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戒嚴!所有人隻能出不能進!”
“如若有人擅闖城門,格殺勿論!”
“大家夥隻要老老實實的呆在這裏,城中每天都會有賑災的稀飯送來。”
“記住,每家每戶都隻能讓婦女、老人或孩子來領!”
“不然,你們就等著餓肚子吧!”
巡邏衛兵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在流民居住的破棚中不斷響起。
這些巡邏衛兵體格健壯,身著甲胄,手中刀槍明亮。
他們四處巡查,而後就看到兩人一貓穿過眾多流民,向河中城走去。
為首的巡邏隊長看了眼他們,皺了皺眉頭,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那個餓死鬼一樣的年輕人倒還沒有什麼,另一個風神玉秀的年輕同樣沒有什麼。
那隻貓琥珀色雙眸開闔間流露出是的輕蔑神色,令他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寒意。
好似對方隨時都能輕易殺死他一樣。
妖怪,這隻灰貍貓絕對是妖怪!
能擁有妖怪寵物的人,實力絕對是他惹得起的江湖中人。
像這樣的江湖人,河中城裏是越來越多。
真不知道這些家夥來這裏做什麼,城裏又沒有寶藏或寶物,又或者是元神強者……
也不對,新來的太守大人就是元神強者,難道這些江湖人和太守大人有關係?
念頭閃爍間,巡邏隊長帶著手下目不斜視的繼續前行,好似沒有看見那兩人一貓。
李長生雙眸看著眼前的情景,精神力向四周悄然蔓延。
片刻間,城門外的情景全部落入他的心間。
他沉默著靠近城門,拿出武安堂供奉令牌。
在城門守將震撼的目光中,他帶著吳道進入河中城。
河中城內,行人卻不見減少,反而顯得更加擁擠。
街道兩旁的店鋪照常營業,吆喝聲叫賣聲討論聲不絕於耳。
城內城外,好似兩個世界,宛如天堂和地獄。
李長生雙眸平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沒有半點起伏。
昔日那個世界,麥子熟了數千次,人民當家作主不過一次而已。
這個擁有強大武力的世界,怕是連那一次都不會出現。
人們最大的希望也隻是多出現幾個賢君明相以及青天父母官而已。
至於當家做主,想都不敢想。
吳道同樣沉默下來,眼神中的光芒都黯淡許多。
良久之後,他嘶啞的聲音方才緩緩響起。
“李先生,咱們先去停雲坊!那裏是雲墨寒雲老爺的店鋪!
“我這麼些年來,一直在臨摹雲老爺的畫,並賣到這座店鋪!
“隻要我過去表明身份,他們肯定會好好招待咱們的。”
李長生微微點頭,“有勞吳兄了!”
吳道勉強一笑,和路人打聽到停雲坊所在,便帶著李長生和灰貍貓一起走了過去。
一刻鍾後,他們來到停雲坊。
縱然吳道渾身髒兮兮,身形猶如餓死鬼一樣。
停雲坊的夥計還是十分熱情的接待了他們。
當吳道表明身份,想要見一見停雲坊的主人雲墨寒時,夥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表示這件事很難辦。
畢竟,他這個夥計都很難見得到自家老板。
不過,他最終還是將吳道到來的事情告訴給了停雲坊的掌櫃。
不論吳道是不是真的為停雲坊提供過畫,對他來說不過是跑跑腿動動嘴的事兒。
要是真的,他一點也不虧。
要是假的,也不過是事後挨句罵。
隨後,他就見自家老掌櫃真的走了出來。
老掌櫃來到吳道麵前,上下打量一番,“閣下真是吳道吳先生?”
吳道點了點頭,“老掌櫃的要是不信,我現在就可以現場作畫。”
老掌櫃笑著說道:“那老朽就先小人後君子了!”
停雲坊做的是書畫生意,店鋪中自然有筆墨紙硯,以及書寫畫畫的桌椅。
老掌櫃將吳道和李長生引到停雲坊二樓,而後便讓吳道開始作畫。
吳道想也不想,鋪開紙張,拿起畫筆,便開始作畫。
半個時辰很快過去,一幅栩栩如生十分傳神仕女圖就出現在老掌櫃眼中。
老掌櫃細細打量片刻,老臉如同菊花般綻放。
“這樣的仕女圖,除了我家老爺外,老朽也隻在吳先生的畫作上見過!
“原來真是吳先生當下,是老朽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吳先生原諒則個!”
吳道擺了擺手,“老掌櫃客氣了!”
“既然這樣,老掌櫃是否可以為我們準備一桌酒菜,讓我好好感謝下李先生的救命之恩!
“沒問題!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稍晚一些,我家主人會親自給先生接風洗塵!
老掌櫃連聲答應,很快就安排來一桌酒菜。
“總算是說到做到了,沒有讓李先生你們白白期待一場!
吳道笑著說道:“不然,我可真是百死莫贖了!”
李長生沉默片刻,端起酒杯,“抱歉!我醫術有限,沒法治好你的病!
吳道哈哈一笑,“李先生不必如此!我早就知道自己身上的病早是治不好的!”
“要不是你這些時日的照顧,我怕是早就變成路邊一具枯骨。”
“更不用說來到這裏,見一見我最想見的人!
“平日裏,我隻臨摹雲老的畫作。今天,我想畫一幅自己的畫!
“畫成之後,希望李先生不要嫌棄,能將它收下!
李長生飲盡杯中酒,“吳兄客氣了!我可是一直很期待你自己的畫作呢!”
灰貍貓端起酒壺,衝著吳道叫了一聲,“喵~(小子,本妖帝也十分看好你。你可要給本妖帝好好畫,爭取畫一幅流芳百世的好畫。)”
吳道聽不懂,卻能感受到灰貍貓的意思,臉上笑容更加燦爛。
酒菜結束,已是黃昏。
落日餘暉灑落下來,照在吳道身上。
吳道轉身看了眼如血殘陽,口中喃喃自語。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這句話,他前些時日聽李長生念過。
當時,李長生在和灰貍貓聊天,無意之間就說了出來。
吳道也是讀過書的人,便對這句話留了心。
如今,看見如同自己一樣,已經沒有多少時光的夕陽,不由得念出來。
念完之後,他站起身來,重新來到停雲坊二樓。
他要開始畫自己的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