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殿的青銅鼎爐晝夜不熄,蘇挽月盯著丹房內的沙盤,天下毒脈的金色絲線在萬毒鼎投影中明滅不定。楚離靠在廊柱上,腕間纏枝紋已黑至肘彎,銀梭落地時竟發出鐵鏽般的鈍響,他的毒脈正在枯竭。
小姐,地宮傳來消息!小翠捧著染著沙粒的信鴿,信箋上是蘇挽晴歪斜的字跡:往生殿壁畫浮現新卦象,雙生逆脈需以血祭鼎。信末還畫著個扭曲的離字,正是楚離名字的卦象。
楚離忽然笑了,指尖擦過發黑的紋路:原來初代宿主的結局,早就刻在地宮壁畫裏。雙生血若強行操控萬毒鼎,毒脈便會反噬,直至其中一人被徹底吞噬。他望向蘇挽月,眼中閃過一絲決然,阿月,你還記得在沙漠裏我說過的話嗎?若有一天我淪為毒的傀儡,你就用銀梭刺穿我的心脈。
蘇挽月猛地轉身,迴春針當啷落地:不會有那一天。母親的毒經殘卷裏說,往生池的水可調和逆脈,而地宮的萬毒鼎,她握緊手中半卷毒經,殘卷末頁不知何時浮現出新的血字,當年母親未完成的實驗,就是用雙生血在鼎內培育,共生蠱,讓醫毒兩脈真正合二為一。
蕭承寧的聲音從殿外傳來,翡翠骰子換成了鎏金質地:本皇子查到,當年毒醫門分裂時,初代毒脈宿主正是因過度使用鼎力而亡,屍體化作了塔克拉瑪幹的沙山。他晃了晃手中的密檔,而你母親,是唯一成功讓雙生血與鼎共生超過三年的人。
三人連夜啟程,馬車直奔地宮。車轅上纏著的沙蛇皮鞭突然發出嘶鳴,車窗外的沙丘竟在月光下蠕動,是沙蛇堂餘孽用“蛇骨哨”操控毒鱗沙蠶,在沙漠布下逆脈迷陣。
楚離,用斷命毒震碎沙蠶的聽覺腺!蘇挽月甩出噬心玫瑰毒霧,卻發現毒霧被沙蠶轉化為腐蝕性更強的紫黑色毒沙。她突然想起萬毒鼎賦予的毒脈視域,閉眼“看”見沙蠶的命門藏在逆鱗下的至陽穴。
蕭承寧,骰子打它們的逆鱗!楚離,銀梭鎖七寸!她咬破指尖,金蠶虛影飛出,竟在沙蠶體內築起共生巢穴,既然你們想吞噬我的毒脈,那就讓金蠶教教你們,什麼叫真正的共生!
沙蠶群發出刺耳的尖嘯,化作紫黑毒沙融入蘇挽月的羅盤。地宮入口的雙生蛇浮雕在血光中蘇醒,蘇挽晴的身影出現在石階頂端,胸前纏著從地宮壁畫拓下的雙生蛇紋布條:姐姐,壁畫裏的初代宿主臨終前,把一半毒脈封在了往生殿的鼎爐裏,或許她指向自己的心口,或許我體內的殘蠱,能作為容器。”
楚離突然按住蘇挽月欲掏針的手:不行!她還沒完全擺脫枯蓮教的毒引,若強行注入我的毒脈。
但你現在連銀梭都握不穩!蘇挽月第一次對他提高聲音,“我們從娘胎裏就被種下雙生血,不是為了互相犧牲,而是為了共生!她轉向蘇挽晴,把你的手給我,我需要用迴春針在你體內重建纏枝紋脈絡。
地宮深處,萬毒鼎的雙生蛇紋正在逆時針旋轉——這是逆脈反噬的征兆。蘇挽月將蘇挽晴的手按在鼎上,迴春針如蝶舞般刺入她胸前七穴,楚離的黑毒順著針尾流入鼎爐,竟在鼎內形成新的共生紋路。
快看!蕭承寧指著壁畫,初代宿主的影像突然清晰,其中一人正是蘇挽月的母親,當年娘妃參與了毒醫門的最後實驗,她把自己的毒脈分給了另一個宿主,也就是,他震驚地望向楚離,也就是楚離的生母!
鼎爐發出轟鳴,楚離腕間的黑毒逐漸退去,轉而在蘇挽晴胸前形成淡紫色纏枝紋。蘇挽月終於明白,所謂雙生血從不是兩人共生,而是代代相傳的醫毒雙脈,母親和楚離的生母才是真正的初代雙生宿主,而她與楚離,不過是血脈的延續。
阿月,我的毒脈,楚離忽然握緊銀梭,指尖重新泛起冷光,它們現在好像能看見鼎爐裏的共生紋路,就像,就像毒脈有了自己的意識。
蘇挽晴虛弱地笑了:壁畫最後一幅畫著,當雙生血在鼎內培育出共生蠱,就能讓天下毒脈不再依賴宿主。姐姐,你們做到了。她指向鼎內新誕生的金紫雙色蠱蟲,“,這就是母親當年未完成的,讓毒脈成為獨立於人心的存在,不再被貪婪操控。
突然,鼎爐劇烈震動,沙漠深處傳來悶響。蘇挽月的毒脈視域穿透沙丘,看見塔克拉瑪幹中心正在形成新的毒脈漩渦,漩渦中心漂浮著半塊染血的玉簡,上麵刻著波斯文的滅世,是沙蛇堂最後的殺招,用整個沙漠的毒脈製造滅世沙暴。
楚離,帶著共生蠱守鼎!蘇挽月甩出羅盤,將噬心玫瑰毒霧與金蠶蠱融合,蕭承寧,啟動地宮的地脈機關,我要去會會這群妄圖用毒滅世的瘋子。
她踏沙而行,衣擺翻卷間金紫雙色流轉。沙暴中心,沙蛇堂大祭司舉起染血的萬毒鼎碎片,正要將其刺入心髒:雙生宿主,你以為培育出共生蠱就能阻止滅世?這片沙漠的每粒沙子,都浸透著千年來被皇權壓迫的毒念!
蘇挽月望著他眼中翻湧的紫黑毒霧,突然明白大祭司早已被毒脈反噬,成為毒念的傀儡。她運轉萬毒歸宗,卻沒有吸收毒霧,而是用共生蠱在沙暴中織出一張金色大網:毒念不該被消滅,而該被淨化。就像你當年被枯蓮教欺騙時,心中其實也有想守護的東西。
大祭司的手突然顫抖,碎片落地時濺起的沙粒,竟在共生蠱的光照下顯露出波斯文的家園二字。蘇挽月趁機將共生蠱注入他心脈,紫黑毒霧漸漸退去,露出底下被掩蓋多年的清明。
原來,我隻是想讓沙蛇堂的子民不再被奴役,大祭司跪倒在沙地上,可枯蓮教說,隻有滅世才能重生。
蘇挽月扶起他,羅盤上的沙漠毒脈正在重組:真正的重生,不是毀滅,而是讓毒脈成為守護家園的力量。就像這共生蠱,她指向沙地上新綻放的金蠶玫瑰,“既能抵禦沙暴,又能為旅人指引方向。
月落時分,沙漠恢複平靜。地宮的萬毒鼎終於停止逆旋,鼎內的共生蠱振翅而鳴,天下毒脈地圖上的所有紫色毒點,都開始向金色轉化。蘇挽晴靠在壁畫旁,望著初代宿主的畫像,忽然發現其中一人的麵容,竟與楚離有七分相似——那是他從未謀麵的生母。
該迴去了。蘇挽月握住楚離的手,兩人腕間的纏枝紋首次呈現出完全一致的金紫色,藥王殿的丹房裏,還等著我們煉製第一爐共生丹,給天下所有被毒脈困擾的人。
蕭承寧把玩著新得到的鼎碎片,忽然輕笑:本皇子忽然覺得,比起當什麼太平皇子,跟著你們闖蕩毒脈江湖,似乎更有意思。他望向地宮深處,那裏不知何時浮現出通往更神秘空間的石門,不過在此之前,我們或許該先解開這幅壁畫的最後謎題,他指著壁畫角落的小字,當共生蠱振翅三次,往生池將倒映出真正的敵人。
夜風掠過沙丘,將他的花吹散在星空下。蘇挽月望向手腕,共生蠱正發出細微的振翅聲第一次。她知道,真正的挑戰,或許才剛剛開始,但這一次,她不再是孤軍奮戰,醫與毒的雙生血,終將在共生中綻放出最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