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陰冷刺骨的風裹挾著濃重的血腥腐臭從洞穴深處湧出,味道濃烈的令人作嘔。
黎玥臉色頓變,迅速避開風口,扶著石壁幹嘔起來。
“這...這是什麼味道?怎麼這麼臭。”她死死捂住口鼻,皺眉問道。
俞子銘同樣麵色難看,但這股腐臭他曾經穩過,隻不過沒有這麼濃鬱罷了。
“是異獸屍體腐爛的味道。”他沉聲道。
黑域的晝夜溫差極大,白晝的酷熱加速了屍體的腐敗。
從這氣味判斷,洞內的屍體至少已經腐爛了兩三天。
黎玥強忍惡心,疑惑道:“既然隻是屍體,那有什麼危險?況且我們說話聲音這麼大,若是有活物早該驚動了...”
聽她這麼一說,俞子銘也覺得奇怪。
但身為獸人,他保留著鳥類最原始的警覺,方才黎玥靠近洞口時,他全身的羽毛都不受控製地炸起。
這是他遭遇致命威脅時才會有的本能反應。
可正如黎玥所言,若真存在高階異獸的話又怎麼會...
“反正別進去。”他一把拽住黎玥手腕,力道大得驚人,“我的直覺不會錯的。”
黎玥笑道:“放心,我還沒活夠呢。”
就在俞子銘化作垂耳鴉落在她肩頭的剎那,洞穴深處突然傳來窸窣異響,像是某種黏膩物體在地麵滑行的聲音....
兩人瞬間僵直,一股冰冷寒意順著脊背攀爬而上。
那感覺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盯上了一般,視線陰冷黏膩,讓人不寒而栗。
“好像有東西出來了...”黎玥渾身緊繃,幾乎是用氣音對肩上的俞子銘說道。
俞子銘羽毛下的肌肉已然繃緊,那種仿佛被天敵鎖定的恐懼令他窒息。
尾巴上的羽毛悄然炸開,但那雙烏黑的小眼睛卻異常冷靜。
就是現在!
電光火石間,垂耳鴉猛然振翅飛起,在半空中化作人形一把抱住黎玥,藍灰色羽翼奮力展開,帶著她朝天上衝去。
然而剛升至兩米多高——
一道黑影從洞口裏驟然探出,如閃電般纏上黎玥的腳踝。
那觸感濕冷黏膩,光滑的鱗片緊貼肌膚,驚得她失聲驚叫。
“啊!”
她下意識想推開俞子銘讓他先逃,可低頭一瞥,瞳孔卻驟縮——
熟悉的黑白條紋赫然映入她的眼簾,卻布滿了令人觸目驚心的傷痕。
好像白止的尾巴!
“別怕,我不會鬆手的...”俞子銘咬緊牙關,雙臂肌肉繃緊,手背青筋暴起,俊美的麵容因用力而漲紅。
他拚命振翅,試圖掙脫蛇尾的束縛。
黎玥被兩股力道撕扯,幾乎要被生生扯斷,連忙喊道:“等等!這可能是白止!放我下去!”
她幾乎可以確定這個可能。
若是其他人的話,大可以直接用蛇尾扭斷她的腳,又何必隻是纏住不放呢。
俞子銘低頭確認,果然見到那條熟悉的蛇尾,頓時咬牙切齒:“真是那條臭蛇?”
“不管是不是,先放我下去...我快被你們倆扯成兩截了!”黎玥艱難地說道。
俞子銘這才注意到她略白的臉色,慌忙落地。
腳尖剛觸地,纏在腳踝上的力道便微妙地鬆了幾分,不過並沒有鬆開,而是若有似無地摩挲著她的小腿...
如此輕佻的舉動,除了白止還能是誰?
俞子銘瞬間炸毛,衝上前一把揪住蛇尾,氣鼓鼓罵道:“果然是那條臭蛇,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調戲雌性?!”
蛇尾非但不鬆,反而纏得更緊,仿佛在無聲挑釁。
兩人無解,隻得在洞口等待。
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洞內除了帶著屍臭的陰風陣陣襲來,連個鬼影都沒有。
“算了,我們進去找他。”黎玥強忍惡臭,剛要邁步,卻被俞子銘一把拽住。
“等等!”他眉頭緊鎖,“如果真是白止,他為什麼不出來?這洞絕對有問題。”
黎玥不疑有他,低聲道:“或許...他是因為沒法出來?”
比如重傷難行,比如被困屍堆。
“要不你在門口守著吧,我進去。”
她不敢再想,深吸一口氣,掙開了俞子銘的手,無反顧地走進洞穴。
俞子銘見狀,暗罵一聲,快步追上她,聲音壓得極低卻掩不住焦躁。
“你非要找死是不是?要不是白止,咱倆今天都得交代在這!”
“我有把握,一定是他。”
兩人的對話聲在空曠的洞穴裏不斷迴蕩。
隨著深入,洞外殘存的光線逐漸淡去,濃稠的黑暗將兩人一點一點包裹,陰風拂麵而過,那股腐臭也愈發濃鬱了起來。
“我絕對是瘋了才跟著你一起進來。”
“這味道簡直惡心死鳥了。”
“聽著,等會要不是白止,你就立刻往外跑。蛇愛吃鳥,肯定會先逮我,到時候你別迴頭,能跑多遠跑多遠...”
......
如此寂靜詭異的氛圍下,偏生身後跟了個嘰嘰喳喳不停的小鳥,俞子銘像是要把前兩天沒說的話全部說完。
雖聒噪,卻也衝淡了黎玥的恐懼。
洞穴深處的溫度越來越低了,黎玥忍不住抱住胳膊搓了搓,直覺應該快到底了。
果不其然——
又走了十幾步後,她腳下忽然踩到什麼。
那軟爛如泥的腳感讓她心頭不由一跳,俞子銘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才堵住她那聲尖叫。
“別怕,隻是屍體。”
獸人的夜視能力仍讓他清晰看見黎玥腳下的東西。
而前方...
聽到這話,黎玥抖得更厲害了。
不成想俞子銘接下來的話更是讓她腿軟。
“前麵一路都是異獸屍體,你隻管踩上去,就當是地毯。”
他就站在她身後,幹淨好聞的手掌還捂在她的嘴上,熾熱胸膛緊貼著她的後背,熱源一點點傳遞過來,讓黎玥逐漸冷靜下來。
不過洞內實在太黑,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她隻能扶牆往前走。
腦子裏則在細細迴味俞子銘的話...
前麵一路都是...
那得是多少的異獸。
而白止...就在這屍體鋪滿的最深處。
這些,都是他一個人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