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遺艦的青銅甲板在月光下泛著妖異的血紋,每一道紋路都像是遠古巨獸的血管,在金屬表麵蜿蜒蠕動。秦昊的石化右臂已蔓延至脖頸,冰冷的鱗片覆蓋之處,生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逝。他跪在艦橋控製臺前,關節與甲板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看著蘇九漓的鎏金狐尾與機械神經索瘋狂纏繞融合 —— 每根尾尖都刺入一枚冰魄結晶,那晶瑩剔透的晶體中,封存著葉清雪主魂的最後碎片,在幽暗中閃爍著微弱而倔強的光芒。
\"宿主同步率 91%,弒神炮充能不可逆。\" 公輸月的殘魂在控製室穹頂流轉,如同一團破碎的電子幽靈,機械音震得儀表盤火星四濺,\"警告!活體獻祭即將啟動!\" 警報聲尖銳刺耳,與艦體金屬扭曲的呻吟聲交織在一起,仿佛奏響了一曲末日的樂章。
蘇九漓的瞳孔突然分裂成四重旋渦,晝與夜的人格在神經索中展開慘烈廝殺。她的麵容瞬息萬變,時而溫柔狡黠,時而冰冷嗜血。右手按在秦昊心口,指尖的溫度仿佛能穿透胸腔,觸及他劇烈跳動的心髒;左手卻凝出冰魄劍指向自己眉心,劍鋒閃爍著森冷的光芒:\"殺了我... 趁雙生魂還未...\" 話音未落,她的身體便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
艦體突然劇烈震顫,仿佛遭遇了一場足以摧毀天地的風暴。九幽公主的影衛如同黑色的潮水,攀附在舷窗外,他們的魔氣如腐蝕性的毒液,瘋狂地侵蝕著防護罩。\"真是感人... 不如本宮幫你們殉情?\" 九幽公主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充滿了嘲諷與惡意。她彈指射出的九幽玄冰擊穿艙壁,帶著刺骨的寒意,正好命中蘇九漓後頸的聖光烙印。
\"啊 ——!\" 蘇九漓的哀嚎中混著機械雜音,那聲音撕心裂肺,仿佛靈魂正在被生生撕裂。弒神炮的充能進度如同失控的列車,突然暴漲至臨界點,整個艦橋被刺目的光芒籠罩。公輸月的殘魂具象化成少女模樣,她的機械手指插入控製臺裂縫,金屬關節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初代騙了我們... 弒神炮才是真正的歸墟之門!\"
全息投影在血霧中展開,一幅幅塵封的畫麵如同利刃,刺痛著眾人的雙眼。三百年前,初代族長的機械臂冷酷地將古神指骨融入弒神炮基座,每一次操作都伴隨著古老而邪惡的咒語。每發射一次,炮管就會增生出青銅血管,如同貪婪的藤蔓,最終在青丘地脈形成歸墟甬道。\"青丘的靈泉... 是古神的經脈...\" 秦昊咳出帶著石屑的鮮血,玄黃母氣順著鎖情環逆流,在體內橫衝直撞,\"所以每次使用弒神炮都會...\"
\"喚醒古神。\" 公輸月扯開機械胸甲,露出跳動著的青銅心髒,那心髒表麵布滿了神秘的符文,\"我的核心是初代用聖女尾骨鍛造的鑰匙,現在...\" 她的話戛然而止,蘇九漓的狐尾突然如毒蛇般貫穿她的胸膛。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蘇九漓抽出沾滿機油的心髒,毫不猶豫地按進弒神炮的能源艙,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與釋然:\"這才是正確的啟動方式。\"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裏,秦昊看見她的鎏金發絲寸寸成灰,如同被火焰吞噬的精靈。弒神炮的光束沒有射向九幽公主,而是調轉炮口轟穿了天工遺艦的底部 —— 那裏藏著初代族長的青銅棺槨,棺槨表麵的符文在光束中發出不甘的嘶吼。
\"檢測到古神汙染指數下降 15%。\" 機械蜘蛛殘骸突然重啟,複眼映出地脈深處的真相:無數青銅血管正從棺槨中剝離,露出下方冰封的葉清雪本體。她的麵容安詳,仿佛隻是陷入了一場漫長的沉睡。
九幽公主的尖嘯響徹艦橋,充滿了憤怒與恐懼:\"休想壞我大計!\" 她引爆影衛體內的噬靈孢子,幽藍毒霧瞬間彌漫開來,如同一張巨大的死亡之網,腐蝕掉半截炮管。蘇九漓在爆炸氣浪中墜落,發絲淩亂,衣袂翻飛,宛如一隻折翼的蝴蝶。秦昊的石化右臂閃電般探出,死死抓住她的腳踝,鱗片刮擦著她的肌膚,留下一道道血痕。
\"接住這個!\" 公輸月將天工扳手拋來,她的身影正在逐漸消散,\"凍結她的時間... 在完全青銅化之前...\" 扳手觸及蘇九漓的瞬間,艦體各處亮起歸墟符文,時空開始扭曲變形。秦昊看見三百年前的自己站在控製室 —— 那是初代族長用時空裂隙投射的幻象,正將葉清雪的主魂切成兩半,畫麵中的每一幕都刺痛著他的靈魂。
\"原來輪迴早已開始...\" 蘇九漓的淚珠在空中凝成冰晶,她的眼神中既有解脫,又有不舍,\"殺了我... 終結這場...\" 她的話被九幽公主的影刃打斷,然而影刃在觸及她的剎那,卻被時空凝滯。白起的屍骸從血霧中走出,胸腔靈核閃爍著最後的光芒,那光芒微弱卻堅定:\"帶她走... 去月隕之地...\"
天工遺艦在自爆程序中解體,劇烈的爆炸如同一場絢爛的煙火,青銅碎片如雨墜落。秦昊抱著冰封的蘇九漓墜向忘川池,風聲在耳邊唿嘯,他的心跳卻異常清晰。墜落的瞬間,他看見池底浮現公輸月的最終日誌,那些文字在水中若隱若現:【真正的弒神炮,是相愛者相殺的絕望。】這句話如同一個沉重的枷鎖,緊緊地套在他的心頭,讓他在墜落的過程中,陷入了對命運的深深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