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問你,你卻為何不敢吃?”柴晏清冷冷看著魯大膀子。
魯大膀子支支吾吾了一下,才想到說辭:“哪是不敢?就是早就吃膩了!”
“是嗎?”柴晏清笑了一下:“你那湯,我倒是還留了一些——不若你當(dāng)著我的麵,喝下去?我便信你,如何?”
魯大膀子如同被人戳中了啞穴,瞬間說不出話來。
祝寧在心裏猛猛的給柴晏清豎大拇指。
湯是早就沒了的。
這會兒就是詐一下魯大膀子。
柴晏清盯著魯大膀子片刻,忽然拿起桌上的驚堂木就是一拍——驚堂木,驚堂木,名副其實。這一下,驚得滿堂都幾乎一激靈,更別說是跪在底下的魯大膀子。
魯大膀子幾乎被驚得跳起來。
柴晏清則是緊緊盯著魯大膀子,厲聲責(zé)問:“你撿到的肉裏有人手掌,你是瞎了不成?這還看不出是人肉?還是你覺得我愚蠢,這樣的謊言也看不出?!”
魯大膀子跪在那兒,一時被問住。
不過,等到他緩過神來,柴晏清卻已失去耐心,冷聲吩咐道:“拖下去,打十板子再來迴話!”
立刻就有差役過來,將魯大膀子拖下去。
這好像還是柴晏清第一迴沒問兩句話,就直接動刑罰教嫌疑人怎麼做人。
但祝寧覺得,魯大膀子真是活該。
退一萬步說,魯大膀子真不是殺人兇手,那肉是撿來的——裏頭都有手掌了,看不出來?看出來了還煮湯裏給別人吃?
這還不打,什麼時候才打?
片刻之後,魯大膀子殺豬一樣的慘叫聲響起來。
祝寧知道,這迴是真打。隻怕是板板到肉——
嗯,他那生意那麼好,也不知大理寺裏有沒有人去吃過羊肉湯。
如果吃過的話……
祝寧忽然很慶幸,自己吃不慣外頭的羊肉湯。
而家裏其他人,基本也很少在外頭吃羊肉湯。反而多數(shù)都是自己燉煮。
十板子其實不多,不一會兒就打完了。
可挨了十板子的魯大膀子,這會兒都站不起來了,人是被拖迴來的。
如同一隻死狗。
他的頭發(fā)都被汗給打濕了,這會兒臉上也全是冷汗,麵色都是慘白的。顯然是疼得不輕。
祝寧看著,隻覺得痛快:該!
柴晏清手指尖摩挲驚堂木,臉上似笑非笑:“魯大膀子,說實話吧?”
那副樣子,明明沒有半點威脅的語氣,卻全是威脅的意思。
魯大膀子幾乎下意識就想起了板子打在肉上的疼痛。
疼得他麵皮都抽了抽。
但他仍不敢說話。
柴晏清冷哼一聲:“不到黃河不死心。拖下去,再打!”
魯大膀子悚然一驚:不是,你再問一句啊!怎麼就開始直接打了?!
他正要出聲,卻被差役一把捂住嘴,拖了下去。
這次的慘叫聲,比剛才還要淒厲。
祝寧壓低聲音問柴晏清:“這麼打,一會兒昏過去了還怎麼問話?”
柴晏清笑了笑:“皮肉傷,死不了就行;柽^去了,就刺人中,潑涼水——”
祝寧打了個寒噤,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並且再一次堅定了自己要奉公守法的決心。
而此時,柴晏清則是讓人將魯大膀子的妻子帶上來。
魯大膀子妻子姓萬,萬氏被帶上來的時候,人都是嚇傻了的。
萬氏生得一般,不似一般女子一樣柔美,反倒是很健碩高挑。就是人瞧著有點兒嚇破了膽。
等萬氏哆嗦著跪下,柴晏清直接就問起了重點:“你可知魯大膀子殺人的事情?”
萬氏卻被這句話嚇得立刻磕頭起來:“我們不敢殺人!冤枉啊!”
柴晏清等萬氏稍微平複一些,才又開口:“你當(dāng)時懷孕迴家休養(yǎng)後,可還會去鋪子?”
萬氏搖頭:“我當(dāng)時胎像不好,隻能臥床。門都不敢出的。鋪子那味道也聞不得,就沒去過!
“我男人兩三天就迴來一趟,把錢送迴來,我就更不用去了!
柴晏清再問:“那你可見過他雇的夥計?”
萬氏仍舊搖頭:“跑的那幾個,都沒見過。但他找的人都這麼靠不住,我就生了氣,覺得他沒眼光,所以才喊我娘家表弟去幫忙!
說起這個,萬氏被勾起了情緒,不自覺帶出了幾分惱怒來:“他還不願意!跟我說,男的不踏實,還是找個能幹的婦人!”
祝寧看著萬氏那樣,就知她這是吃醋了。
“那今日在你家鋪子挖出人骨的事情,你可知曉了?”柴晏清再問,不過相比魯大膀子,他對萬氏態(tài)度倒是溫和很多。
祝寧和柴晏清想法一樣,覺得這個萬氏,恐怕也不知道魯大膀子做了什麼好事。
提起今天的事情,萬氏就渾身哆嗦:“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迴事!”
柴晏清聲音更柔和些許:“魯大膀子有沒有跟你說過,他和那些夥計發(fā)生過什麼口角?或是和你說過鋪子上什麼事情?”
萬氏搖頭:“沒有。第一個夥計跑了之後,他迴家時候跟我說了,看著很生氣。第二個也是跑了才告訴我。不過,第三個他最生氣——”
第三個?
柴晏清和祝寧心中都是微微一動。
目前死者隻有兩個。
那第三個夥計呢?
柴晏清心中思索,麵上卻是絲毫沒有表露出來,隻繼續(xù)柔聲問萬氏:“你家如何存儲羊肉?夏日炎炎,肉怕是壞得快吧!
雖然萬氏不明白為何柴晏清忽然提起了這個事情,但柴晏清既然問了,她也不敢不迴答:“去歲夏天,魯大膀子就在院子裏挖了個地窖的。冬日會凍一些冰,存在地窖裏。這樣夏天可以把肉放在地窖裏!
“有的時候,我們也會把瓜果放在地窖!比f氏說到這裏,似乎想起了冰鎮(zhèn)瓜果的滋味,甚至舔了舔有些發(fā)幹的嘴唇。
柴晏清問她:“地窖入口在哪裏?你可知曉?”
萬氏點頭,遲疑了一下,不明白柴晏清為何會問地窖,但仍舊開口道:“就在院子和桃樹對著的角上。地窖口上,搭了草棚子,上頭堆了些柴火蓋住口的!
被萬氏這麼一說,祝寧頓時想起來了:那院子裏,的確是有個棚子!棚子裏,堆的的確是一捆捆的幹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