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鋒接過電話，還沒開口，李雲龍那標誌性的大嗓門就從聽筒裏炸了出來：“總司令！俺老李都聽說了！小鬼子那頭，湊了一萬個鐵王八，正烏泱烏泱地往我這邊拱呢！他娘的，這是看不起誰？當咱們津門海防軍是吃幹飯的？”
李雲龍的聲音裏充滿了按捺不住的興奮和戰意：“總司令，你下命令吧！別說一萬輛，就是再來一萬輛，我李雲龍眉頭都不皺一下！我那幾個重炮旅早就饑渴難耐了！保證把鴨綠江對岸，給他轟成一片琉璃瓦！讓他一個鐵王八都爬不過來！”
指揮室裏，包括周衛國在內的幾名將官，臉上都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這個李雲龍，永遠都是這副德性，仿佛天底下就沒有他不敢打的仗。
劉文鋒笑了笑，對著話筒說：“老李，殺雞焉用牛刀？你那幾門重炮，是留著給鬼子本土的大家夥準備的。這次，你得給我唱出戲。”
“唱戲？”李雲龍愣了一下，嗓門也降了下來，“唱什麼戲？”
“唱一出‘空城計’。”劉文鋒的語氣平淡，但內容卻讓指揮室裏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我命令你，津門海防軍第一軍，立刻放棄鴨綠江沿岸所有防線，全線後撤三百公裏。所有重武器和物資，全部帶走，一個人一桿槍都不能留給鬼子。”
“什麼？！”李雲龍的嗓門又一次炸開，幾乎要刺穿人的耳膜：“後撤？！總司令，你沒搞錯吧？咱老李的字典裏，就沒這個字！這要是傳出去，說我李雲龍不戰而退，被一萬個鐵王八嚇跑了，我這張老臉往哪擱？弟兄們也得戳我的脊梁骨啊！”
“這是命令。”劉文鋒的語氣不容置疑：“不僅要撤，還要撤得像那麼迴事。給我把陣地搞得亂七八糟，丟下幾件破軍裝，扔幾個空罐頭，就像是被嚇破了膽，連夜跑路一樣。”
“你李雲龍不是會演戲嗎？這次，就給我演一出倉皇敗退的大戲，演得越逼真越好。”
電話那頭，李雲龍沉默了。
他雖然混不吝，但不是傻子。
他立刻就嗅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總司令這絕不是怕了，而是在憋一個天大的壞。
“總司令，你跟俺老李交個底，你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梅津美治郎不是想決戰嗎？我就給他一個決戰的機會。”
劉文鋒站起身，走到巨大的沙盤前，手指在平壤以南，一片廣闊的平原上畫了一個圈：“鴨綠江邊上，地形複雜，到處是山，不適合我們的‘玄武’發揮。我要把他這一萬輛鐵棺材，一輛不少地，全都請到這兒來。”
他頓了頓，聲音裏透出一股森然的寒意：“我要在這片開闊地上，讓他親眼看看，什麼叫代差，什麼叫絕望。我要讓他那一萬輛坦克的殘骸，成為這片平原上，最壯觀的墓碑。”
李雲龍在電話那頭倒吸一口涼氣。
他娘的，總司令這手筆，也太大了！
這是要把整個關東軍的裝甲主力，一口吞下啊！
“明白了！”李雲龍的語氣瞬間又變得亢奮起來：“總司令您就瞧好吧！演戲嘛，咱是祖師爺！保證演得連梅津他親爹都認不出來！”
“不過……撤退的時候，我能不能順便把我的‘釣魚大賽’獎品兌換處也給‘不小心’燒了，再留幾個哭天喊地的‘高麗百姓’，就說……就說被我們給搶了？”
“噗——”楊勇再也忍不住，一口咖啡噴了出來。
這個李雲龍，真是個不吃虧的主，撤退都不忘給敵人挖坑下套。
“可以。”劉文鋒的臉上也難得地露出一絲笑意：“你自己看著辦，動靜越大越好，務必讓梅津美治郎相信，你已經被他的‘鋼鐵洪流’嚇破了膽。”
“得嘞！您就瞧好吧！”李雲龍掛斷了電話，想必已經興衝衝地去安排他那出“影帝級”的撤退大戲了。
掛了電話，指揮室裏的氣氛卻有些凝重。
楊勇擦了擦嘴，有些擔憂地問：“總司令，就這麼把鬼子放進來，萬一……我是說萬一，李雲龍的部隊沒撤幹淨，或者鬼子不上當，分兵去打其他地方怎麼辦？這風險是不是太大了？”
“風險？”劉文鋒轉過身，看著自己的兩位臂膀：“戰爭，本就是一場最大的賭博。但我們和梅津美治郎不同。他是在賭運氣，而我們，是在賭實力。”
他走到周衛國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周，我們的‘玄武’，需要一個什麼樣的舞臺，你比我清楚。”
周衛國眼中精光一閃，瞬間明白了劉文鋒的全部意圖。
他走到沙盤前，指著那片被劉文鋒畫了圈的平原，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有些顫抖：
“開城-漣川-鐵原一線，這裏是高麗半島中部最開闊、地形最平坦的區域，幾乎沒有任何遮蔽物。長度超過一百公裏，深度也有四五十公裏。”
“這裏，簡直就是為坦克決戰量身定做的完美戰場！”
他抬起頭，看著劉文鋒，眼神中充滿了敬佩：“一旦日軍的坦克集群進入這片區域，他們數量上的優勢，就會變成一個笑話。”
“我們的‘玄武’，裝備的125毫米滑膛炮，有效射程超過三公裏，而他們的‘九八式改’，那門短管炮的有效射程，恐怕連八百米都不到。更不用說我們的火控係統、複合裝甲和機動性了。”
“在這片平原上，我們可以從他們火炮的射程之外，像外科手術一樣，一輛一輛，精準地敲掉他們的坦克。”
“他們甚至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他們所謂的‘鋼鐵洪流’，在我們麵前，就是一萬個緩慢移動的活靶子！”周衛國越說越興奮，“梅津美治郎以為這是他的決戰之地，但他不知道，這裏，是我們為他挑選的埋骨之所！”
楊勇聽得熱血沸騰，之前的一絲擔憂也煙消雲散，他一拳砸在沙盤邊緣：“他娘的！我明白了！總司令這是要關門打狗！不，是關門宰牛！”