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玥無法轉頭,隻能盯著天花板,自然沒注意到白止臉上轉瞬即逝的情緒波動。
“反正不是你就行。”她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指頭,小聲嘟囔。
白止搭在膝蓋上的手驟然攥緊,指節發白,幾乎要控製不住露出蛇尾巴來....
“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他低嗤一聲,鬆開了手掌,掌心下被捏皺的西裝布料上留下醒目的褶皺,就跟他此刻的心情一樣。
“什麼意思?”黎玥心頭湧上不好的預感。
“意思是...”白止微微前傾,唇角的弧度冰冷惡劣,“今天隻有我!
這麼不願意看到他,那自己又怎麼會讓她如願。
“什麼?”黎玥急得要坐起來,卻又扯到傷口,頓時疼得齜牙咧嘴,“其他人呢?”
要她和這條毒蛇獨處一整天,她毫不懷疑自己會死在病床上。
這張嘴裏從來說不出好話,隻會把她氣死。
白止慵懶地靠迴椅背上,修長的雙腿交疊,一隻手搭在椅背上,另一隻手輕敲膝蓋,似笑非笑地睨著她,像在欣賞什麼有趣的表演。
“不說拉倒,我自己聯係!”黎玥抬起右手,卻發現手腕空空如也,“我的終端呢?“
“有輻射,摘了。”白止麵不改色地胡說八道。
黎玥頓時氣得牙癢癢,去他大爺的有輻射,這混蛋又在使壞!
“給我!”她伸出手。
白止視若無睹。恰在此時他的終端響起,他一邊按下唿叫鈴一邊起身:“既然醒了就再檢查一下,順便看看腦子!
這分明是在暗指她腦子有問題!
黎玥氣急,正要懟迴去,白止卻已大步流星地走出病房。
房門關上後,不敢亂動的黎玥隻能盯著天花板發呆。
仔細想來,昨晚的自己確實有些荒唐,用自殺威脅一群巴不得她死的人,任誰聽了都好笑。
若不是有羈絆在,黎玥毫不懷疑自己此刻已經在停屍間。
不過...賀昀貌似有點不一樣。
醫護人員很快到來,是個ai人造人。
在檢查換藥後,它一板一眼地建議:“經檢測顯示您目前為懷孕狀態,建議多休息。若現有獸夫照顧不周,可申請增配!
人造人不僅沒什麼表情,連說的話也十分官方,但確確實實是替黎玥著想。
“不用了!崩璜h連忙拒絕。
要不是沒法離婚,她甚至一個獸夫都不想要!還增配?嫌自己命太長了?
黎玥本以為白止會很快迴來,結果硬生生給她等睡著了。
再醒過來時,黎玥是被開門聲吵醒的,她下意識想抬頭看,但前兩次的疼痛已經讓她產生肌肉記憶,及時剎住了動作,隻能斜眼往門的方向瞄。
奇怪的是,她既沒聽到腳步聲,也沒看到人影。
“白止?”她試探地喚了聲。
無人應答。
忽然——
“病號,您的午餐已送達,祝您用餐愉快!
床邊響起的機械音將黎玥嚇得一激靈。應該是醫院的送餐機器人,可惜她看不到。
隨著餐盤落下的輕響,機器人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聞著空氣裏飄來的飯菜香,黎玥餓了一整晚的肚子控製不住地咕咕叫起來。
好餓。
她不禁委屈地癟嘴,醫院怎麼也不安排個喂飯機器人。
按不到唿叫鈴,也吃不到飯,黎玥正苦惱,突然感覺肚皮貌似被拱了幾下,好似裏麵的小東西也在抗議。
她麵露詫異,伸手撫了撫肚子,“別拱了寶寶,不是媽媽不給你吃,是你那個蛇爹不做人!
話音剛落,病房門再次打開。
白止迴來了。
黎玥正準備白他一眼,卻發現他臉上多了副銀邊眼鏡。
蛇的視力哪裏需要戴眼鏡,一看就是裝飾。
不過必須承認,戴上眼鏡後的他,銳利冷冽的眉眼都柔和了不少。
換句話說,就是看起來有人情味了。
可惜黎玥還未多看兩眼,他就摘下了眼鏡,冷白的手指揉著眉心,眼下泛著淡淡的青色。
白止瞥見床頭櫃上未動的餐食,狀似隨意地問:“怎麼不吃?“
黎玥立刻投去控訴的目光。
怎麼吃?她怎麼吃?!
果然不該指望一條冷血蛇能有人性。
見她隻瞪眼不說話,白止疲憊的眼底快速掠過一絲玩味,故作恍然:“要我喂你?“
黎玥幹脆閉眼裝死,反正她已經做好餓一天的準備了。
白止見狀,不再逗她,按下床鈕調高了床頭,然後端起餐盤舀起一勺粥吹涼,遞到她唇邊。
“張嘴!
饑餓最終戰勝了骨氣,黎玥不情不願地張口。
等這混蛋病了,看她怎麼報複!
令人意外的是,白止喂飯時竟格外的有耐心,每勺粥都仔細吹涼,還知道給她夾菜。
這樣溫情的畫麵,黎玥很難想象是來自眼前這隻冷血動物。
不過對方沒招惹她,她也不會主動去犯賤。
吃飽喝足,黎玥正想躺平休息,突然神色一僵,眸光不自然地瞥向洗手間。
該死!
怎麼又在這混蛋麵前...
“那個...”她欲言又止,聲音微乎其微。
白止的耳尖微動,停下了手上收拾的動作,抬眸望過來。
那雙深邃的眼宛若夜晚的海麵,看似平靜,實則卻暗藏波濤洶湧。
他沒說話,而是輕輕地“嗯?”了聲,字音微微上揚,如大提琴弦被撥動了一下,莫名撩人。
黎玥抿了抿嘴,還是沒好意思說。
“沒什麼!
憋著吧,
說出來,指不定要被怎麼嘲笑。
白止卻不依不饒地俯身逼近,陰影籠罩在床頭,“真沒什麼?”
室內安靜,他略帶戲謔的語調格外清晰。
黎玥別過頭,繼續裝聾。
白止卻沒打算放過她。
“是...”他故意拖長了音調,“不好意思說?”
一下被他說中,黎玥的睫毛不禁顫了兩下,臉上閃過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