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烈的火山噴發口紅光衝天,滾滾濃煙遮蔽了半邊天空,火山腳下的硫磺巖灘在滾燙的氣浪中扭曲變形。
必安帶領的隊伍在一處被巖漿燒得漆黑的巖壁陰影下稍作休整,三名受傷的弟子蜷縮在碎石堆旁。
最年輕的周師弟右臂軟綿綿地垂著,關節處腫得發紫——半刻鍾前,他為救同門硬接了一記晶甲蜥的尾鞭。
“趙師兄……”周師弟疼得冷汗直流,聲音發顫,“您帶的續骨膏,能不能……”
趙日新倚在一塊冒著熱氣的赤紅巖石旁,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一柄漆黑匕首,聞言頭也不抬:“自己沒帶藥?”
空氣驟然凝固。
“趙師兄!”持劍的女修柳眉倒豎,指節捏得發白,“周師弟的最後一份藥,半個時辰前用來救你堂弟趙青了!”
旁邊一名體修弟子忍不住低聲抱怨:“這一路遇險,趙師兄哪次出手幫過我們?”
“噓!小聲點……”另一人緊張地瞥了眼趙日新,“他可是趙家嫡係,聽說連長老們都讓他三分。”
“嫡係又怎樣?”女修冷笑,“必安師兄還是宗主親傳呢,哪次不是衝在最前麵?”
周師弟疼得吸氣,卻還是搖頭:“別、別說了……”
趙日新擦刀的手微微一頓。
一群廢物,也配議論我?
他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閉目調息的必安身上。
那個男人連打坐的姿勢都端正得令人作嘔——背脊筆直,重劍橫膝,連衣擺的褶皺都透著股刻板的規矩。
憑什麼?
憑什麼這個出身寒門的家夥,能得宗主青睞?
憑什麼他明明實力強橫,卻總裝出一副謙遜模樣?憑什麼所有人都向著他?
嫉妒像火山噴發的毒煙,悄無聲息地腐蝕著理智。
“續骨膏?”趙日新突然輕笑一聲,從懷中取出一個青玉盒,“想要,自己來拿。”
他將藥盒隨意丟在兩人之間的空地上。
女修剛要上前,體修弟子猛地拉住她:“等等!”
青玉盒周圍的砂礫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盒底沾著腐骨砂,觸膚即潰爛。
“趙日新!”女修劍鋒出鞘三寸,“同門之間,你下這等毒手?”
趙日新把玩著匕首,唇角勾起一抹譏誚:“證據呢?”
蠢貨,就這點眼力也敢進秘境?若是必安,早該發現……
他的思緒突然中斷。
一柄未出鞘的重劍橫空插入,劍鞘精準挑起玉盒,罡風震落所有毒砂。
必安不知何時已站在兩人之間,劍穗甚至沒晃動一下。
“續骨膏。”他將藥盒遞給周師弟,聲音平靜得可怕,“外敷。”
趙日新瞳孔驟縮。
(又是這樣!)
(永遠這副遊刃有餘的姿態!永遠在最後關頭當救世主!)
黑袍無風自動,七枚淬毒骨釘悄無聲息地從袖口滑入掌心。既然偽善的麵具被撕破,那不如——
“趙師弟。”必安突然轉頭,目光如炬,“你想清楚。”
簡簡單單五個字,卻讓趙日新渾身血液凍結。
他這才發現,自己每根手指都被一縷赤陽真氣纏繞著,隻要稍有異動,筋脈就會被灼斷。
(什麼時候?!)
(明明連劍都沒出鞘!)
弟子們茫然地看著兩人對峙,完全沒意識到瞬息間的生死交鋒。隻有女修隱約察覺什麼,下意識往必安身邊靠了靠。
“咳咳……”周師弟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藥、藥好像……”
續骨膏竟在傷口處泛起詭異的紫斑!
所有目光猛地射向趙日新。後者慢悠悠收起匕首,露出個殘忍的微笑:“看我做什麼?說不定是某些人假仁假義,拿錯了藥呢?”
必安劍鞘重重頓地。
“轟!”
方圓十丈的巖石齊齊爆碎,飛濺的碎石在眾人頭頂結成屏障。趙日新被這道罡風逼退三步,喉間湧上腥甜。
必安並未讓趙日新離開,他深知在這危機四伏的火山秘境,他還需要依靠這幫人進入火山深處。
他隻是冷冷地盯著趙日新,警告意味十足:“別再耍花樣,否則下次,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趙日新咬著牙,心中雖滿是不甘,但也清楚自己現在還離不開這支隊伍,隻能沉默不語。
必安深吸一口氣,不再理會趙日新,轉身走向受傷的周師弟。
他在周師弟身旁盤膝而坐,雙手結印,周身泛起耀眼的金光。“凝神,我這就為你驅除毒素。”必安沉聲道。
隨著必安運功,周師弟傷口處的紫斑開始慢慢消退,但額頭上的冷汗卻越來越多,顯然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必安的臉色也逐漸變得蒼白,額頭上青筋暴起,可見為周師弟驅毒耗費了他大量的精力。
女修看著必安的樣子,眼眶不禁紅了,她輕聲說道:“師兄,您歇一歇吧,這樣下去您會撐不住的。”
必安搖了搖頭,咬牙堅持:“無妨,周師弟的毒必須盡快清除幹淨,否則會留下隱患。”
體修弟子握緊了拳頭,心中對趙日新的怨恨更甚,低聲咒罵道:“這個卑鄙小人,若不是他,周師弟也不會受這樣的罪,必安師兄也不用如此辛苦。”
趙日新站在一旁,看著必安全力救治周師弟,
心中竟生出一絲異樣的情緒,不知是嫉妒還是愧疚。但很快,他便將這種情緒壓下,眼神又恢複了冷漠。
當必安終於完成療傷,他踉蹌著站起身,差點摔倒。女修急忙上前扶住他:“師兄,您怎麼樣?”
必安擺了擺手,勉強笑道:“我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
他轉頭看向眾人,眼神堅定:“此地不宜久留,我們繼續前進。趙日新,希望你好自為之。”
趙日新冷哼一聲,沒有迴應,但還是默默跟上了隊伍。
等到他拿到老祖要的東西,受了老祖親傳,成為年輕一代第一個躋身元嬰境界的,他一定會讓必安付出代價。
喜歡匡扶正義心係師兄弟是吧,那我就把你打成跟他們一樣的修為,我看看你還能不能裝的這麼清高。
微風輕拂過必安的鬢角,他緩緩看向身後漫不經心的趙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