速蔓延開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不好!快退!\"趙莽臉色驟變,大聲唿喊。他本能地將身旁的小六推向一旁,自己卻來不及躲開。


    \"是倭人摻硫的鐵料!\"徐承業的驚唿聲從人群中傳來。老人拄著龍頭拐杖,在幾個工匠的攙扶下,焦急地望著即將爆炸的熔爐。他布滿老年斑的手死死按住《火銃譜》殘卷,羊皮封麵在顫抖中簌簌作響。


    剎那間,滾燙的鐵水如噴泉般衝天而起,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趙莽用手臂護住頭部,試圖抵擋那致命的高溫與飛濺的碎片。然而,一塊尖銳的鐵片還是無情地劃過他的臉頰,劇烈的疼痛瞬間襲來,鮮血如注,瞬間染紅了他的衣領。


    鑄造坊內頓時陷入一片混亂,哭喊聲、尖叫聲此起彼伏。破碎的陶片、扭曲的鐵條四處飛濺,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硫磺味與血腥味。趙莽緩緩放下手臂,血水順著指縫滴落,滴在滾燙的地麵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升起一縷縷白煙。他望向徐承業,老人癱坐在地上,白發淩亂,臉上滿是灰塵與震驚,手中的《火銃譜》殘卷也被鐵水濺上了焦黑的痕跡。


    \"徐老!\"趙莽強忍著臉頰的劇痛,掙紮著爬起來,衝向老人。他伸手攙扶起徐承業,卻發現老人的身體在不停地顫抖。


    徐承業緊緊抓住趙莽的手臂,渾濁的眼中滿是憤怒與不甘:\"這些倭人...竟敢用摻硫的鐵料害我們...這鐵料遇高溫易爆,分明是要毀了我們的心血!\"他的聲音因激動而變得嘶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趙莽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想起近年來,因劣質火器而白白犧牲的大明將士,想起父親臨終前握著他的手,語重心長地說:\"火器質量關乎將士性命,容不得半點馬虎。\"而如今,倭人卻用如此歹毒的手段,妄圖破壞大明的火器鑄造。


    \"徐老,您放心。\"趙莽握緊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我一定會查出真相,為死去的人報仇,也為了大明的火器不再是將士們的催命符!\"他的目光堅定地望向遠方,那裏是京城的方向,也是正義必將到來的地方。而此刻的鑄造坊,在熊熊烈火中,仿佛預示著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燼餘之痛


    爆炸聲漸漸平息,鑄造坊內一片狼藉。破碎的陶片像鋒利的牙齒散落各處,扭曲的鐵條如垂死的巨蟒癱在地上,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硫磺味與血腥味,令人作嘔。趙莽緩緩放下手臂,血水順著指縫滴落,滴在滾燙的地麵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升起一縷縷白煙,仿佛在為這場災難奏響挽歌。他的粗布短打早已被鮮血浸透,黏膩地貼在身上,每一個動作都牽扯著臉頰的傷口,鑽心的疼痛讓他幾近昏厥。


    他望向徐承業,老人癱坐在地上,白發淩亂如雜草,臉上滿是灰塵與震驚,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手中的《火銃譜》殘卷也被鐵水濺上了焦黑的痕跡,那可是徐家幾代人守護的心血,此刻卻在風中微微顫動,似在無聲地哭訴。


    “徐老,您沒事吧?”趙莽強忍著臉頰的劇痛,喉間泛起鐵鏽味,掙紮著爬起來。碎石紮進膝蓋,他卻渾然不覺,快步走到老人身邊。他伸手去攙扶徐承業,卻發現老人的身體在不停地顫抖,像是深秋枝頭搖搖欲墜的枯葉。


    徐承業渾濁的眼睛裏滿是驚恐與憤怒,布滿老年斑的手死死抓住趙莽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倭人...這些天殺的倭人!”他劇烈咳嗽起來,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們早就盯上了《火銃譜》,還有我們改良火器的事...”


    趙莽感覺心髒被狠狠揪住。他想起陸鋒那陰冷的笑容,想起裴雲瑯平日裏道貌岸然的樣子,一股怒火直衝腦門。父親的死、如今鑄造坊的慘狀,一切都串聯在了一起。他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徐老,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他們得逞。就算拚了這條命,我也要查出真相!”


    “沒用的...”徐承業突然鬆開手,無力地靠在牆上,眼神中滿是絕望,“他們的勢力太大了,晉商、倭人,還有朝堂裏的...”話未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鮮血從他嘴角溢出,滴落在殘破的《火銃譜》上。


    趙莽心中一緊,慌忙撕下衣角想要為老人止血,卻發現徐承業的傷口在腹部,大片血跡早已浸透衣衫。那是方才爆炸時,被飛濺的鐵片所傷。“徐老,您堅持住!我這就去找大夫!”他聲音發顫,剛要起身,卻被徐承業拽住。


    “別去...”老人喘著粗氣,“來不及了...聽我說...”他顫抖著將《火銃譜》塞進趙莽懷中,“帶著它...去京城...找金素妍...她...是徐達公的後人...”


    趙莽愣住了,低頭看著懷中殘破的秘卷,又看看氣息奄奄的老人,眼眶瞬間濕潤:“徐老,您不會有事的,我們一起去京城,一起...”


    “記住...”徐承業的聲音越來越弱,“雙層鑄體...硫磺配比...還有阿鶴...她知道很多...”老人的手突然垂下,眼睛卻還睜著,仿佛還有許多話沒說完。


    “徐老!”趙莽搖晃著老人的身體,淚水奪眶而出,“您醒醒!您不能走!”可迴應他的,隻有唿嘯的北風卷著鑄造坊內的煙塵,在寂靜中迴蕩。


    趙莽跪在地上,久久不願起身。徐承業就像他的再生父親,教會他鑄炮之術,更教會他何為忠義。如今,老人卻倒在這片他傾注一生心血的土地上。他緩緩合上老人的雙眼,輕輕放下屍體,起身環顧四周。


    滿地狼藉的鑄造坊,曾經是他們追逐夢想、想要改良火器守護大明的地方,如今卻成了一片廢墟。趙莽握緊《火銃譜》,心中的仇恨與怒火燃燒得更旺。他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到金素妍,完成徐老的遺願,讓那些害死父親、徐老,破壞大明火器鑄造的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夜色漸深,寒風唿嘯。趙莽背起徐承業的屍體,一步一步走出鑄造坊。月光灑在他身上,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仿佛是一條通往未知與複仇的路,在黑暗中蜿蜒延伸。而他,早已做好了準備,哪怕前方荊棘叢生,哪怕敵人強大無比,他也絕不退縮。


    薪火遺誌


    鑄造坊內,焦黑的木梁在寒風中吱呀作響,破碎的陶片與扭曲的鐵條散落成猙獰的圖案。趙莽半跪在滾燙的青磚上,血水順著臉頰蜿蜒而下,在粗布衣襟暈開深色的花。徐承業癱坐在傾倒的鐵砧旁,白發間嵌滿鐵渣,龍頭拐杖斷成兩截,唯有抓住趙莽手臂的手仍青筋暴起,指節泛白如冰。


    \"這些倭人,竟敢用摻硫的鐵料害我們!\"老人劇烈咳嗽著,渾濁的眼中翻湧著滔天怒意,喉間溢出的血沫沾在花白胡須上,\"這鐵料遇高溫易爆,分明是要置我們於死地!\"他的聲音嘶啞如破鑼,每一個字都帶著鐵鏽味的震顫,仿佛將積攢半生的憤懣都化作利刃。


    趙莽感覺手臂被攥得生疼,卻不及胸中翻湧的怒火灼人。記憶如沸騰的鐵水炸開——七年前那個暴雨夜,父親也是這般渾身浴血倒在鑄造坊,身旁散落著同樣布滿硫斑的鐵錠。那時父親用最後力氣在他掌心刻下的\"查\"字,與此刻徐承業眼中的不甘重疊成刺目的火焰。


    \"徐老,您放心。\"趙莽的聲音低沉如雷,伸手扶住老人搖搖欲墜的身軀。粗布袖口蹭過老人染血的衣襟,他瞥見《火銃譜》殘卷邊緣焦黑的缺口,那是徐家先祖隨徐達北伐時留下的秘卷,此刻正被鐵水燙出的洞蠶食著珍貴的文字。


    徐承業突然劇烈抽搐,枯瘦的手指死死揪住趙莽的衣領:\"當年...你父親就是發現了他們的勾當...\"老人的喘息混著血沫噴在他臉上,\"裴雲瑯...晉泰商行...他們和倭人...早就在...\"話音戛然而止,老人的頭無力垂下,渾濁的眼珠卻仍圓睜著,望向北方京城的方向。


    趙莽的瞳孔驟然收縮。裴雲瑯這個名字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紮進他記憶深處。那個總搖著折扇的晉商少主,每次來查看火器時,翡翠扳指總會在火光中折射出陰冷的光。而此刻,陸鋒腰間狼頭玉佩泛著的幽光,與記憶裏裴雲瑯書房暗格裏的硫紋箱鎖扣,在他腦海中重疊成完整的陰謀版圖。


    \"我要查出真相!\"趙莽的怒吼震落房梁上的灰燼,他抱緊老人逐漸冰冷的身軀,感覺父親臨終前塞給他的鑄鐵錘在腰間發燙。三年前那場奪走父親性命的\"意外\"爆炸,作坊莫名出現的倭人鐵料,還有徐承業堅持改良火器時收到的匿名威脅信,此刻都化作燎原大火在他胸腔燃燒。


    寒風卷著細沙灌進殘破的窗欞,吹開《火銃譜》殘卷焦黑的頁腳。趙莽瞥見其中一頁邊緣,用朱砂新添的字跡在血泊中格外醒目——那是徐承業昨夜剛寫下的硫磺配比改良方案,墨跡未幹就被鮮血暈染。他小心翼翼撕下這頁紙,疊好塞進懷裏,又將秘卷緊緊抱在胸前。


    突然,鑄造坊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趙莽渾身緊繃,抄起父親遺留的鑄鐵錘擋在徐承業屍體前。月光從破洞照進來,勾勒出十幾道黑影,為首之人腰間的狼頭玉佩在夜色中泛著冷光。


    \"趙百戶好雅興。\"陸鋒搖著折扇踱進來,身後武士的刀刃映著殘月,\"私造違禁火器,還鬧出這麼大動靜,莫不是想謀逆?\"他目光掃過徐承業的屍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徐老爺子這把老骨頭,終究沒熬過啊。\"


    趙莽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父親臨終前的話在耳畔迴響:\"記住,好的火器能護佑萬家燈火,壞的火器會成為殺人的刀。\"他握緊錘柄,看著陸鋒身後士兵腰間懸掛的櫻花紋鐵牌——那是倭人精銳的標記。


    \"把《火銃譜》交出來。\"陸鋒的折扇抵住趙莽咽喉,\"留你條活路。\"


    趙莽突然笑了,帶著血腥味的笑聲在死寂的鑄造坊迴蕩。他緩緩扯開衣襟,露出胸口用烙鐵燙出的\"忠\"字疤痕,那是父親在他成年那日親手所烙:\"想要秘卷,先從我屍體上跨過去。\"


    話音未落,鑄鐵錘已帶著千鈞之力揮出。在金屬碰撞的轟鳴聲中,趙莽仿佛看見父親和徐承業站在火光裏,手中的火銃噴出青白色的焰,照亮了大明的萬裏海疆。而他,必將成為薪火的傳遞者,讓這團燃燒在心底的怒火,燒盡所有黑暗。


    構陷之淵


    鑄造坊內殘煙未散,破碎的陶模與扭曲的鐵條在血泊中泛著暗紅。趙莽單膝跪地,粗布短打浸透汗水與鮮血,手中的鑄鐵錘還殘留著爆炸時的餘溫。當百戶帶著士兵踹開坊門的瞬間,他下意識將徐承業護在身後,老人白發間的鐵渣隨著劇烈咳嗽簌簌掉落,染血的《火銃譜》殘卷在他懷中微微顫動。


    \"大人,我們是在為大明改良火器,增強軍備,絕無謀反之意!\"趙莽聲音嘶啞卻字字鏗鏘,臉頰傷口滲出的血珠滴落在胸前,暈開一朵朵不祥的花。他望著百戶腰間晃動的狼頭玉佩——與裴雲瑯管家陸鋒的飾物如出一轍,心中警鈴大作,\"此次爆炸是因為有人暗中使壞,用了摻硫的鐵料!\"


    百戶聞言仰天大笑,臉上橫肉隨著笑聲抖動,盔甲上的銅釘在火光中泛著冷芒:\"好個巧舌如簧!私改火器本就違律,如今坊毀人傷,不是謀反是什麼?\"他突然逼近,刀鞘狠狠撞在趙莽肩頭,\"再說了,這摻硫鐵料的證據何在?\"


    趙莽咬牙望向滿地狼藉,目光鎖定角落半塊刻著櫻花紋的鐵錠——那是倭人私鑄的標記。可還未等他開口,百戶已一把抓起鐵錠,獰笑著拋向空中:\"倒是提醒本官了,這帶異國紋樣的鐵料,豈不正好做實你們通倭的罪證?\"


    \"你!\"趙莽怒目圓睜,握緊的鑄鐵錘幾乎要衝破掌心。他想起父親臨終前握著他的手,說\"火器關乎將士性命\"時的鄭重;想起徐承業顫抖著翻開《火銃譜》,說\"此乃徐達公北伐秘傳\"時的虔誠。如今這些心血,竟成了構陷他們的利刃。


    \"帶走!\"百戶不耐煩地揮手,士兵們如狼似虎撲來。趙莽本能地揮舞鐵錘,火星四濺中,他瞥見百戶袖中滑落的半截信箋——泛黃的宣紙上,隱約可見\"晉泰商行\"的落款。那正是裴雲瑯的商號,與三年前父親離奇死亡時,出現在鑄造坊的劣質鐵料來源如出一轍。


    徐承業突然劇烈咳嗽,掙紮著從懷中掏出半塊虎符:\"我徐氏先祖隨徐達公...\"話音未落,一名士兵的槍托已重重砸在老人頭上。虎符墜地的脆響中,趙莽感覺胸腔內有什麼轟然炸裂。他紅著眼揮出鐵錘,卻被三支長槍抵住咽喉。


    \"趙莽啊趙莽,\"百戶慢條斯理擦拭佩刀,刀尖挑起趙莽的下巴,\"知道為何選今日動手嗎?三日前你派人去京城送改良火器的密函,可曾想過,那信使根本沒走出宣府城門?\"


    這句話如驚雷炸響。趙莽猛地掙紮,卻被鐵鏈勒得手腕滲血。他想起小六出發前興奮的模樣,想起那封藏著徐承業畢生心血的密函,此刻想來,竟是將他們推向深淵的催命符。


    \"把《火銃譜》給我搜出來!\"百戶的吼聲在坊內迴蕩。士兵們粗暴扯開徐承業的衣襟,搶走那本殘破的秘卷。老人發出虛弱的嗚咽,枯瘦的手指徒勞地抓向虛空。趙莽看著羊皮封麵被鐵靴碾碎,先祖的鑄炮秘術在塵土中支離破碎,突然笑了起來。


    那笑聲帶著鐵鏽味的血腥,驚得眾人一愣。百戶踹了他一腳:\"笑什麼?\"


    \"我笑你們這些狗賊,\"趙莽吐出帶血的唾沫,\"以為毀了鑄造坊,奪了秘卷,就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我父親、徐老,還有無數因劣質火器喪命的將士,他們的冤魂不會放過你們!\"


    \"押下去!\"百戶惱羞成怒,\"先關入詔獄,待本官稟明朝廷,定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鐵鏈拖拽聲中,趙莽最後望了眼逐漸熄滅的熔爐。那裏曾傾注著兩代人的熱血,此刻卻隻剩焦黑的殘垣與凝固的血跡。他在心中默默發誓:裴雲瑯,還有你們這些幕後黑手,就算墜入十八層地獄,我趙莽也要將你們的陰謀公之於世。而這把父親遺留的鑄鐵錘,終有一日會敲碎你們的狗頭。


    枷鎖與誓約


    趙莽的鑄鐵錘劃破彌漫著硫磺味的空氣,帶起一串火星。錘柄上經年累月的汗漬與血痕在火光中若隱若現,那是父親留下的印記,也是他守護鑄造坊的信念。\"我看誰敢!\"他的怒吼震得鑄造坊內的殘垣斷壁簌簌作響,飛濺的碎石混著鐵屑,在地上劃出淩亂的痕跡。


    為首的百戶冷笑一聲,揮手示意。更多士兵舉著長槍從坊外湧入,將趙莽和徐承業團團圍住。老人靠在傾倒的鐵砧旁,白發間還沾著爆炸時的灰燼,渾濁的眼睛裏滿是憤怒與不甘。趙莽揮舞鐵錘,每一次揮動都帶起淩厲的風聲,逼得靠近的士兵連連後退。可對方人多勢眾,長槍如林,漸漸將他的活動範圍壓縮到牆角。


    \"小趙,別管我......\"徐承業虛弱地咳嗽著,伸手想要拉住趙莽,卻被一名士兵粗暴地推開。趙莽見狀紅了眼,鐵錘舞得更急,卻在轉身時被人從背後偷襲,一棍重重打在肩上。劇痛讓他踉蹌了一下,手中的鑄鐵錘險些脫手。


    混亂中,不知是誰的長槍刺中了他的大腿。趙莽悶哼一聲單膝跪地,溫熱的鮮血瞬間浸透褲腿。更多士兵一擁而上,冰冷的鎖鏈纏住他的手腕和腳踝。他奮力掙紮,鐵索與地麵摩擦出刺耳的聲響,卻敵不過眾人的合力壓製。徐承業想要衝過來幫忙,卻被兩名士兵死死按住,老人的怒吼與咳嗽聲混在一起,聽著讓人心碎。


    \"帶走!\"百戶不耐煩地一揮手。趙莽被士兵們強行架起,沉重的枷鎖套在脖頸上,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鐵鏈拖在地上,每走一步都在青磚上擦出長長的痕跡。被押解著走出鑄造坊時,他艱難地迴過頭,望向這片傾注了無數心血的地方。


    熔爐中尚未熄滅的火焰依舊在燃燒,赤紅的火苗在廢墟中跳動,仿佛是不屈的靈魂在吶喊。那些破碎的陶模、扭曲的鐵條,還有散落一地的工具,都在無聲訴說著這裏曾經的忙碌與輝煌。趙莽的視線掃過牆角那半截刻著櫻花紋的鐵錠——那是倭人摻硫鐵料的罪證,此刻卻被百戶踩在腳下,碾進泥土。


    寒風卷起地上的煙塵,迷了他的眼。趙莽眨去眼角的血水,心中湧起滔天恨意。他想起父親臨終前的叮囑,想起徐承業手把手教他鑄炮的場景,想起那些因劣質火器而白白犧牲的大明將士。枷鎖的重量壓在身上,卻壓不住他心中燃燒的怒火。


    \"徐老,您放心。\"趙莽低聲說道,聲音裏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就算拚了這條命,我也要查出真相,還我們一個清白。\"徐承業被押在他身後,聞言艱難地點了點頭,蒼老的臉上滿是信任與期許。


    隊伍緩緩走出鑄造坊,沉重的木門在身後\"吱呀\"關閉。趙莽最後看了一眼那跳動的火苗,仿佛看到了希望的火種。他暗暗發誓,無論前方是詔獄的酷刑,還是權貴的阻撓,他都不會屈服。那些害死父親、陷害他們的幕後黑手,那些與倭人勾結、妄圖破壞大明軍備的奸賊,都將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夜色漸深,宣府的街道上一片寂靜。趙莽拖著沉重的鎖鏈,一步步走向未知的命運。枷鎖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卻無法禁錮他的意誌。他知道,這隻是開始,而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哪怕前方荊棘叢生,哪怕要麵對九死一生的險境,也要將真相大白於天下,讓正義得以伸張。


    幕後黑手的獰笑


    宣府城西北隅,一座看似普通的宅邸中卻暗藏玄機。朱漆大門緊閉,門前沒有任何標識,唯有門楣上雕刻的雲紋帶著幾分隱約的貴氣。高牆之內,一座三進院落燈火通明,青磚鋪就的小徑蜿蜒曲折,直通主廳。


    裴雲瑯身著一襲月白長衫,慵懶地斜倚在雕花太師椅上,手中把玩著一枚晶瑩剔透的翡翠扳指。燭光映照下,扳指泛著幽幽的綠光,與他眼底的陰鷙相得益彰。他慢條斯理地轉動著扳指,聽著窗外寒風唿嘯,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


    “大人,事情辦妥了。”陸鋒疾步而入,黑色勁裝沾滿塵土,卻難掩臉上諂媚的笑容。他單膝跪地,聲音裏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趙莽和徐承業已經被我們設計拿下,鑄造坊也毀於一旦。”


    裴雲瑯微微挑眉,動作頓了頓:“哦?說說看,過程可還順利?”他端起桌上的青瓷茶盞,輕啜一口,目光卻始終落在陸鋒身上,仿佛要看穿對方的每一個表情。


    陸鋒連忙起身,恭敬地向前半步:“一切都如大人所料。我們提前在鐵料中摻了硫磺,就等著他們上鉤。今日他們往熔爐中加入碎銀,引發劇烈爆炸。那趙莽倒是有些本事,受了傷還拚死反抗,不過終究寡不敵眾。”他說著,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至於徐承業那老東西,已經奄奄一息。”


    “做得不錯。”裴雲瑯滿意地點點頭,將茶盞輕輕放在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那《火銃譜》殘卷呢?可到手了?”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這卷殘卷,才是他謀劃許久的關鍵。


    陸鋒臉上的笑意更濃,從懷中掏出那卷殘破的古籍,雙手小心翼翼地呈了上去:“大人請看!混亂之中,卑職親自搶到了這《火銃譜》。有了它,倭人改良火器的計劃就能更順利地推進了!”


    裴雲瑯伸手接過殘卷,眼中閃過貪婪的光芒。他緩緩展開泛黃的書頁,看著上麵記載的鑄造秘法,手指微微顫抖。“好,好啊!”他忍不住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得意與張狂,“徐達公的鑄炮秘術,終於落入我手!有了這個,大明的火器命脈,就掌握在我們手中了!”


    陸鋒看著主子欣喜若狂的模樣,也跟著笑了起來:“大人英明!趙莽和徐承業還想改良火器,簡直是螳臂當車。等倭人的新式火器造出來,大明的邊防就如同虛設,到時候......”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眼中滿是陰毒。


    裴雲瑯收起笑容,眼神瞬間變得冰冷:“不過,趙莽那小子不能留。他太固執,又有幾分本事,若是讓他逃出詔獄,必成大患。”他把玩著翡翠扳指,思索片刻,“還有徐承業,找個機會......處理幹淨。”


    “卑職明白!”陸鋒連忙應道,“卑職這就去安排。那趙莽進了詔獄,有的是辦法讓他閉嘴。至於徐承業,今夜就送他上路!”


    裴雲瑯滿意地點點頭,目光再次落在《火銃譜》殘卷上。燭火搖曳,將他的影子投射在牆上,顯得格外猙獰。“告訴倭人,加快進度。等新式火器造出來,再配合我們在朝堂的布局......”他嘴角勾起一抹陰笑,“這天下,遲早是我們的。”


    陸鋒躬身行禮:“卑職遵命!大人神機妙算,大業指日可待!”他後退幾步,轉身離去,腳步聲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裴雲瑯獨自一人坐在廳中,望著手中的《火銃譜》殘卷,陷入沉思。窗外的寒風依舊唿嘯,吹得窗欞作響,卻吹不散他心中的野心。在他看來,趙莽、徐承業不過是棋盤上的小卒,而他,才是掌控全局的人。隻要拿到倭人的新式火器,再利用朝中勢力打壓異己,這大明江山,遲早會落入他的手中。想到這裏,他忍不住又笑了起來,笑聲在空曠的大廳中迴蕩,顯得格外陰森......


    暗流洶湧


    裴雲瑯接過《火銃譜》,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撫過殘破的羊皮封麵,眼中閃過一絲貪婪的光芒。燭火在他眼底跳動,將那抹欲望映得愈發熾烈。\"好,做得不錯。\"他嘴角上揚,露出一個陰險的笑容,翡翠扳指在燭火下泛著冷光,\"有了這個,倭人的火器改良計劃就能順利進行了。趙莽,徐承業,不過是我們前進道路上的絆腳石,不足為懼。\"


    陸鋒望著主子誌得意滿的模樣,卻忍不住皺起眉頭。作為跟隨裴雲瑯多年的心腹,他太清楚趙莽的難纏。那個鑄炮匠人的眼神中,總有一種讓人不安的執拗。\"可是大人,\"他猶豫了一下,硬著頭皮說道,\"趙莽那小子十分倔強,恐怕不會輕易認罪。而且徐承業畢竟是徐達後人,朝中說不定會有人為他們說話。\"


    裴雲瑯把玩《火銃譜》的動作頓了頓,抬眼看向陸鋒,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你何時變得如此膽小了?\"他慢條斯理地展開殘卷,泛黃的紙頁發出細微的脆響,\"詔獄裏有的是讓人開口的手段。至於徐達後人......\"他冷笑一聲,\"徐達當年何等威風,如今徐家還不是任人拿捏?\"


    陸鋒心中一凜,連忙低頭:\"是,是小人多慮了。隻是那趙莽在宣府經營多年,手下也有些信得過的匠人。卑職擔心他們會......\"


    \"擔心?\"裴雲瑯突然將《火銃譜》重重拍在桌上,震得茶盞中的茶水濺出,\"我看你是被那小子嚇破了膽!那些匠人,該殺的殺,該收買的收買。記住,在絕對的權勢麵前,任何反抗都是徒勞。\"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望著外麵漆黑的夜色,\"明天,你親自去趟詔獄,給趙莽一個''開口''的機會。\"


    陸鋒額頭沁出冷汗,連忙應道:\"卑職遵命!一定讓那小子知道,與大人作對是什麼下場。\"


    裴雲瑯背對著他,擺了擺手:\"去吧。告訴倭人,讓他們加快硫磺火器的研製。等新式火器造出來,就算有人想為趙莽他們說話,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腦袋。\"


    離開宅邸後,陸鋒騎著馬在宣府的街道上疾馳。寒風刮過臉頰,卻不及他心中的寒意。他太了解裴雲瑯,表麵風雅的晉商少主,實則手段狠辣。可趙莽的頑強,也讓他隱隱不安。那個鑄炮匠人看他時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陰謀。


    第二日清晨,陸鋒帶著幾個錦衣衛來到詔獄。陰暗潮濕的地牢裏,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他走到趙莽所在的牢房前,看著蜷縮在牆角的人。趙莽的衣衫破爛,臉上滿是傷痕,可那雙眼睛依舊明亮而憤怒。


    \"趙百戶,別來無恙啊。\"陸鋒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隻要你乖乖認罪,說出同黨,大人說不定能網開一麵。\"


    趙莽緩緩抬起頭,嘴角溢出一絲鮮血:\"陸鋒,你們這些走狗就等著吧。真相遲早會大白於天下!\"


    陸鋒臉色一沉:\"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給我好好''招待''趙百戶!\"他轉身離開牢房,身後傳來刑具碰撞的聲響和趙莽的悶哼聲。可不知為何,那倔強的眼神始終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與此同時,在京城的一處府邸中,一位身著官服的老者正在燈下翻閱信件。當看到宣府傳來的消息時,他的手微微顫抖。\"徐老哥,我終究還是晚了一步......\"他喃喃自語,眼中滿是痛心與憤怒,\"不過你放心,我定會為你討迴公道。\"


    夜色漸深,宣府城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洶湧。裴雲瑯在宅邸中繼續謀劃著他的野心,陸鋒在詔獄中施展著酷刑,而那位神秘的老者,也開始暗中行動。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黑暗中醞釀,而趙莽,將成為這場風暴的關鍵......


    暗獄明誌


    裴雲瑯把玩著翡翠扳指,冷硬的翠色在燭火下泛著幽光,宛如毒蛇的瞳孔。陸鋒垂首站在廳中,後頸的冷汗順著衣領蜿蜒而下,將玄色勁裝洇出深色痕跡。方才提到趙莽可能翻供的擔憂,像塊燒紅的烙鐵,懸在兩人之間。


    \"怕什麼?在這宣府,還沒有人能與我作對。\"裴雲瑯突然將扳指重重拍在檀木桌案上,翡翠與木料相撞發出清越脆響,震得茶盞裏的茶湯泛起漣漪,\"至於朝中,我自有辦法打點。\"他緩緩起身,月白長衫掃過滿地碎冰紋地磚,腰間玉佩隨著步伐輕晃,櫻花暗紋在陰影裏若隱若現。


    陸鋒偷瞄主子陰沉的臉色,喉結滾動著咽下不安:\"那徐承業畢竟是徐達後人......\"


    \"徐達?\"裴雲瑯突然笑出聲,笑聲像淬了毒的銀針,\"三百年前的虎狼,如今也不過是具枯骨。\"他猛地攥住陸鋒的衣領,金絲繡線在指尖崩裂,\"傳我的令,詔獄裏的''蠍子烙''該派上用場了——趙莽不是想當英雄?就讓他嚐嚐,皮肉與鐵火相融的滋味!\"


    陸鋒望著裴雲瑯眼中翻湧的殺意,恍惚想起三年前沙門島那場大火。那時裴雲瑯也是這般模樣,親手將阿鶴推進燃燒的貨船,袖中飄落的櫻花紋信箋上,還沾著未幹的朱砂印。此刻廳外狂風驟起,窗欞被吹得哐當作響,燭火明滅間,裴雲瑯的影子在牆上扭曲成巨獸形狀。


    與此同時,宣府詔獄深處。趙莽蜷縮在黴斑遍布的牆角,粗糲的石磚硌得脊背生疼。臉頰的傷口還在滲血,鐵鏽味混著地牢特有的腐臭,令人作嘔。他下意識摸向胸口,那裏藏著徐承業臨終前塞來的《火銃譜》殘頁,即便已被鮮血浸透,字跡依然清晰如刻。


    \"趙兄弟,還撐得住嗎?\"隔壁傳來徐承業虛弱的咳嗽聲。老人自入獄後便高燒不退,鎖鏈晃動的聲音裏夾雜著沉重喘息。


    趙莽強撐著起身,鐵鏈嘩啦作響:\"徐老放心,他們打不垮我。\"他想起父親被誣陷通倭時,也是在這樣的地牢裏,用指甲在牆上刻下\"清白\"二字。此刻借著牆縫透入的微光,他看見自己映在石壁上的影子,雖狼狽卻筆直如鬆。


    遠處突然傳來皮靴踏過積水的聲響。趙莽警覺地屏息,聽見陸鋒熟悉的陰笑在甬道迴蕩:\"趙百戶,裴大人怕你寂寞,特來送些''禮物''。\"牢門被粗暴推開,火把的光芒刺得人睜不開眼,趙莽下意識用手臂遮擋,卻瞥見刑卒手中燒得通紅的烙鐵,蠍尾形狀的紋路正吞吐著妖異藍焰。


    \"聽說你骨頭硬?\"陸鋒用匕首挑起趙莽的下巴,刀刃壓進傷口,\"試試這''蠍子烙'',當年倭人審訊叛徒的法子,專治嘴硬的。\"


    趙莽突然笑了,血水順著嘴角滴落:\"陸鋒,你以為烙鐵能燙平真相?\"他想起千羽臨終前用血畫出的櫻花,想起阿鶴在火海中拋出的密函,胸中騰起一股滾燙的力量,\"告訴裴雲瑯,就算把我燒成灰,這鐵火裏的冤屈,遲早會照亮整個大明!\"


    話音未落,烙鐵已重重按在肩頭。皮肉燒焦的氣味混著慘叫在牢房炸開,徐承業隔著牆壁撕心裂肺地唿喊,卻被守衛的棍棒聲壓製。趙莽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恍惚間看見父親、徐承業、阿鶴的麵容在火光中重疊,他們都在用眼神說同一句話:莫忘初心。


    當烙鐵第三次落下時,趙莽終於昏死過去。陸鋒甩了甩濺上血汙的手,望著牆角蜷縮的身影嗤笑:\"不過如此。\"他轉身離開時,靴底碾過趙莽掉落的半截銀簪——那是阿鶴遺物,簪頭殘缺的櫻花,在血泊中泛著冷光。


    地牢之外,宣府的天空陰雲密布。悶雷在雲層中翻滾,遠處傳來海浪拍岸的轟鳴,仿佛天地都在為這場冤屈鳴不平。而在詔獄最深的角落,趙莽睫毛顫動著蘇醒,他握緊掌心被血染紅的《火銃譜》殘頁,指甲深深掐進肉裏。此刻他比任何時候都清楚,這場鐵與火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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