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條君所言極是!”
“必須先幹掉劉文鋒這個跳梁小醜!”
“陸海軍協(xié)同,此計甚妙!”
一時間,會議室內(nèi)的氣氛熱烈起來,與方才的壓抑形成了鮮明對比。
仿佛隻要陸海軍聯(lián)手,劉文鋒便唾手可得。
然而,畑俊六的眉頭卻並未完全舒展。
他看了一眼角落裏始終沉默不語的海軍聯(lián)絡(luò)官,心中暗歎一聲。
陸海軍協(xié)同?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如登天。
他們陸海軍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根深蒂固,其複雜程度,絲毫不亞於跟敵人作戰(zhàn)。
“隻是……”畑俊六遲疑道:“海軍那邊,未必會同意將作戰(zhàn)重心轉(zhuǎn)向華北。”
此言一出,剛剛熱烈起來的氣氛,頓時又冷卻了幾分。
眾人這才想起,帝國海軍那些“馬糞”,一向與陸軍不對付。
他們心心念念的是南下奪取資源,對於陸軍在大陸上的泥潭,向來是嗤之以鼻,不願過多投入。
東條陰雞眼神一厲:“海軍短視!他們難道看不出劉文鋒對我帝國運輸線的威脅嗎?若津門落入劉文鋒之手,海軍所謂的南下戰(zhàn)略,豈非成了無源之水?”
“話雖如此,”一名陸軍參謀苦笑道:“但海軍那幫人,一向是油鹽不進。想讓他們改變主意,配合我們陸軍的行動,恐怕……”
“哼,”岡村寧次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陰鷙:“海軍若是不配合,我們便請?zhí)旎缺菹侣}裁!”
“禦前會議?”畑俊六微微一怔。
“沒錯!”東條陰雞立刻附和道:“此事關(guān)乎帝國國運,非同小可!必須召開禦前會議,請?zhí)旎缺菹掠H自定奪!屆時,我看海軍那些人,還敢不敢違逆聖意!”
陸軍將領(lǐng)們聞言,精神再次為之一振。
天蝗,是他們最後的,也是最有力的武器。
隻要天蝗開口,海軍再怎麼不情願,也得乖乖聽命。
畑俊六沉吟片刻,終於點了點頭:“好!就這麼辦!立刻著手準備,務(wù)必在禦前會議上,將我陸軍的方案闡述清楚,爭取陛下的支持!”
一場針對劉文鋒的陰謀,在陸軍省的會議室中,悄然成型。
而他們並不知道,自己即將麵對的,不僅僅是劉文鋒的槍炮,還有來自海軍內(nèi)部的,更大的“驚喜”。
為了這場決定帝國未來戰(zhàn)略走向的禦前會議,陸軍省可謂是傾盡全力。
畑俊六親自督導(dǎo),東條陰雞領(lǐng)銜,組織了一批精幹參謀,夜以繼日地趕製報告,演練說辭。
他們搜集了所有關(guān)於劉文鋒的情報,將其部隊的威脅無限放大,同時又巧妙地暗示其孤立無援的處境,力圖在天蝗麵前營造出一種“此獠雖惡,但一戰(zhàn)可擒”的氛圍。
……數(shù)日後,皇居。
禦前會議在莊嚴肅穆的氣氛中召開。
裕仁天蝗身著大元帥軍服,端坐於禦座之上,麵無表情,眼神深邃,令人難以揣測其真實想法。
下方兩側(cè),文武百官垂首肅立。
陸軍方麵,以陸軍大臣畑俊六、參謀總長閑院宮載仁親王以及“當紅炸子雞”東條陰雞為首,一眾將佐神情肅穆,卻又難掩一絲期待。
而海軍方麵,則由海軍大臣米內(nèi)光政、軍令部總長伏見宮博恭王以及聯(lián)合艦隊司令官山本五十六領(lǐng)銜。
他們大多表情淡然,似乎對陸軍即將提出的“宏偉計劃”並不怎麼感冒。
會議伊始,自然是冗長而繁瑣的禮節(jié)性程序。
待一切鋪墊完畢,畑俊六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開始了他精心準備的陳述。
他先是痛陳了帝國在華北以及諾門罕所遭遇的“暫時挫折”,隨即話鋒一轉(zhuǎn),將矛頭直指劉文鋒。
“陛下,諸位臣工,”畑俊六的聲音在寂靜的殿內(nèi)迴響:
“盤踞津門之劉文鋒,已成帝國心腹大患!此人狼子野心,窮兵黷武,其部隊裝備之精良,戰(zhàn)法之詭詐,遠超尋常支那軍隊。若不盡快將其鏟除,必將對我皇軍在華北之統(tǒng)治,以及帝國未來之戰(zhàn)略,構(gòu)成嚴重威脅!”
緊接著,東條陰雞上前,以其特有的激昂語調(diào),補充了畑俊六的發(fā)言。
他詳細闡述了劉文鋒的“罪狀”,從之前的嶧城殺俘,到炮轟彰義門波及平民,再到占據(jù)津門要塞,再到其海軍部隊對帝國運輸線的潛在威脅,將劉文鋒描繪成了一個十惡不赦、必須立刻消滅的敵人。
“……懇請陛下聖斷,準許陸海軍即刻協(xié)同作戰(zhàn),集結(jié)優(yōu)勢兵力,以雷霆萬鈞之勢,一舉攻克津門,徹底消滅劉文鋒此獠,以安華北,以振國威!”
東條陰雞說到最後,幾乎是聲嘶力竭,滿臉的“忠誠”與“激憤”。
陸軍將領(lǐng)們紛紛點頭,用眼神表達著對東條陰雞“高見”的認同。
裕仁天蝗聽完陸軍的陳述,麵色依舊平靜,隻是微微轉(zhuǎn)頭,將目光投向了海軍大臣米內(nèi)光政:“海軍方麵,對此有何意見?”
米內(nèi)光政出列,不卑不亢地說道:“
陛下,陸軍諸君所言,固然有其道理。劉文鋒之威脅,海軍亦有所察覺。然,帝國海軍之戰(zhàn)略重心,乃是南下帝國生存所必需之資源。”
“目前,海軍正在全力籌備南進事宜,各項預(yù)算、艦船調(diào)配、兵員訓(xùn)練,皆以此為核心。若貿(mào)然抽調(diào)兵力,配合陸軍在華北作戰(zhàn),恐將打亂海軍既定之部署,甚至影響帝國百年大計。”
米內(nèi)光政這番話,說得是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既承認了劉文鋒的威脅,又巧妙地將皮球踢了迴去,言下之意,海軍很忙,沒空陪陸軍在華北玩泥巴。
陸軍那邊聞言,頓時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米內(nèi)閣下此言差矣!”一名性急的陸軍少壯派軍官忍不住出聲道:“劉文鋒盤踞津門,直接威脅我華北生命線!若津門不保,何談南進?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帝國海軍之存在,首先是為了保障帝國海上交通線之暢通!”東條陰雞也厲聲說道:“如今劉文鋒已然在家門口磨刀霍霍,海軍卻以南進為由,置若罔聞,豈非本末倒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