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煉瞳孔中雷紋暴漲，七狼刀尚未出鞘，刀鞘已迸發百丈雷芒。他旋身斬斷兩根偷襲的鎖鏈，雷火順著鐵索倒卷而去，街邊販賣法器的攤位轟然炸開，七具焦屍從爆燃的符紙堆中滾出——竟全是披著人皮的傀儡妖。


    \"坎位！\"秦雨涵突然清喝。王煉想也不想反手劈向身後卦攤，雷霆撕裂的龜甲中竄出條八目鬼蛛，粘稠毒液尚未噴濺就被雷光蒸騰成青煙。兩人背脊相抵的瞬間，整條長街的地磚同時浮空，露出下方刻滿獻祭符文的血池。


    三百具懸屍從血池升起，腐爛的指節捏著與王煉懷中一模一樣的令牌。秦雨涵的冰劍突然發出鳳鳴，劍脊浮現出三百年前神霄宗滅門時的慘象：\"好狠的手段，竟用鎮魂碑煉化同門遺骸！\"


    王煉的元嬰突然睜開第三目，狂暴的雷精從周身毛孔噴湧。他縱身躍入屍群，刀鋒過處雷龍狂舞，那些刻著神霄符文的腐屍竟在雷光中化作金色光點。漫天光雨裏，秦雨涵的冰鋒突然染上霞色——這是唯有神霄宗嫡傳才能觸發的\"往生淨雷\"。


    \"離火位，七寸！\"王煉暴喝聲中，七狼刀突然脫手化作赤色雷蛟。秦雨涵默契地將冰劍擲向蛟目，極寒劍氣與雷火交融的剎那，整條血池沸騰蒸發。藏身暗處的灰袍人慘叫現形，胸口雷符正與王煉的令牌共鳴震顫。


    \"你是什麼人？\"王煉淩空攝迴長刀，刀尖挑開對方兜帽。那張布滿雷擊紋的麵孔！


    瀕死之人突然獰笑，天靈蓋炸開血霧，一道裹著雷符的元神遁向西方。


    秦雨涵的冰劍後發先至，卻在刺中元神的瞬間被某種古老禁製彈開。她看著掌心碎裂的冰晶，神色首次凝重：\"竟是雷獄守門人的血遁術...此事怕要牽扯到...\"


    話音未落，幸存的襲擊者突然集體自爆。王煉撐開雷域護住半條街市，硝煙散盡時，滿地殘骸上的雷紋正與玄黃塔內某處隱秘刻痕完美契合。他彎腰拾起半塊焦黑的命牌，背麵\"天刑\"二字讓秦雨涵瞳孔驟縮——這可能是三百年前清洗神霄宗的劊子手名號。


    秦雨涵指尖凝霜，將最後一塊刻著\"天刑\"二字的命牌封入冰晶。月光穿透琉璃般的冰層，那些扭曲的符文突然活過來似的，在晶體內遊走成三百年前某場屠殺的剪影。


    \"天刑殿...\"她輕叩冰晶表麵，寒氣順著青石地磚蔓延，\"三百年前清洗神霄宗時，他們連剛出生的嬰孩都沒放過。\"冰晶中浮現出繈褓被雷火吞噬的畫麵，王煉突然按住胸口——神嬰竟在丹田內發出悲鳴。


    暗巷深處傳來瓦片碎裂聲。王煉袖中雷符未動，七狼刀鞘已迸出三尺雷芒，將想要逃遁的灰影釘在牆上。那是個渾身纏滿避雷符的侏儒，後頸烙著與命牌同源的閃電刺青。


    \"搜魂術對天刑死士無用。\"秦雨涵攔住王煉結印的手，玉簪輕挑侏儒衣襟，露出心口處跳動的雷核，\"他們的魂魄早被煉成雷傀，除非...\"話音未落，侏儒突然咧嘴一笑，胸腔內雷核暴漲。


    王煉本能地撐開雷域，卻見秦雨涵並指刺入雷核。冰霜順著她指尖蔓延，硬生生將即將爆炸的雷核凍成剔透的琉璃珠。珠心處蜷縮著道殘缺魂魄，正是三日前廟會上賣糖人的老翁。


    \"雷獄深淵。\"秦雨涵碾碎冰珠，殘魂逸散前指向西北方，\"你要的答案，還有我要找的人，都在那裏。\"她轉身時腰間禁步輕響，九枚玉玨拚出的圖案，赫然是玄黃塔頂缺失的鎮魔印。


    王煉摩挲著懷中發燙的令牌，此刻在月光下竟與西北方某處雷雲軌跡完全重合。


    三更時分，兩人禦雷落在萬丈斷崖前。下方雷雲如沸騰的鉛海，紫黑色電蟒在雲層間穿梭。秦雨涵突然扯斷一縷青絲拋入深淵，發絲未及墜入雲海便被某種力量托起，在空中拚出\"神霄禁地\"四個古篆。


    \"跟緊我的步罡。\"她足尖點過崖邊突起的雷擊木，步伐暗合周天星鬥。王煉緊隨其後，發現每踏出七步，懷中令牌便與雲海中某處產生共鳴。當踏完九九八十一步時，雲海突然裂開通道，露出下方被雷光澆鑄的青銅巨門。


    門環是兩條糾纏的雷蛟，秦雨涵的冰劍剛觸及左側蛟目，王煉的令牌突然脫手嵌入右側蛟鱗。門扉開啟的剎那，他看見三百具身披神霄道袍的枯骨呈跪拜狀，所有骷髏的右手指骨都指向穹頂某處裂隙。


    裂隙中垂下半截青銅鎖鏈，鎖鏈盡頭掛著具焦黑的屍身。那屍體心口插著的斷劍，正是王煉在玄黃塔所得的古劍殘片。屍身突然抬頭，空洞的眼窩裏躍動著熟悉的雷光——竟與王煉元嬰眉心的道紋一模一樣！


    \"小心！\"秦雨涵的警告與破空聲同時抵達。王煉反手劈碎襲來的雷矢，卻見本該死透的天刑死士們正從青銅門陰影中爬出，每個人脖頸後都延伸出雷光凝聚的鎖鏈，匯向穹頂裂隙深處。


    雷獄深處突然響起鍾鳴，七十二根雷柱拔地而起。在漫天雷蛟狂舞的光影裏，王煉分明看見某個戴著青銅麵具的身影，正端坐在自己神嬰倒影凝聚的王座之上。


    青銅門在王煉身後轟然閉合的剎那，焦黑屍身指間的斷劍突然迸發刺目雷光。劍柄處剝落的碳殼下，顯露出一串細若蚊足的雷紋——正是王煉在玄黃塔頂見過的\"神霄引路符\"。


    \"坎三離七，震宮有變。\"秦雨涵指尖凝霜，在布滿青苔的石壁上劃出星圖。冰晶凝結的軌跡與劍柄雷紋重疊時，竟投影出一幅殘缺的堪輿圖，圖中某處山脈的走向與王煉記憶中師尊臨終前畫的鬼符完全吻合。


    王煉忽然扯開衣襟，元嬰眉心的道紋透體而出，在虛空中勾勒出雷擊穀的輪廓。三百具跪拜枯骨突然齊齊轉頭，頜骨開合間吐出細小的雷珠，這些雷珠滾落在地，沿著地磚縫隙匯聚成指向西北的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